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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他重新攥住方雨的手,力量和希望逐漸凝聚於指尖,他在心裡對自己說,他這一生都不會再放開這個人的手。

  抵達家裡安排好的醫院,方雨被推進重症監護室,在裡面觀察了三天。

  這三天陸與聞守在監護室門口,每天到了探視時間,他穿好探視服,戴好帽子、口罩和鞋套,進入病房看看方雨。

  方雨還很虛弱,他進去探視什麼也不做,只是看著,話也不多說,仿佛光看著便已足夠。

  三天後方雨轉到普通病房,待了兩個星期終於出院。出院的那天,陸與聞精神高度緊張,他找來一輛輪椅,小心翼翼地把方雨從病床轉移到輪椅上。

  要不是醫生說沒必要,他真想用移動病床將人抬回家。

  他反覆跟醫生確認,真的可以出院嗎?要不要再多住些時日?

  氣得方雨擰他的胳膊,拉著他的手叫他別在醫生面前丟人顯眼。走出醫生辦公室,他又特地繞回去,當著方雨的面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交易,譬如把厚厚的紅包塞進醫生兜里,醫生百般推脫,他才悻悻放棄。

  推著輪椅走完醫院走廊,陸與聞停了下來,蹲下來檢查方雨的外衣有沒有穿好,又將毯子提上來一些,方雨看著他,說:「熱,我要出汗了。」

  陸與聞摸摸方雨的臉,方雨眼睛很亮,眼裡笑意柔軟,手從毯子底下伸出來,手指撥了撥擱在他膝蓋上的大手。

  陸與聞抓住方雨的幾根手指,問:「你想做什麼?」

  「我想你了。」方雨對他說。

  陸與聞勾勾嘴角,「我們每天都見面。」

  「可我還是很想你,」方雨握著他的手,好像迫切要讓他知道,「每天見也想你,今天也是,特別想你。」

  陸與聞感覺喉頭哽了一下,他壓下喉嚨的酸楚,起身脫下厚大衣把人罩得密不透風,重新握住輪椅把手,「好,我們回家。」

  在醫院外等著的還是那輛保姆車,陸與聞把方雨抱上車,上車後緩緩放倒座椅,強制方雨半躺下休息。

  方雨哭笑不得,他認真對陸與聞說:「我沒事,我早好了。」

  陸與聞抬起手,手掌心覆上方雨的腹部,很輕地撫摸,方雨一把抓住陸與聞的手,說道:「不疼了,一點也不疼。」

  「這裡縫了兩針,」陸與聞比劃了一下,笑容忽然變得很苦,「傷口有十二厘米深,流了很多很多血。」

  「那你幫我補回來,我吃回來就好了。」

  回家的這十幾分鐘車程,方雨的眼睛快長在陸與聞身上,過去十多天儘管他們每天都在一起,可還是看不夠。

  他想起在監護室的那三天,陸與聞每天來看他,只能待三十分鐘,從踏進病房起便開始了倒計時。

  那時他說不了話,陸與聞不說話,他們只是靜靜互望,要把對方深深刻印進眼裡、腦海里和心裡。

  三十分鐘倒計時結束,陸與聞離開,而他的倒計時開始了,他在等待明天探視時間的到來。

  護士告訴他,其實陸與聞就在門口,他不肯去病人家屬等候廳,執意要待在門口。

  方雨想,他知道的,他知道陸與聞一定會在離他最近的地方。

  陸與聞帶方雨回了家,他們的房間換到了一樓,理由是陸與聞說上下樓梯會影響傷口癒合,方雨說這是小題大做。

  他正坐在床邊,仰頭和陸與聞對視,這是大半個月以來難得的不被打擾的獨處時間,方雨伸出手,陸與聞立刻握住他,方雨笑,「你沒有要和我說的嗎?」

  陸與聞問:「餓了嗎?想吃什麼?」

  「我不餓,不渴,也不疼,」方雨好笑道,「除了這些,你沒有別的要和我說嗎?」

  這段時間陸與聞沉默了不少,他能感覺到,起初以為是他的身體狀況不允許,所以陸與聞不怎麼和他說話。

  等他轉去普通病房好幾天,陸與聞還是只關心他的身體,問他疼不疼餓不餓,把他照顧得妥妥貼貼,卻沒有跟他說過幾句心裡話。

  他一直想著那天陸與聞的眼淚,還有旁人告訴他的,陸與聞在搶救室外磕了很多個響頭。過去好多天,陸與聞的額頭早看不出受了傷,可他始終欠他一句疼不疼。

  方雨抬手要抱陸與聞,陸與聞俯下身,方雨勾著陸與聞的脖頸,在他額頭親了一下。陸與聞看了看他,問:「你都知道了?」

  「疼不疼啊?」方雨一開口便發現自己聲音哽咽。

  陸與聞揚了揚嘴角,「不疼,不用心疼我。」

  「你傻不傻?我說了我會沒事的。」方雨眼眶通紅,眼淚來得猝不及防。

  「我不傻,」陸與聞親親方雨的唇,「我求的是要跟你活到一百歲,老天爺說我很貪心,所以我才多磕幾個頭。」

  「你應該求我,」方雨說,「要和你百年好合的是我。」

  陸與聞輕笑,「嗯,我求你,我求你你答應嗎?」

  方雨不答話,怔怔地看了陸與聞許久,陸與聞似乎也習慣他的不回答,一下又一下地親他。方雨忍著啜泣,開口的瞬間他好像才明白自己有多渴望這一刻。

  「我答應你,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活到九十九、九十八也沒關係,只要和你一起。」

  「陸與聞,我們不分手了好不好?」

  他做錯了很多事,曾推開他最愛的人好幾次,他認錯,他受罰。他把捅向他的那一刀當作是懲罰,懲罰他的愚蠢和自以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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