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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皇上伏在她身上,春潮起伏涌動,汗珠從人冷戾的眉骨滑落,落在沈靈姝唇瓣。
微微咸澀。
今夜不知是第幾次,沈靈姝小聲啜泣:她困得抬不起一隻胳膊,皇上卻不讓她歇片刻,本來今夜沒有小話本看就傷心……
人不解,吻掉沈靈姝臉上的淚珠,以是御案堅硬,遂抱人於臥榻繼續。
「……」
皇上來了,又走了。
宮婢告密了她偷偷藏起來的小話本,太後沉著臉拿出了佛經要她抄寫個三天三夜……
沈靈姝猛一驚醒。
汗水浸潤了白色裡衣。胳膊更因睡臥時壓著,傳來酥酥麻麻的酸痛,仿佛剛抄完厚厚一本佛經!
這種狗都不過的日子,絕對不能再來一次!
沈靈姝一覺睡醒,才發現外頭日頭已落。
灰色羽毛的鴿子在窗檐下的籠子吃著米粒。
*
衛曜升任了金吾衛。撇開自己的憂愁,這麼一事,定是值得慶賀的。
宵禁後。
沈靈姝和人見面,第一時間就道上了恭喜。
衛曜並不意外人知曉。應了。
既然是慶賀,怎麼會少得了請客。
沈靈姝拽著人要去酒肆茶樓給人慶賀。
路過了沈靈姝經常進出的楚館,衛曜改被拽為拽,提握著沈靈姝的手腕,大步流星將人拉走。
沈靈姝摸摸鼻子。「……」
有些可惜。
吃酒聽戲,人間樂事。
不會享受的傢伙。
衛曜選了間清雅的酒閣。
要了間暖間。
煮酒爐上沸騰,小菜逐漸上齊,夥計離開後,暖閣中只剩下兩人。
從暖間窗棱往外看。
外頭細雪紛飛。夜色中格外清晰。
沈靈姝揚起笑容。「來來來,別客氣,這頓飯我請了。裴小公子高升……」以後可不能忘了我。這話在沈靈姝嘴邊一繞。「……以後可要記住咱們的同……牆之誼。」
千萬別恩將仇報!
衛曜只抬眼掃了女娘一眼,端茶輕抿。
甜酒微微辛辣。
沈靈姝吃了兩盞,才發現對面的人,一滴為沾。甚至飲的是茶。
「你怎麼不吃酒?」
沈靈姝放下了自己的酒盅,好奇。
「同是飲子,是茶是酒,無差。」
「你該不會……不能喝吧?」沈靈姝竊笑。
在衛曜掀開薄薄眼皮掃來,立馬止住偷笑。
暖閣中有些窄小。
沈靈姝甜酒喝得暈晃,遂四肢並爬到人身邊。「你怎麼不吃酒?今天是給你慶賀,光我一個人吃酒沒意思。來嘛,我給你斟滿。」
衛曜眸子垂斂。
女娘甜生生地笑。
衛曜遂低頭,輕抿了口甜酒。
而衛曜飲一口,沈靈姝則飲了一盞。到最後,似是不勝酒力的小女娘幾乎半躺茶閣上,仰著腦袋,臉蛋紅潤,盈晃晃的眸子眨巴著,抱著酒盞,盯著暖閣的梁木。揮斥方遒。嘴邊念叨著什麼。
誰家女娘會吃酒吃到睡暖閣地上。
成何規矩。
衛曜微蹙眉,「坐起來說話。」
衛曜的聲不大。
但被凶了的沈靈姝還是哼了聲,抱著酒盞爬起來,但因爬得急,沒等徹底爬起,腳下就是一滑,重重往前摔衛曜身上。
女娘身上的甜酒味和梅花香,縈鼻皆是。
衛曜眉皺得更緊,但還是眼疾手快將人扶住。
衛曜的手停留在沈靈姝盈盈一握的腰肢。微頓。
但沈靈姝額頭還是磕撞到了衛曜的下巴,
一下滑落在人懷中。
「你怎麼……」沈靈姝被磕疼了額,新仇舊恨湧上心頭,眸中盈滿了眼淚,吸了吸鼻子,「你怎麼恩將仇報嗚嗚嗚,我明明是好心要給你慶祝……嗝……嗚……」
夢裡的也是,自己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嗚嗚。
衛曜一頓。手腳幾分無措,抬手給人擦淚。
沈靈姝一吸鼻子,乾脆整個臉都埋進了人胸膛中。眼淚全數沾人衣裳上。
衛曜撫額,抬至半空的手蜷縮回,目光轉至窗外看景。由著人胡鬧耍性子。
半會。不見懷中人動靜。
垂眸一看。
竟是含著眼淚睡熟了過去。
衛曜:「……」
兩人本打算,先簡單慶賀後再去聽熱鬧。
但沈靈姝吃酒上頭了。
衛曜本以為人酒量不錯,便遂著人點了兩壺酒。結果人一兩盞就倒。
就這麼點酒量。
竟然還敢跑去楚館看別的郎君吃酒!
衛曜背著人,眼眸更加深。
坊內人行漸少。
偶爾有附近楚館秦樓的調笑之聲飄過來。
夜色之下,細雪竟然有下大的趨勢。
女娘軟軟地倚貼在自己身上,身上暖乎乎,酒香和著獨屬人的花香,胳膊圈抱著衛曜的脖子,腦袋靠在人的肩膀上,香香軟軟的嘴巴一張一合,含糊不清地說著話。
不知是醒著還是夢囈。
「嗚……你升官了,以後就沒有人帶我聽熱鬧了,阿耶把樹都砍了,牆太高了我爬不上去嗚嗚……」
「狗洞,嗚嗚狗洞你還給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