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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三叔看著家法棍的慘狀, 搖搖頭:「天意啊, 昨夜風雪就大, 徵兆不祥……」
沈二叔摸鬍鬚。「斷得如此慘相, 足見凶謀怨怒頗深。」
沈三叔以手作拳捂嘴咳嗽。「說不定就是祖宗發怒, 阿兄不應該那樣懲罰大娘。」
沈家叔兄小時也是被家法伺候過的。多少知道這竹棍子鞭打在身能有多疼。而大娘一個女娘, 怎麼能忍得了鞭打二十下。
阿兄也著實太狠了。
沈二叔胳膊肘捅了沈三叔, 讓人閉言。
沈三叔望天。他說的就是心裡話。
沈二叔又道:「這家法這樣留著, 警示作用也好。孩子們也大了, 動輒打罵不妥當。」
沈濟沉默許久。似是接受了眼前「家法棍」已斷的事實。嘆氣, 「罷了,都散了。」
*
沈靈姝也聽了春桃悄悄來稟告的消息。
家法棍昨夜竟然憑空斷了?
沈靈姝楞住:有這麼巧合的事嗎?
春桃只覺得大塊人心:反正那家法每次威懾的作用, 都落在他們娘子身上了。不分青紅皂白,留著做什麼,還不如斷了好呢。
要是哪一天二娘被罰,那才叫公正咧。
正好沈夫人命了婢女端來後廚燉熬一早的補湯。
沈靈姝在沈夫人的督看下,老實喝光了補湯。順嘴問了春桃說的家法的事。
沈夫人讓婢女收拾木托湯盅下去。
坐在女兒榻前,輕捻帕子,替人擦掉嘴邊的水漬。「你別管,好好養你的傷。你阿耶正惱著,要查就讓他查去。看他能查出什麼名堂來。」
「我看,就是先祖在靈看不下去。該。」
沈靈姝乖乖點頭。沒再繼續問。
但心裡已經有了其他猜測。
昨夜衛曜來了一趟。
待到了要天亮才回去。
因為沈靈姝手掌燒疼睡不著,雖然明明沒與人說。但衛曜中途離開了一趟。
就在沈靈姝以為人回去了。
衛曜又回來了。滿面寒霜。帶來了幾盒藥瓶和草藥。又拿了沈靈姝的帕子裹著雪塊,隔著布給人裹敷雙手、膝蓋。
兩人後半晌也沒說話。
沈靈姝睏乏。但因為傷口疼癢,遲遲睡不著。
默默紅著眼抽泣。
衛曜給人尋找了話本子來,才讓女娘止了淚。
沈靈姝榻子上擦著眼淚,指使著衛曜給她翻話本。傷口疼癢時鬧了脾氣,還要人給自己念出來才成。
到後半夜不知不覺合上了眼。只能記得渾身燙,記得衛曜似乎給自己餵了什麼,給自己溫水擦著手,擦著額頭……低沉的嗓音還念著話本的內容。好好一本旖旎的話本子,給人念得沒有半分起伏。沈靈姝這麼微惱地想著,便睡著了。
醒過來已經不見衛曜的身影。
天色大亮。
窗扇關得嚴實。
而床榻整齊放著昨夜沈靈姝看到一半的話本子。
*
雲月給娘子換藥。
春桃帶來了前來探望的林家娘子。
春桃和雲月給娘子換好藥便離開。將房間留給屋裡的兩人。
沈靈姝今早起來,發現最嚴重的竟然是兩處膝蓋。腫得不能下床,便只好待在榻上了。
林君熙看著閨友傷痕累累的掌心,眼眶一下就濕潤了。
「哭什麼。」沈靈姝見人紅眼眶倒是樂了。「是不是張牙舞爪的嚇著你了?別怕,這只是看著恐怖,我阿耶可疼我了,沒有用勁……」
「怎麼會不疼……」林君熙想捧握人的手,又怕弄疼了人,扯弄到傷口。掏了帕子擦了擦眼,「你的藥有沒有好好上?是不是效果不好,明兒我從府里給你送幾盒過來。」
沈靈姝點頭安撫人,「養著幾天就好了。」
「都怪沈靜姝。」林君熙想起昨夜便生氣。「你那個庶妹,是何居心!怎麼會如此歹毒!」平日裡明明靈姝對人維護有加,竟然會在關鍵時候不長腦子!差點沒把林君熙氣死。
沈靈姝:「不提她。早就兩心了。」
「兩心的好。我早就看她不喜。」汁源由扣摳群以,麼五爾二七五二爸以整理更多汁源可來諮詢之前是因為沈靈姝一直對自己這個庶妹愛護有加,林君熙才沒有表現出來。此刻聽了閨友的表態,心下別提多舒暢。
林君熙又和沈靈姝聊起宮宴的事。從林二叔那裡有了最新的進展。兇徒抓到了,是晉皇后的一個宮婢。因為和姜貴妃的婢女多有怨恨。說是被刁難已久。才下了狠手。
林君熙剝著橘子,忿忿:「怎麼還有懷疑到女客身上的,貴妃娘娘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夜腦袋氣壞了?哪家貴婦夫人會和一個宮婢相識?」
沈靈姝卻忽一心驚。
驀地想起了昨夜假山上偷聽到的姜貴妃的事。
難道這是姜貴妃為了找出偷聽者,設下的計?
沈靈姝被自己這個猜想嚇了一跳。又不確定。用一個跟隨十多年的婢女的性命,真的能做出來這種事嗎?
但如果是的話。那姜貴妃是不是已經懷疑離席的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