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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靈姝被春桃手疾眼快扶著,往前一倒。
便聽外頭雜聲。
馬車猛地停了下來。
馬夫一聲悶聲。緊接著是肉身倒地的聲響。
車簾一把被掀開,兩個彪悍魁梧的壯漢映入眼中。
春桃尖叫:「你們是誰!膽敢擅闖沈家的馬車……娘子!」
壯漢卻是一把將沈靈姝拽了出去,一個利索手刀敲昏,套袋,扛起。
「給你們主子帶話,俺們是劉山熊頭寨的,要想要你們小主子的命,就準備好三百萬兩銀子交換!」
「娘子!娘子!」
春桃心裡膽寒。
聽了名號知竟是土匪。
土匪怎麼會在長安?!
*
沈靈姝是在肩膀上的劇痛中醒過來的。挪動之際,幾近要裂開一般。
入眼,是一間破窄的屋。門扇緊鎖,從外透進來的灰濛濛的光,只能見屋內空氣中漂浮的塵粒。
可見外頭還是白日。
沈靈姝被空中的塵埃嗆得一陣劇烈地咳。
只記得自己在回府的途中,馬車遭了劫持,車夫被殺,自己被抓……
春桃呢?春桃可還平安?
沈靈姝心頭急。手中一動,才發現雙手竟被繩索捆縛,動彈不得。
旁邊忽然傳來輕的咳嗽聲。而後是耳熟的聲音。「阿姐?」
沈靈姝回頭。
灰頭土臉的沈靜姝也被綁著,蹲坐在她旁邊。
許是剛醒過來,聲音還有些啞。「阿姐……」
沈靈姝心神一凝。「你怎麼會在這裡?」
沈靜姝眼露片刻迷茫,「我不知道……我記得,我去給姨娘買胭脂,回來的途中,在巷曲中被敲昏了,對了,是土匪,我昏迷前,聽到的那些人對彩月是怎麼稱呼自己的……阿姐,這裡是土匪窩!」
沈靜姝臉上流露出驚恐害怕。「土匪……阿姐我們怎麼會被土匪綁了呢,定是阿耶平日朝中積仇積恨多,仇家盯上了我們要報復阿耶……」
沈靈姝皺眉,片刻才語。「土匪怎麼進得來長安?長安現在已封禁了不說,土匪沒有路引文書,就進不來城。其次,沈府周圍,都是王家兵在巡邏。當街劫持沈家的馬車,這麼大的動靜。王家兵不可能不驚擾了。如果這裡就是土匪窩……他們如何挾持著兩人出的城?」
沈靈姝冷笑。「進出城門哪有這般容易,就不無古怪了。」
沈靜姝頓住。「阿姐……你是說,挾持我們報復沈家的,是王家的人?」
沈靈姝沒答話。而是環看著四周。屋子雖有塵埃,破物。卻不似廢舊屋。凝心側聽,還能聽見外頭有說話的聲音。
沈靜姝:「阿姐,我們是不是要完了?整個長安定都知道了我們被土匪捉了。被捉上了土匪的據點,我們的清白就毀了,就算土匪沒對我們做什麼,但流言蜚語之下,我們要如何嫁給好人家……阿姐,阿姐你還快成親了……成親前,卻遭了這般□□,如何有顏面在長安活下去。」沈靜姝說著,竟真流下了幾滴眼淚來。
沈靈姝:「你想說什麼?」
「阿姐,我們的命就是這麼苦。沒了清白的女子,以後如何嫁人。」
「你現在人還好好的,便先想到了失去清白?不想著怎麼活著離開,想著被欺被辱?清白比你的狗命還重要?」沈靈姝著實氣笑了。
沈靜姝被一頓罵,斥得面紅耳赤。梗著脖子回。「世人便是如此,就算我們好好地回了長安,也沒有人會信我們是清清白白的!進了土匪窩,他們怎麼可能善待你,怎麼可能……就算可能,也沒人會相信!等到了官府來救,也不知猴年馬月,這數日裡能安然無恙,誰人會信!」
「長一句別人信,短一句別人不信。你的日子就是要別人來定奪才過得下去嗎!你只等著別人來救便等吧。」沈靈姝冷冷。「你只把自己的命,寄存給他人?那你活該直不起身子骨來!」
「我問你,為何你知道這就是土匪窩點?」
沈靜姝面上青紅交錯。最後崩出一句「猜測的」,便不再言語。
沈靈姝也沒再問人。
破屋中空蕩狹窄,只堆放了些木柴。
繩子磨得手腕疼。
沈靈姝細細將柴屋掃了一遍。想著有何物能先解了手中的束縛。
忽想起腰間有玉佩。是元日衛曜贈與自己的。砸一角,尖銳的角便可做割繩子的利器。
沈靈姝遲疑了分。最後還是將背後的手,竭力摸索拿捏住腰間的玉佩,扯下,拽在手中。
玉佩質地溫涼。
沈靈姝摩挲片刻,敲在了地上。
玉佩砸裂的同時,門扇一震響。
原是被人一腳踹開。
緊接著是一喝得醉醺的絡腮鬍搖晃不定地闖進來。「嘿嘿,別攔著老子!老子搶過來的,還不能老子樂呵樂呵了!」
後頭兩個壯漢來扶拉。「二當家,上家又令不許俺們動,就關起來,動了,錢財可就丟了……」
「滾!老子怕他個王八做啥子!老子錢要,人也要!」
絡腮鬍一把將兩個手下捲起來又推出去。即便是醉酒,也是力大無窮。「他把人放咱們著,不就有意給咱們糟蹋嘛,哪個土匪窩,到嘴的鴨子能給白白飛走,去,滾外面去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