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頁
歲偃被她這副模樣弄得手忙腳亂,尾巴都顧不上收起來,上前一步,蹲在床邊,伸手替她擦掉滑落至臉頰的淚珠,柔聲道:「佑寧你別哭,我真的沒事,傷口已經長好了,不疼了,那條斷尾被我收起來了,以後還能接上的……你莫哭了好不好,你一哭,我這心裡就難受得緊。」
佑寧自責道:「都怪我,若是當初在安善時再小心一些,不中那妧姬的秘術,你就不用陪我去承乾觀,也就不用遭這一難……是我害了……」
「不是這樣的,佑寧,」歲偃探出一隻手捂住她的嘴,將她剩下的話都按了回去,「不要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你在安善表現得非常棒,無可挑剔。至於碧霄,他本就是衝著我來的,即便我們沒有去承乾觀,他早晚也會找上我,與你無關。硬要說的話,這一次我還得感謝你,如果不是有你出手相救,我恐怕就不止斷一條尾巴那麼簡單了。」
佑寧哪裡聽不出來這番話是在安慰自己,頓覺得更加愧疚與心疼,眼淚不斷線地順著鬢角往下掉,喉間更是壓抑不住,嗚咽出聲。
這下可把歲偃心疼壞了,直接掀開被子躺了上去,小心翼翼地人攬進懷裡,低聲哄著。
「藥熬好了,苗醫說人差不多該醒了,喝下這個藥能幫助經脈重塑……」屋門突然被人推開,方七端著一碗藥,闖進來。瞧見屋內的情形,她已經邁出去的腳直接一轉,扭頭就退了出去,「對不起,打擾了。」
話畢,還不忘幫人把門關上,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乾淨利落。
歲偃:「……」
關門的聲音將佑寧從愧疚中拉了回來,她將頭埋在歲偃胸口,好幾個深呼吸才止住嗚咽。
歲偃一直留意這她的狀態,見此狀,試探地道:「方七煎好了藥,我們先喝藥,其他的後面再說,好嗎?」
佑寧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歲偃抽身下了床,施法助她倚坐起來,這才去開門。
方七端著藥正蹲在門外,見他開門,大驚:「狐六你這麼快?!」
歲偃沒忍住彈了她的腦瓜子一下,「你腦子裡在想些什麼東西?她還病著呢!」
方七委屈道:「我是說你這麼快就把人哄好了,你想到哪裡去了?」
「……算了,藥給我吧。」他接過她手中的藥,轉身回到房內。
方七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佑寧已經平復好心情,除了眼眶還有些紅,其他並無異樣。
「佑寧你還好嗎?感覺怎麼樣?」方七問道。
歲偃朝她笑了笑,道:「我好多了,這次多謝方七姑娘相救。」
方七鬆了一口氣,道:「沒事就好。那日在京城外瞧見你和狐六可把我嚇壞了,兩個人全身都是傷,狐六肚子上還破了個大洞,血呲呼啦的,我差點以為他活不了了。還有你也是,整整七天,呼吸和心跳脈搏都弱到幾乎聽不見,要不是苗醫再三保證你還活著,只怕狐六這會已經血洗大慶京城了。」
「閉嘴,少說兩句吧。」歲偃低聲呵斥。
方七撇撇嘴,還是聽話閉嘴不再多說了。
佑寧震驚地看著他,眼神在他臉上與腹部之間來回打轉。
「先喝藥。」歲偃坐在床邊,舀起一勺藥,吹了吹,「喝完全都告訴你。」
佑寧立即道:「不用勺子。」
歲偃愣了愣,依她,將勺子放到一邊,湊上去,一手虛撫著她的背,一手端碗餵她喝藥,口中還不住地念叨著:「你滿點喝,慢點,別嗆著了。」
黑乎乎的藥汁不知道是什麼熬出來的,苦得人心發緊,偏偏佑寧惦記著歲偃的傷勢,面不改色,一口氣就將藥汁全部喝下去了。
方七煎藥時好奇偷偷嘗了一口,頓時被苦得眼淚都飈出來了,見佑寧這好爽無比的喝藥架勢,忍不住鼓起掌來,「厲害啊。」
藥汁一喝完,佑寧眼睛直愣愣地盯著他的腹部,眨都不眨一下。
看來是沒法以後再說了。
歲偃將藥碗擱至一旁,自覺地伸手解開自己的腰帶,鬆開上衣,露出上半身,「你看吧,我真沒有騙你,除了尾巴,其他傷勢都已經痊癒了,沒有方七說得那麼嚴重。」
歲偃的皮膚白皙如玉,腰腹間有一層形狀漂亮的肌肉,看上去非常誘人。只可惜如今從肚臍上方至右下腹橫著一道微微外凸的疤痕,生生破壞了美感。
佑寧的那一劍混雜著清氣與濁氣,還有她身體裡奇怪的力量,即便是歲偃也無法做到完全不留疤痕。
佑寧的眼眶又紅了起來,她想伸手摸一摸這道被自己一劍劈出來的傷疤,然而現在的她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只能這麼看著。
「這麼長一道疤呀!哎,真難看,狐六你不完美了。」方七不知何時躥上了床,貓在佑寧旁邊,大著鳥膽伸手摸向他腰腹間的那道傷疤。
歲偃驟然合上外衣,冷冷地睨了她一樣,警告道:「你敢摸一下試試。」
方七立刻縮回手,跳下床,做了個鬼臉,「哼,凶什麼,我是替佑寧摸的!」
「呵,那我還得謝謝你啊。」歲偃一邊系腰帶,一邊道。
眼見著白玉般的美好□□就這麼被藏在了衣服下,方七眼中露出濃濃的失望之意,「不客氣啊,誰叫我是只好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