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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知這衣裳並不是自己的。
緩緩抬袖輕嗅,果然是清冽沉香木味道。
是衛曜的衣服。
皇上一直有個習慣。床.事之後,即便沈靈姝自己有更替的衣裳,也總是讓沈靈姝穿他的。人從上輩子就很少克制自己的欲.望,沈靈姝常常被折騰到後半夜,事後擦洗都是人做的,更不用說身上更換的衣裳,自然也是人要她穿誰的便是誰的。
沈靈姝撇撇嘴。
揉了揉酸脹的腰。那個混蛋,昨夜竟然仗著自己有傷都讓她出力……
明明受傷了就不要做這種事。
這也是沈靈姝昨夜起初一直不想要留在浴池的原因。
罷,總歸也有自己沒能把持住。
沈靈姝捶了捶腰。下床更衣。
榻邊已有準備好的更換衣裳。
墨綠色的底,質料上乘,袍身和袖口皆繡著暗竹紋絡。是件男子的衣袍。
沈靈姝下床時碰到了床榻邊的帳幔。不知牽動了什麼,一串清晰細的鈴聲響動。
不多久,便有婢女在外呼喚。「娘子,可有事吩咐?」
沈靈姝聽聲便知是這座府宅的婢女。
這是綏州刺史的一座客宅。暫時由他們留在綏州時居住。
「不必了。外頭候著吧。」
沈靈姝開口,聲音碎啞得不像話。
「……」沈靈姝立馬閉上了嘴。清了清嗓子,面上有些燥熱。
婢女在外聞言道「是」。
待沈靈姝自己更衣後,才喚了婢女進來幫忙束髮。
婢女給沈靈姝束髮戴冠,又貼心地用脂粉,遮掩了脖間的紅印。
沈靈姝不忍多看銅鏡里的自己:「……」
隨後,便有其他婢女送上了早膳來。
沈靈姝用了早膳,摸了摸自己的袖子。沒摸著自己的錢袋。在屋中四處張望,也沒看到自己昨夜的衣裳。自然隨身的錢袋也沒有了。
沈靈姝拍拍手,罷了。沒錢便沒錢,定是衛曜收了起來。回來再找衛曜拿便是了。
沈靈姝收整齊全,正待出門逛綏州。婢女頷首攔住了人。「師爺,裴將軍讓你在宅子里等他回來共進午膳。」
「是嗎?」沈靈姝撓撓下巴,「既然將軍都這麼囑咐了,那也沒辦法了。」
「那我午時回來。」
正要鬆口氣的婢女:「……」
*
午時。
衛曜從軍營回來,面對著的是空蕩的屋子,和一桌豐盛精美的菜餚。「……」
旁邊立著宅中的看守和婢女,正為沒能攔住師爺請罪。
小副將耳提面命給了他們警醒。師爺是將軍的掌中珠。讓他們萬千得小心伺候。是故,師爺決意出門,他們根本不敢多攔。
婢女:「裴將軍,師爺……師爺說了午時定會回來。所以,所以仆們……」
看守:「將軍,副將軍已出去尋了,仆們這也去尋……」
衛曜坐於桌前。新更換了紗布的左胳膊,還維持著高高掛吊的姿勢。
神情冷峻。
片刻才揮揮手,示意周旁人都退下。
大副將:「將軍,章岳已經出去尋了。而且城門現在也緊閉著,輕易不讓百姓出入。師爺定還在城中……」
衛曜自然知道沈靈姝還在綏州城裡。
畢竟自己身上還帶著傷,他的小皇后,無法坐視不管。這個節骨是不可能離開他的。
只不過女娘性子貪玩,定是在屋宅中坐不住。
想到自己竟然比不上外頭的熱鬧吸引女娘。
衛曜眼眸黑沉。薄唇不悅緊抿成一條冷硬的線。看來,昨夜還是自己克制了。
人竟然還能下床出府。
*
綏州城白日的光景熱鬧非凡。
東市商販吆喝,酒館歌聲,車水馬龍,絡繹不絕。
西市近著綏江,兩岸楊柳樹隨風曳動,柳絮飄飛。江河中有船夫以竹竿撐遊船只,載歌而行。
沈靈姝雖然沒錢,但仍舊逛看得不亦樂乎。
圍觀了場斗棋,茶樓門外偷聽了幾曲說書。
長安說書熱衷於將懲惡揚善,英雄豪傑的故事。
綏州城的說書,則多情愛纏綿,恩怨別離。
是沈靈姝沒聽過的故事,人津津有味門口站半晌。聽半會,便有店夥計見人不進來買茶,專門來趕人。
沈靈姝悠轉了幾個茶樓。故事都聽到半道,被截然而止,倒也饒有興味。
待小副將費了大功夫,一路問詢打聽找到了師爺後,看見人正在小巷中,和幾個孩童比賽彈石子。
誰用手指彈出是石子飛得最遠,就為勝者。
孩童們吵吵鬧鬧,一言一語很是鬧騰。
師爺蹲在裡頭,正擼袖擦手,專心致志盯著石頭比賽,混在其中,毫不違和。
小副將:「……」
「師爺!師爺!」小副將上前來喊人。「咱們該回去了!」
旁邊孩童們瞧見有大人來搗亂。
立馬圍了上去。
「打!打!打!」
「不是我們幫派的,趕出去!」
「對!」
小孩們邊嚷嚷著,邊要把小副將踢出他們的秘密寶地。
小副將忙抱頭躲避:「哎哎哎,輕點啊小祖宗,我和她是一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