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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美人,俺來了……」
絡腮鬍走得搖搖晃晃。手中還提著半罈子酒。半罈子酒灑灑晃晃,酒水灑了一地。
外頭手下似也沒轍。
一人想攔,另外一人拍了拍肩。「罷,怎麼警醒著點二當家,只能動一個……」
門扇還打開著。
沈靈姝望見了外頭密麻的土匪,天未黑,已經架起來的熊熊燃燒的篝火,肉香,酒水……儼然一副在慶祝的模樣。而土匪們往屋裡看來的眼神,一個個宛若餓狼盯上了羊。帶著毫不掩飾的腌臢念頭。
沈靜姝已經害怕地縮在了另外一邊。
門被兩個貼耳叮囑後的的手下重新關上。
意思已幾近明了。
被換做二當家的絡腮壯漢搖搖晃晃朝著沈靈姝的方向走來。
沈靈姝面色發白,死死拽著手中的半截玉佩。從剛才人踹們就開始奮力磨著繩子。
「我倒是聽聞,長安外有一寨子,聖人下了旨,剿滅五年,都未剿滅掉……」沈靈姝強裝著鎮定先開聲,「想必便是你們熊頭寨了。」
長安外的劉山頭。受某一世家收買干髒活的寨子。
某一世家。憑藉著如此輕易進出長安城,只有王家。
「哈哈哈……好!」絡腮鬍並沒有聽清女娘說什麼,而是醉蒙蒙的雙眼,看清是個美艷女子,心下滿意。更加急不可待。
沈靈姝在絡腮鬍撲過來的一瞬。從旁滾開,而後站了起來。
手中的玉佩剛好割斷了繩子。沈靈姝握著半截玉佩,不知疼楚。維持著雙手還被束縛在身後的姿態。
絡腮鬍色眯眯隨著人走動。
灌了一口酒後,直接將酒罈子砸碎在地,一聲巨響。「嘿嘿嘿,美人可真會逃……」
絡腮鬍又撲了過來。
但人醉熏又笨拙,撲過來時,沈靈姝已經從人腋下縫隙躲開,且將繩丟擲在地。立馬撿起了地上碎酒罈子的碎片做防衛。
尖銳的一角面向了撲空後又緩慢轉身過來的絡腮鬍。
看見了沈靈姝拿著利器,二當家卻沒有半分害怕忌憚的樣子。許是喝上頭了,也許是根本不將一個女娘看在眼裡。
沈靈姝握著酒罈一角的手,因捏握得緊,已經割破了個口子,往下流淌出了鮮紅的血來。
但沈靈姝已經察覺不到任何疼楚。
全身緊繃著,赤紅雙眸死死盯著前頭人的一舉一動。
沈靈姝已經做好了玉石俱碎的準備。
然而絡腮鬍再撲過來時行得急切,竟一頭踩滑在酒罈的碎片,往後一倒,腦門重重摔下,竟昏死了過去。
沈靈姝見人久久未起,額上的汗水流落,後怕地喘氣著。緊繃的弦剛一松下。
角落的沈靜姝卻忽一聲尖叫。
沈靈姝愣住,側眸看去!
沈靜姝才咬著唇,垂眼解釋。「阿姐,我、我害怕……」
沈靈姝皺眉深深看了她一眼。
走到了絡腮鬍身邊,踹了幾腳,發現人真的沒聲息。才忙將人腰間的長匕首解了下來,仍了碎瓷片,將匕首握在自己手中。
做完這些,沈靈姝的後背已經浸濕了汗。
掌心被碎瓦片割破處鮮血淋淋,她也顧不及疼。撕下自己的一角裙角的布料纏繞住,先止住血。
外頭還有在慶功的眾數土匪。
單憑著她一人,闖出去像是天方夜譚。
沈靈姝匕首緊握手中。聽著外頭隱隱的嘈雜聲,咬緊了牙思索著如何離開。
忽抬頭。
盯著角落的沈靜姝。「你不求我給你解開你的繩子?」
沈靜姝抿唇:「阿姐願意幫便是了。」
沈靈姝朝人走去,眸子往下,直直盯著角落處灰頭土臉的人。「我真不願幫你,但我也不願看你這種死法。」
聽到這話的沈靜姝死死咬住了唇,抬頭。「沈靈姝!你為何這麼恨我?之前對我的好,果然是為了假裝給耶娘他們看的對嗎!」
沈靈姝蹲了下來,「我做過一個夢。夢中你為了苟活,出賣了沈府一百六十口人。沈府被抄家當日,你就站在王家的妾室院裡。」
沈靜姝瞳孔中是難以置信。唇瓣囁嚅。
沈靈姝正要給人割繩索,忽然一頓。按以往的沈靜姝,聽到沈靈姝這話,早就先開口質問她「難道寧願相信一個虛無縹緲的夢,也不願相信我嗎」云云。
今兒怎麼如此安靜。
沈靈姝目光再往下。
沈靜姝的繩子鬆了。
人根本沒有被綁住,而是佯裝著被綁。
沈靈姝目光已因極大的憤怒至於平靜。「你口口聲聲說清白多重要,現在寧願不要坊間人口中的清白,也要入土匪窩來。怎麼,現在不怕閒言碎語道你被土匪糟蹋過?」
「他們議論不上我,現在全長安自始至終認為被土匪擄走的,只有你一人而已。」沈靜姝鬆了繩子,「沈府的嫡女,即將成婚前,遭土匪擄走糟蹋了數日才被救回去……阿姐,這就是我為你準備的,你在長安該有的名聲。」
沈靈姝笑了,一把抓過面前人的肩膀,匕首面貼緊了沈靜姝的脖子,眼中有怒也有憫。「我應該早些一刀殺了你!」
沈靜姝卻笑了,絲毫不懼怕。「你不敢,阿姐,你連下人殺只雞都不敢看。對待我這麼一個疼惜多年的妹妹,你怎麼下得了殺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