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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那雙眼中暗蘊的光叫人生悸,依稀竟是頭回見時那種淡漠到毫無生氣的樣子,深沉似海,又波瀾不興,全然猜度不透。

  他向來就是個難以捉摸的人,這樣子也算不得太過奇怪,自己這頭先軟一軟,稍時再把話兒說開去,十九也就沒什麽大事了。

  「師兄,我……」

  「沒聽見麽?慢——著!」

  秦恪一蹙眉,陡然拖長的語調愈發顯得陰沉。

  她涌到嘴邊的話第二次被頂了回去,俏臉登時窘紅了,怔在那裡有點不知所措。

  「之前忘了叫他們傳句話,打從今兒起,司禮監隨堂的差使你便不用兼了,只管把陛下伺候好了就成。所以麽,這地方你進來不宜,好歹守個規矩,還是站在剛才那裡說話好了。」

  他話里透著不容分說,更不可違拗的決然,叫人聞之生寒。

  蕭曼垂下了眼,默然轉身,挨回原來的地方,背心剛貼到牆就覺莫名比方才沁涼得多。

  朝前挪了小半步,不自禁地又朝廳門處探望,希望能瞧見他,哪怕只是那緋紅蟒袍的一角也好,可是門框子擋住了,一點也看不到。

  她忍不住失望,可也沒再往深處探,只好縮了回來。

  「等到這會子,想說什麽?」半晌,他忽然又在裡面問。

  是啊,等了那麽久,要說的話早不知醞釀了多少回,可此時心卻仿佛繃不住那口氣,勾扯著縈繞在唇齒間的話一點點向下墜。

  「怎麽不言語?也罷,你不說,那我就再說幾句。」

  裡面的聲音微頓了下,便續道:「實話講吧,當初半道上把你截回來,帶進宮裡,便是為了對付晉王殿下,沒想到一步步走過來,宮裡有些個事兒還真少不得你了,醫道是一條,人伶俐也算一條,可也就是這麽些了,其他都是雲彩上的事兒,當不得真。還有那聲『師兄』,討笑叫叫還成,較起真來,壓根兒就不是一路,瞎攀扯什麽?以為有乾爹那幾句就算數了?假的!行了,不多說了,自個兒心裡有個數吧。」

  只是這樣麽?似乎也沒有錯。

  蕭曼苦笑了下,眼瞧著飛濺的雨絲在面前不住穿擊著嘆出的白霧,將它撲散,再打上雙頰——臉早已是濕的。

  冷得厲害,是該走了。

  她僵僵的挪動腳步,甫一出廊便被澆透了,雨水墜長了袍子,纏裹在身上,只能拖曳著向前走……

  秦恪怔望良久,直到那纖弱的身影隱沒在院中的老槐樹後,泛紅的眸才緩緩輕闔。

  「等我這種人,何苦呢……」

  第257章 渺渺吟懷

  艷陽高高升起有好一會子了,天地間仍未暖起來。

  細風微涼,寢閣里的讀書聲也顯得有氣無力。

  逢單日沒有經筵小講,但天子課業畢竟事關重大,不可有一日懈怠,誦讀習字一如平常。

  沒過一會兒,稚嫩的童音便愈發顯得懶散,間或還夾雜著無聊倦長的嗬欠,兜兜轉轉在那兩句上敷衍了幾遍,就把書冊往案上一丟。

  「讀完啦,秦禎,我要吃糕。」

  蕭曼正垂眸在一旁研墨,神遊物外似的竟恍若未聞。

  等瀾煜又叫了一聲才悚然驚覺,抬起頭時,泛紅的雙眼仍是木的,訥訥應了個「是」,卻沒挪步,又從書摞上抽了本《增廣賢文》捧過去。

  「怎麽又是書,我要糕啊!」

  那聲不滿的埋怨戳入耳中,她頓手一愕,這時候才恍然知道弄錯了,只得窘著臉請罪:「陛下息怒,奴婢……這就去端來。」

  「我沒生你的氣。」瀾煜望著她惶色難掩的樣子,目光中又是疑惑又是關切,「你這兩天都沒精打采,魂不守舍的,臉色也難看,該不會是病了吧?」

  連著幾夜睡不著,心裡空蕩蕩的,站著也像是被抽去了魂竅,大約就是現下這副樣子。

  究竟怎麽了?她也不知道。

  才開口說了兩句話而已,便覺胸口悶氣得難受,勉強笑著順他的話道:「陛下說的是,奴婢之前受了點風寒,這兩日有些頭疼乏力,想是還沒緩過勁兒來。」

  「我就說麽,淋了那麽大雨怎麽能不害病?你也是奇奇怪怪的,送個東西給秦恪,只管叫誰去不成啊,幹嘛非得自己跑那一趟?」

  瀾煜話中帶著一語中的的慨嘆,關懷之情也愈加切切,忽然像想起了什麽,又蹙眉問:「單是送個東西怎麽耗了那大半天,到底跟秦恪說什麽了,難道他又欺負你?」

  她似是不能聽到那人的名字,甫一入耳便覺刺痛難當,心像是又被鑿空了一分,找不到什麽能填補。

  時光漸長,這孩子也慢慢長大了,已不再如從前那般茫然懵懂,有些事輕易瞞不過去了。

  蕭曼不願再讓他瞧出端倪來,作勢微傾了下身:「沒有的事,一點小毛病,用些藥過兩日便不礙了,陛下不必掛懷。嗯,奴婢這便去拿糕。」

  「我……我就不吃糕了,你不舒服快去歇歇吧,我遲些再叫你。」瀾煜咬著唇,臉帶歉色,像暗悔先前不該那般支使她。

  這孩子雖然生長在宮中,卻天性純良,心地極好,至少懂得不該將自己的快樂淩駕於別人的苦痛之上。

  蕭曼心頭微暖,嘆聲安慰,瀾煜卻執意叫她去歇著。

  她也確實難受得厲害,索性便依了,但還是先端了糕餅給他,才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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