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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再不錯的交情, 也有派不上用場的時候。
狐後的腦海中還迴蕩著司命星君的話。
「仙人下凡歷劫, 所見之人,所遇之事皆由天道安排, 即便是我也沒有權力插手……令郎有仙緣在前, 又與歷劫之人糾纏太深,同樣超過我的推算範圍, 你這個忙呀,我實在愛莫能助。」
「至於那個孩子, 她的身體已是強弩之末,即便注入再多仙人之力也是回天乏術,你我就不要再去干涉她既定的歸途了。」
既定的歸途。
短短五個字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我現在的力氣不足以支撐我畫完一幅畫, 所以需要向您借點力, 」佑寧出聲打斷狐後的回憶, 「另外還得麻煩您攔住歲偃,不可讓他打斷作畫。」
「我知道了, 這些我會安排……作畫的筆墨和畫紙有要求嗎?」
佑寧搖了搖頭,「沒有。」
狐後一一照辦。她找來狐王與單丘,歲偃雖然有九尾,但這兩人聯手不論輩分還是實力都能壓住他。為以防萬一,她還給自己的寢宮布下陣法。
一切準備就緒,她帶著筆墨紙硯, 又將佑寧從床上扶下來,待她坐穩後, 站在她身後,一言不發地往她體內送入仙力。
小姑娘輕得幾乎感受不到重量,但當她展開畫紙,握住筆時,整個人的氣質陡然一變,髮絲無風自揚,身上浮現一個虛影,一股懾人的氣勢自虛影身上盪開,震得狐後差點沒站穩腳。
佑寧的臉色依舊很蒼白,但她胸有成竹,下筆如有神助,只是寥寥幾筆,一隻狐狸已初具雛形。
另一邊,被狐後拍暈的歲偃突然驚醒。
他只覺全身血液沸騰猶如火烤,有什麼東西在四肢百骸中游躥,這是一種非常折磨的人的感覺,他幾乎要抑制不住抵在喉嚨里的□□。
「轟」地一聲,一道悶雷響起。
峪山上空一個巨大的雲渦正在聚集成形,中心電光閃爍,只是看一眼便覺得膽驚心顫。
雲渦的中心正對著關押歲偃的寢殿。寢殿外的狐王與單丘一瞧老天這架勢,再聯想狐後的舉動,原本的摸不著頭腦頓時變成恍然大悟。
「偃兒的飛升劫要來了,得疏散族人,不然他的雷劫劈下來,沒幾個受得了的。」狐王神色凝重道。
「我讓相昭去。」單丘放出一道傳音符,道,「殿下的飛升劫突至多半和那位有關。再觀王后的行事,殿下未必願意渡這個劫,我若此時離開,一會他犯起混來,怕您一個人擋不住。」
話音剛落,寢殿大門猛然炸開,四分五裂。
歲偃滿臉通紅,渾身冒著白氣,步履踉蹌,顯然狀態不佳。可即便如此,他一雙眼睛依舊堅定地讓人不敢直視。
他踉蹌著走出寢殿,抬頭望了望頭頂的雲渦,扶著門,皺眉問道:「這是怎麼回事?你們在謀劃些什麼?佑寧和母后在哪?「
一連三個問題,狐王和單丘一個都回答不出來。
「轟」地一聲,又是一記悶雷,雲渦眼看著就要聚集完成,中心的雷光更加頻繁閃亮。
雷劫隨時都有可能劈下來。
狐王趕緊道:「偃兒,你的飛升劫降至,暫時莫要關心旁事。速速與我二人去後山修心崖,我們為你護法!」
說著他伸手欲拉他。
歲偃一個側身躲開狐王的手,眉頭皺得更緊,「飛升劫?等了它那麼多年不來,現在來了?」
「不對!」他突然瞪眼看向單丘,「你說過,我的飛升與佑寧息息相關,眼下飛升劫降至,所以是她做了什麼對不對?我要見她,讓我見她!」
「殿下,你苦修多年,功成在即,不管發生什麼,先渡劫才是正事,」單丘道,「至於佑寧姑娘那邊,有王后在,她不會有危險的。」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歲偃總覺得心中惴惴不安,就好像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即將離他而去一般。
他向來相信自己的直覺。
「讓我看一眼,確定她沒事我立馬渡劫。」
「渡劫大事,豈容你這般兒戲,還能討價還價!」狐王突然板起臉,「不願去修心崖,那邊在這裡罷了!單丘扣住他,我來布陣!」
歲偃登時明白他二人這是不願自己見佑寧。
以他對這兩人的了解,突然攔著不讓自己見人無非一種可能——佑寧的情況不太好。
思及此,歲偃神色一變,磅礴的妖力一盪,震開狐王與單丘,「嗖」地一聲就沖了出去,只留下一道殘影給兩人。
「臭小子,反了天了!」狐王怒罵。
「陛下,得攔住殿下,不能讓他打擾到王后和佑寧姑娘。」
「我知道……追!」
兩人化作兩道光追歲偃而去。
*
狐後寢宮。
佑寧的腦海中有一副畫——畫中是一隻漂亮且威武的九尾狐。
這副畫就像是刻在她腦子裡一樣,閉上眼都能勾勒出它的身形。所以她的動作極快,不到半刻鐘,就將整隻狐狸的模樣都畫了出來。
只是它沒有眼睛,那兩處關鍵留白讓它失去了靈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