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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曜掃了掃衣襟。「王家不會再找你麻煩。他們對這案子這幾天就能了斷。你無礙了。」
無礙?他可差點被當成是「替死鬼」給送進去了!
他們裴家在隴安是隻手遮天。背後還有個關東司馬氏。誰敢不要命招惹他。結果在長安,他連司馬氏的名頭都搬出來了,王家連理會都不會理會。裴昀鶴開始後悔當初聽了那個算命道士的話,自己來長安不是來出人頭地,分明是來遭罪!
他忿忿甩袖,也沒看清裴曜在長安交的友人是誰。甩袖徑直出了茶樓。
茶樓里的看客們還驚疑不定觀望著。
衛曜要了間雅間。
帶了沈靈姝上去。避開其他看客的視線。
沈靈姝額頭磕得不輕,雪白的皮膚襯得紅印更加滲入。
此刻人正站在窗欞的帘子後,掀開一角簾,盯著王瑾的兵隊離開西市。
沈靈姝困惑:到底是哪一點讓王瑾認出了她。若說熟悉自己身形認出來的話,但她和王瑾也就之前在一些宴會客席上見過幾面而已。連問候都沒幾次,熟是更都談不上。
沈靈姝直看到隊伍消失在西市,才放下了帘子回到位置上。
衛曜點了壺薑茶。
掃了眼沈靈姝額上磕腫的印記,道,「額頭的傷不處理?」
沈靈姝則盯著衛曜的坐姿。明明衣著樸素,坐的也是茶樓最寒酸的包間。但沈靈姝卻總覺人一副坐擁天下的姿態。
定是上輩子被人傲不可一世的樣子荼毒慣了。
沈靈姝搖搖腦袋,「沒什麼,小擦傷……」
目光又是一頓。
她看見了衛曜右手指腹撫著指間慢慢摩挲。
沈靈姝對著個動作深有印象。
上輩子的皇帝思索時,就喜歡摩挲手上的扳指。
但現在的衛曜手中沒有扳指。所以看起來奇怪了些。
原來,這是人自小就有的習慣嗎?
沈靈姝感慨了下,沒多想,坐下來喝薑茶。
一盅薑茶下肚,沈靈姝渾身暖呼呼。更襯得面龐紅潤。
見對面的人盯著她。
沈靈姝把茶杯放下,「怎、怎麼了?」
「額頭的碰傷不處理嗎?」衛曜曲指,指尖有一下沒一下敲點著桌案。又重複了一遍。
明明還只是個少年郎,但偶爾流露出的片刻氣息,讓沈靈姝有種莫名激靈的熟悉感。
沈靈姝抿著茶水,不以為意:「哦,小傷口。」
沈靈姝頑慣了。這種小磕小撞,自小到大沒少有。
衛曜:「……」
「你是個女娘。」衛曜皺緊了眉頭不同意,「額頭留疤了,像話嗎?」
沈靈姝:「那剛才的胡姬娘子只是想和你吃杯酒,你怎麼不知道人也是女娘,你還不是直接當眾人面拒了人。不解風情哼!」
「她和我有什麼關係?」衛曜面露困惑。
沈靈姝:「……」
衛曜從腰間取了布囊出來。
沈靈姝沒成想,人身上還隨身帶著這麼多瓶瓶罐罐。「都是做什麼的?你經常受傷麼?」
沈靈姝伸手想拿,但衛曜已經收了起來。
手中只留著個小瓷瓶。
沈靈姝一邊嘟囔著人小氣,一邊不滿地道只是一個碰傷,但還是仰頭讓人抹塗藥。
只是一個碰傷……
沈靈姝睜開了一隻眼,還能看見衛曜沉斂的臉色。
人的手指修長,指腹薄涼。長睫垂下,鳳眸漆黑專注,似盛滿認真。
……他也太喜歡我了吧。
沈靈姝忽然想到了剛才裴昀鶴的話。
「你……為什麼要讓裴昀鶴買這個武侯差?」
晉朝現在買官買爵已很是普遍。只要有錢,買什麼官都不是問題。畢竟現在朝堂上都已是世家們的一家之言。買賣官職的,甚至有一大部分是世家操控斂錢而之。
不過沈靈姝還是不明白。武侯是個巡邏的苦差事。
並不值當買呀。
武侯是做什麼的……不就是宵禁後出來盯巡各坊各街的麼……
沈靈姝頓住。
想到了自己第一次見到衛曜武侯官牌的時候,正是自己爬狗洞溜出府被抓。此後,夜夜被抓。
衛曜沒說話。
沈靈姝深吸一口氣:「你該不會……是為了專門抓我出府吧?」因為是武侯就可以名正言順在坊街之間穿行。
並且……也能名正言順抓捕犯事,逾矩之人。
雖然沈靈姝根本沒有犯事嘛。
沈靈姝杏眸子瞪大。仰起瑩白圓潤的小臉。不敢置信地第二次感嘆:「……你也太喜歡我了吧。」
竟然為了阻止自己夜行出府。以幫裴昀鶴抓兇徒的名義換取一個不值錢的武侯官。要知道,萬一真在調查兇徒的時候被傷了,那不就性命堪憂了麼。
衛曜:「……」
神色涼淡的衛曜收回了手。
「嘶——」沈靈姝倒吸一口涼氣,淚眼汪汪瞪看人。敢肯定,衛曜收回手的時候,故意摁了自己傷處。
*
過了幾日。
王家出了案子結果,和衛曜給王瑾的建議大差不差。但多了個替死鬼——負責照料王璽愛馬的馬車。因為馬夫暗自下毒,馬匹發瘋,踩斷了王璽的胳膊。
雖然不知道王家家主接不接受這個結果,但對外已經一致給人此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