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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勞二舅掛心。」衛曜說,「某要先去探看已先至的兵馬。」
司馬祝點點頭。「讓照谷給你帶路。去吧。」
*
兩人離開。
司馬祝的屋子又流淌出了潺潺如流水的樂曲聲。
老家仆端上了茶水。「主子,裴小公子看著如此年少,當真可用?」
司馬祝捏著眉心,「不能用也得用。瀛洲已經沒兵了。且讓照谷看緊他。」
「是。」
司馬祝是司馬家主的二子,不提庶子庶女,麾下只有一嫡子司馬蛟。故是捧在掌心愛護。
但司馬家主更為看重的,是在關東中心城池的長孫司馬燕。長孫司馬燕與司馬家主性子和行事作風最為相似。甚至有傳聞司馬家主打算繞過長子,直接將位置,傳讓給長孫。
而這次司馬家在瀛洲與王家的角逐之戰,繞著瀛洲一帶,已拖至三四個月之久。起因便在於司馬家的長子率先領兵,其麾下的將軍在一役中,一刀砍下了王家長子王聿的頭顱。炫耀慶功地高懸城牆。惹怒了王家家主,以至於王家拼沒家底也要死熬在此。
而惹下了此事的司馬家長子,卻以王家宵小輩,不足以為此浪費時間。留下了爛攤子交給自己的弟弟司馬祝接手,自己拍拍屁股回了關東,和自己的兒子競爭奪位。
司馬氏本只打算敲打王家,他們倒不至於為了一個下僚家的兒子和幾匹馬,就和王家拼個你死我活。司馬家的目標還是在長安城中的位置。這時候和王家膠著那麼長時間,屬於費力不討好。
果不然,他們兩家相爭,讓林家這個漁翁得利了。
王家又像是條怎麼打都還會折返回來咬你一口的瘋狗。著實讓接手的司馬祝心煩。弄不死,他們又會捲土重來。要弄死,王家曾經大晉第一世家的名號也不只是個虛銜空頭。實力兵力皆在那裡擺著。並不是一時半會就能給滅掉。
而司馬家在瀛洲的兵馬,被長兄帶走了大半。再過幾月就是大暑。在這一日,司馬一族有固定的四年一次的比試。不論是內部的奪位,還是外部的納賢。通過大暑這日的比試,都會有新一輪的權力排布。
司馬一族以強為尊。即便是家主之子,之孫,要想要站穩腳跟,正式登位司馬家家主的位置。也要通過此比試。奪得頭籌,得到所有司馬氏族人的承認。才算正式繼承司馬族的王。
簡言而之,即便是長孫司馬燕,如果在比試中,不敵其他族人。家主再如何器重,也不可能被其他族人尊敬為王。血脈和能力,是稱王中,缺一不可的兩樣。
而若有不是司馬家的人拔得比試頭籌,則會被留有重用。
司馬家的人,年滿十五皆可參賽。
傳聞司馬燕十四時,破天荒違令參加一次,得次位。緊次於他的父親。而十八時,則戰勝了他的生父,斬殺了庶兄長,奪得了頭籌。只不過老家主當時身體強健,還不打算退位。但十分滿意此孫兒。甚至揚言了在下一次的大暑比試上,便會讓位於賢。
今年便是第四年。若司馬燕得勝,便會徹底繼位掌握司馬氏一族。
而這麼一個重要關頭的空檔,司馬氏長子自然不會把時間浪費在和王家打仗之中。於是便將爛事留給了司馬祝。
司馬祝無奈,也只能接下。對於在大暑比試中獲勝奪位,他已經沒有這個念頭。畢竟家主心意不在他,他不敵長兄也是事實。只不過司馬祝內心暗自希冀長兄贏過侄子登位。
畢竟自己這個侄子,兇狠殘忍。不會顧及任何血脈親情。雖然頭籌賽上,規矩是生死不論。但能親手斬下血親頭腦的,只有司馬燕一人。
司馬祝能想像,若是讓侄子稱王了,他們的日子定不會好過。
故瀛洲兵馬不足,司馬祝上請司馬家主調兵。司馬家主不知從哪裡,要到了一支雜兵。
對於自己那個嫁給晉皇帝後,還招蜂引蝶,惹事生非的妹妹。司馬祝恨多過於憐,只因為她勾引了自己的嫡子……
但妹妹私生子的兵馬,卻是雪中送炭。這個助力,來得及時,也不能不好好把握。
*
衛曜的兵馬被安置在瀛洲東北角。
這里有天然的馬場和訓練地。
隨處可見來來回回走動的著半肩袖衣獸皮下裳的司馬氏兵將。混在其中。和衛曜的兵將說笑,閒聊。似是熱切和睦。
司馬照谷將兩人帶進。
不一會兒,大小副將便被尋喚了過來。
「將軍!」
章岳格外激動,特別是目光看到了後頭的「師爺」,恍若吃了顆定心丸一樣。
大副將靠譜了些。及時回稟了近些日兵馬的情況。
幾人正說著。
忽聽一聲喊斥聲。「讓開!都快讓開!」
一匹烈馬上狂奔而來。烈馬上,是一道倩麗朱紅的身影。
是一個女娘。著半肩袖衣獸皮,朱紅下裳。幾人回眸,驚楞之際,皆迅速飛撲到旁躲避開。
沈靈姝也被衛曜摁著腦袋在懷,側身避開了飛馳而過的烈馬。
烈馬蹄子馳騁而過,揚起了場地上的陣陣沙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