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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君熙眼眶都濕潤了。她擔憂了整整半個月。
林君琢神情晦暗。「兄長知道,裴曜犯了朝中大忌。」
只不過一因為各州起義紛亂,朝廷正是極度缺乏將才的時候,不可能臨時因為這事立馬又將人喊回來。
二因為這半個月,朝中王林兩家角逐。即便是一個小事,也可能牽一髮動全身。
是故他們遲遲沒有召回裴曜回長安。
不過所幸現在司馬氏桎梏了王家的羽翼。王家在長安已處於下風。等他們林家扶持太子登基,長安便是他們林家一言之堂。而晉皇后的罪名一定。王家連坐,幾乎不可能翻身有地。
林君琢:「我已讓二叔連夜快馬發信,征裴曜等人回長安來。靈姝不會受苦太久。」
林君熙聽到此,心頭的石頭才落下。「那便好。」
外頭春杏開得繁茂,已是三月初。
春日普照,大晉山河,又將萬物換新。
*
衛曜單獨留了沈靈姝在帳中。
囑了士兵準備沈靈姝愛吃的幾樣膳食。
由大副將引路,進了另外一間帳篷。
裡頭坐滿了其他兵將。皆是受衛曜信賴之人。
大副將將帳中剩下因「師爺」在不能說的事,一一具詳稟告。
「將軍。還有一物。」大副將從懷中掏出一密函。「朝廷發來的密函,剛到。」
大副將遞上。
衛曜掃了眼,後放於案上,讓其他武將一一閱覽。
「是要將軍快馬回長安!?」
「他娘的。」一武將猛地將桌案拍得震響。「當我們是馬,遛我們呢!這長安,綏州的來回奔波,我們不用休歇了?!」
「長安亂成這個遭,我們回去添堵?」
「指不定要我們再賣力,給他們打仗。」
「給誰?」
「王家林家還是那個嘍囉家?」
「鳥不大,官官架勢倒大!」
武將們也不是傻子。大晉名存實亡多年,他們根本沒有歸屬感。說是朝廷的兵,卻得倚靠著各大世家吃飯。哪個世家心情好提拔,心情不好,懷疑他們是另外一派,便棄之為草鞋。
甚至被貶被調,被分解自己一手帶大的軍隊。都是常有的事。甚至世家隨便塞進來的一個新兵蛋子,都能以官威趾高氣揚在他們頭頂撒泡尿!
小副將章岳掃了眼朝廷的密函。
裡頭說是體諒他們,回長安嘉獎。可明明他們剛攻下陵城的消息都沒放出去,何來賞賜一說?
帳篷中的武將不乏有晉朝多年的武官。沒有朝堂上文官拉結幫派的巧舌厲色。還常被其他世家排擠,就連他們之前帶的兵隊,都混進不少其他世家的人,抓著辮子找他們錯處。常年累月,其中苦楚,不言而喻。
武將們牢騷歸牢騷,視線都不約而同望向於他們同生共死多次的將軍身上。
衛曜沉思片刻。「晉皇帝薨,大晉現今無主。你我,就是自己的主。長安,我們暫且不回。」
武將們吞咽了一聲口水。
誰人都知道這句話的深意。違抗聖旨,往後,他們就不是大晉的兵馬了。
武將們個個心潮洶湧。他們不知道自己期待這句話多久。他們有的是期待這句話,有的曾有這個念頭,卻不敢多逾距。這麼一句話可以說,是他們十幾年來,敢想不敢做說的一句話。
他們的兵力不夠,也沒有能夠敵對其他世家的勢力。世家們各自養兵,他們這些為官多年的武將則在好早年前,就被歸納為了大晉的棄兵。世家覺不忠誠,不敢輕易用。甚至為防他們異心,多次打壓,分解他們手中的兵權。
但是——
武將們心潮澎湃歸澎湃。也明白目前的現實。
他們的妻兒,都在長安。這也是朝廷對他們的把柄。
「將軍,但……」一武將興奮後,神情又萎下。
衛曜淡淡:「我知諸位的疑慮。有一事,隱瞞了諸位。離長安前夕,我已讓章岳將諸位的家中親人轉移到了安全之所避風頭。如若諸位不安心,也能馬上去看望。」
「諸位,有我章岳辦事,兄弟伙們就放心吧!」小副將聞言神情驕傲。拍著胸脯保證。
大副將在旁,也是含笑。
「喝!」一武將大喝一聲,雙拳握緊,眼中淚花閃爍。以聲勢來掩自己心中多年的鬱結。
更多的武將是驕傲和心潮彭拜。
「吾等誓死追從將軍!」一武將跪下高喊,帳中便有其他兵將跪下。
武將表了忠心。
多留了片刻,衛曜便讓散了眾人。
小副將最後一個走。
被衛曜喊住,讓人尋軍醫過來。
小副將驚詫,後頸緊繃。「將軍,可是有哪裡不舒服?!」
衛曜搖頭,只是叮囑。「讓軍醫多帶點紗布過來。」
*
沈靈姝知衛曜有要事商討,便在帳中等候。
士兵端來了膳食。沈靈姝淺淺用了些。但還是多少掛念衛曜的傷勢。
正要掀簾出去看看。
衛曜正好從外掀了帘子進來。「怎麼了?要去哪?」
「沒……」沈靈姝一眼就看見了人用紗布吊著的左胳膊。「你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