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頁
另外一個僕從立馬跪地。臉上失了血色。
司馬燕鷹隼一般的眸子,幽幽轉轉,停在了沈靈姝身上。
是個瘦小且髒兮兮的貌不驚人的少年。眼睛還算能看。
司馬燕發問。「你們姜娘子尋他做什麼?」
姜貴妃的兩個僕從連連搖頭,抖顫如篩子。「回、回大公子,仆們不知。」
司馬燕勾勾手,旁邊的手下便朝著兩個僕從又繼續揮動手中的鞭子。
姜貴妃的兩個僕從連連哀痛地出聲告饒。「大公子、大公子饒命啊……仆真的不知……真的不知啊……」
鮮血染紅了馬球場的砂礫。
風沙間,都是血腥之氣。
馬上的其他貴族,皆淡漠地冷觀。沒有任何觸動。
司馬燕喝著水囊中的手,手下沒得到指示,仍舊不停手中的鞭子。
偌大馬球場,只有兩個僕從衰弱的慘叫聲。
沈靈姝被眼前景震撼得渾身顫慄。
「大公子,古人云『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既然他們兩人實屬不知,你平白無故用刑,便能得出想要的結果嗎?」
司馬燕聞言,手中握著水囊,垂眼,看底下髒灰如螻蟻的人。嗤笑。「區區一個私子的螻蟻,也敢與我應聲?莫不是姜娘子尋你去,還是想給他的私子再添個兄弟?這是連自己兒子的東西,都惦記上了啊。」
沈靈姝握緊了身側的手,「大公子連自己的阿耶弟兄都能下狠手。不知人情可貴,還當真是情有可原。」
「尖牙利嘴。」司馬燕寒了眼,勾了勾手。手下的鞭子停了下來,隨後朝向了沈靈姝的方向。
司馬鳳:「住手!」
司馬燕側了眼。
司馬鳳從馬下跨躍了下來。擋在了沈靈姝面前,「他是我朋友,燕哥哥不要動他。寬恕他一回。」
司馬燕水囊擰緊,溫水從囊袋中汩汩湧出。
司馬燕將水囊擲落一邊,直直丟擲在僕從腦袋上。砸出了一個血窟窿。
端著木托的僕從應聲倒地。
馬背上的貴族們都屏息不敢出聲。
沈靈姝看楞了眼。
司馬鳳也是面色一慘白。
司馬燕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笑意。「是嗎?原來是鳳兒的朋友啊。這樣就沒什麼不好說的了。會玩馬球嗎?來陪我們玩一場。」
「輸了,把你巧言令色的舌頭留下。贏了,吾答應你一個條件。」司馬燕笑嘻嘻。眼神中帶著嗜血的光暈。
司馬鳳:「燕哥哥,不可以……他……」
「好。」沈靈姝道,「我和你玩,我輸了割掉我的舌頭!你輸了,你跪下給所有人道歉。給我們將軍,給司馬鳳,給被鞭笞的三個僕從道歉!」
馬背上的司馬氏的貴族們倒吸一口涼氣。
司馬燕楞了下,隨後眼裡瘋狂渲染了血色,陰狠地盯著底下的少年,大笑。「好!吾和你賭!」
第六十五章
鼓面聲震。
三面觀賞樓的矮牆之下, 馬球場偌大。
繪著彩漆的馬球置於馬球場中央。
球門置球場南端,兩隊共擊一個球門,以一炷香時辰內, 得籌者多的隊伍為勝。
沈靈姝被套上了新綠色的半臂袖衣作為球衣。
司馬燕著朱紅繪金龍漆底的袖衣, 嘴角持笑。「人不用太多, 每隊四個。出來幾個人和這傢伙組一隊。」
已經下了馬的貴子們面面相視, 無人應聲。
眾人心底都清楚, 眼前這個瘦小的少年必輸無疑。與他組隊, 不就是自尋死路嗎。
「大公子, 我騎術不精, 還要大公子多多領帶。」
「大公子,這麼個窮酸下人,隨意宰殺就好,何必與他大費周折比試?」
……
貴族子弟們議論紛紛, 逐漸由不願和沈靈姝組隊的局面,轉變為對沈靈姝卑賤身份的討伐。
司馬燕唇邊掛著冷笑:「怎麼?你們打算看吾食言, 給他下跪不成?」
貴族子弟們瞬間啞口。紛紛搖頭。
司馬鳳站了出來:「我與他一個隊。」
司馬燕掃了司馬鳳一眼, 微微笑, 「鳳妹妹算一個, 還要兩個人。」
司馬燕隨手一指, 挑了前排兩個富態華貴的男子。「你們兩個, 脫了紅衫, 把綠衣換上。」
被指到的兩個男子臉色剎時土白。卻是迎著司馬燕的笑臉, 一字都說不出口。兩腿顫顫走出。
率先換上了新綠半臂袖衣的男子斗膽出了聲。「大、大公子……若是輸了, 我們也、也同罪嗎?」
司馬燕悠悠吐出二字:「同罪。」
兩名貴子臉色唰白。幾乎要軟下了膝蓋去。
司馬鳳唇色也是一灰。翻身上馬, 握著馬韁的手一緊,垂睫下, 眼眸流光黯淡。
沈靈姝這邊,光是上馬的過程就不太順利。馬夫牽來的是一匹不算高大的馬駒,但肉眼可見性子急烈,不住地躁動推踏著地面的砂礫。馬息噴發不止。
沈靈姝勉強跨上了馬,險些又被甩下來。狼狽勒住了馬韁。側耳便聽見了司馬燕的「同罪」一詞。
沈靈姝收緊了馬韁,也不顧手掌被勒磨發紅疼痛。
馬駒雖還在蹄踏,但感受到了上頭的勒力。已不是急躁之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