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頁
司馬祝讓衛曜留住在知州府邸,故衛曜出征,沈靈姝也只能留在府邸。
沈靈姝多少掛心。每隔幾個時辰,就往著瀛洲西南方位的城外眺望。
小副將則是對自己的將軍非常自信。
喋喋不休講著將軍在齊州的豐功偉績,來試圖安慰沈靈姝。
沈靈姝能比人不明白?上輩子見過衛曜打的仗,都比小副將吃的米還多。
掛心,也只是習慣為之。人因為有感情,就會有所牽掛。而衛曜手上的傷,還不算好全。沈靈姝怕自己給自己增煩惱了。於是從屋中出來走走。以要吃桂花糕的理由,差開了小副將。
瀛洲之地的風沙冽冽呼嘯。
沈靈姝正逛看著新整修的知州府。以假山建山,流水荷花,小橋蓮葉……沒想到司馬祝看起來糙狂,內在卻是個攀附雍雅之人。
轉了個迴廊,入到了間小庭。
忽然傳來一陣厲聲:「你在這裡做什麼?!」
沈靈姝側眸,尋聲看去。看了一圈,才看見了跪在庭角的司馬鳳。
這是個小庭。
東面是假山奇石,西面種植著棵槐樹。
槐樹落著瓣瓣槐花。灑灑如雨下。
司馬鳳就跪在槐樹下,腦袋頂著個花瓶。
看起來正在受罰。
沈靈姝錯楞了眼,後噗嗤笑出了聲。
司馬鳳的囂張氣焰不減。怒火燃燃瞪著沈靈姝,「你笑什麼!」
沈靈姝心情愉悅,勾唇。「三姑娘原來也有今日啊。還以為三姑娘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把天給捅了,也不當回事呢。」
沈靈姝感到解氣。
「你懂什麼!你以為我是因為傷了裴曜在賠罪不成?別說笑了,裴曜是什麼東西,還不配給我們司馬家提鞋。」
沈靈姝實在服氣這小丫頭的嘴巴。
不願和人多說廢話。「三姑娘好好領罰,小的就不打擾三姑娘雅靜嘍。」
司馬鳳不依不饒,「我說的難道有錯?裴曜能有我燕哥哥厲害嗎?在我燕哥哥手裡,他活不過一刻!」
司馬燕?上輩子沈靈姝也聽過這個人。是個極其殘暴之人。掌握了司馬家之後,舉兵難下,攻城奪地,所經之處,屠城滿門。血流成河,殘忍無道。
「不仁不義,連手足都不放過。依靠著野蠻和算計,只為一己私慾。這算什麼厲害?」
司馬鳳以為沈靈姝說的是司馬燕四年前比試會上,殺了自己庶兄長的事。「草包一個,自己無能,就該死。成王敗寇,燕哥哥送他上路,這有什麼不對?」
「若他也覺得你凌弱,就要欺殺你,你也甘願為死?」
「燕哥哥才不會這樣對我。那些下等人才該死,我將來要嫁給燕哥哥,只有燕哥哥能和我相配。」司馬鳳瞪大了眼,脖中的獸骨項鍊,隨著人的振振之詞不住晃動。
頭頂的瓷瓶險些要掉,司馬鳳忙出手又扶了下。
「司馬鳳,你又在吵吵什麼?」隨著庭外的腳步聲接近,一道尖厲的女子聲音響起。人未到,聲先至。
沈靈姝立馬躲到了就近的假山石子後面。
便窺見一道雍容富態的身影從眼前掠過,徑直走向了槐樹的方向。
沈靈姝借著假山的縫隙,能看清女郎的面貌。兩道上揚的眉,眉峰尖銳,華貴雍容的臉。著半肩袖衣獸皮,下裳是碎花紅裙。耳朵和脖間,皆掛滿了金銀珠翠的首飾。金貴之中,又透著粗野之氣。
「讓你在這裡罰跪,不是讓你在這裡耍樂。」
沈靈姝沒反應過來,便先聽到了一道清脆的巴掌聲。女子直接扇在了司馬鳳面上。
緊是一道,又接著一道。
「就你這麼點出息樣子,你要怎麼在大暑比試中挑個好夫婿?你不給我認真學技巧,整日甩棍弄槍,你好又能耐!以後如何嫁給司馬燕?如何成為人上人?不爭氣的東西,早早就該將你打發賣走……」
雍容的女郎連扇打了司馬鳳五六個毫不留力的巴掌。
聽得沈靈姝在假山後都是觸目驚心。
「還有一炷香的時間,給我跪仔細了。這是你二叔最喜歡的一件花瓷,若是摔碎了,你就給我跪上面,跪一整天!」
「下回嬤嬤們要是還告狀你學不會旋舞,你就再來跪。不過就不是頂著個花瓷跪這麼簡單了!聽懂了嗎,司馬鳳?」
槐樹下的女娘低垂著腦袋。
女子再甩了一個巴掌下去。直將人打得臉歪向了一邊,頭頂的花瓷差點摔落下來。
司馬鳳的聲音才出來。「……知道了,阿娘。」
女子離開。
沈靈姝才緩緩從假山後走出來。
撞見這麼個場面,沈靈姝也很是尷尬。
司馬鳳挺直著脊背,兩頰已被扇打得血紅。甚至還有指甲的劃傷。頭頂著瓷器,緊咬著唇,眼眶中有淚珠滾動,卻沒有掉下來。
她吸了吸鼻子,故作鎮定地輕嗤一聲。「怎麼?看我挨打你你心裡痛快死了吧1」
「她能打我是因為她是我娘,你,只不過是個下種人,還輪不到你來看我的笑話……」司馬鳳咬著嘴巴,死死將眼中打圈的淚水吞咽了回去。「我可不是你這種下等人,我一點都不痛,你給我滾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