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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走到跟前,想了想後道:「等會兒警察會來問話,招待所警察去過了,具體情況我不是很清楚。」

  陸與聞抬了抬頭,額頭破損處隱隱往外滲血。

  陳曦忍不住道:「你就不能悠著點,磕頭又不是看誰磕得響,你媽說聯繫了醫院,明天會有救護車來協助轉院。」

  陸與聞點點頭,陳曦嘆了口氣,問:「現在什麼情況?」

  「要繼續觀察,醫生說幸好沒傷及重要臟器,」陸與聞抹了把臉,「劇組那邊你幫我請個長假,請不了就換人,我要陪著他直到他好,我不該推薦他來拍這個戲。」

  陸與聞自言自語,在他口中一切都成了他的錯,他的確認為是自己的錯——

  隋文斯近期和一個有搶劫盜竊前科的團伙接洽過,這是阿志向他知會過的事,這夥人昨天曾在火車站出沒,但並未發現有人與其接頭。

  阿志及其同事監測到這夥人已坐火車離開,推測隋文斯和他們的合作沒成。

  阿志向他透露,隋文斯經營的珠寶品牌很有可能是個幌子,背地裡或許為涉毒資金提供洗錢服務。隋文斯被警方盯上已久,此行同樣受警方關注,但阿志告訴他,目前不能採取任何行動,他們還在取證階段。

  他猜測隋文斯來劇組探班,也許會拿劇組借用的珠寶首飾做文章,但聽說那伙人沒和隋文斯接頭,他便放鬆了警惕。

  事實上他從未想過方雨或許會有危險,他叫方雨來他房裡也只是想和他親近,當他聽到尖叫聲走出房間,當他回來和方雨擁吻到一起,方雨會面臨危險這一可能在他心裡從來不存在。

  他好像太理所當然了。

  陸與聞痛苦地薅住頭髮,恨不得拿頭撞牆。面前傳來腳步聲,來人是阿志和他的同事,陳曦自覺迴避,陸與聞抬起頭,疲憊道:「你們想問什麼?我那時在聽電話,我也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有沒有看到行兇者?」

  「沒有,」陸與聞回憶當時的情形,「有人敲門,是他去開的門,我看不到門外是誰,等我覺得不對勁,他已經把門關上了,然後倒在我面前。」

  「他讓我別出去,他說他們有刀。」

  「他們?」阿志和同事互看一眼。

  陸與聞問:「是不是盜走珠寶的那伙人?你們今晚去到什麼情況?」

  「不是那伙人,偷珠寶的只是幾個小混混,人已經抓到了,他們交代沒捅人。」阿志被同事拽了一下,同事打斷他的話:「有傷者親屬或經紀人的聯繫方式嗎?我們想了解他和誰結過怨。」

  「沒有,」陸與聞平靜道,「你想知道的問我,他家裡沒人了。」

  「問你?」

  「對,我是他的家屬。」說這話時,陸與聞感覺舌頭都在發苦,他意識到一件事,方雨身邊只有他了。

  監護室外有許多病人親屬,大多是一大家子人,可方雨只有他在等候,他根本不敢離開半步。

  陸與聞突然站起來,他要去監護室門口等,他對面前的兩位警察說:「他沒有跟人結怨,也不可能得罪誰,這段時間我們都在拍戲,他一直和我在一起,麻煩你們儘快調查清楚。」

  話說完他看了眼阿志,阿志極輕微地點了點頭,陸與聞一個人到監護室門口,倚著牆壁坐下。

  快天亮時陸與聞打了個盹,就一小會兒他也做了個夢。夢裡和夢外一樣是天蒙蒙亮,他從睡夢中驚醒,後背出了冷汗,他夢到自己孑然一身,孤零零地躺在床上。

  那張床很小,他伸展不開手腳,床的四周黑漆漆,視線上方的黑暗望不到盡頭。

  他想起來,發現身體動不了,一個念頭猝然釘入腦海,他知道自己在哪了,這是一口棺材,他正躺在一口棺材裡。

  意識到這一點,他立刻醒了過來,醒來仍心有餘悸,他把身旁的方雨摟進懷裡。方雨渾身綿軟無力,任他隨意擺弄,不會也不懂反抗,只會靠近一點和更近一點,熟睡中還以為自己被疼愛。

  他摸索著要脫掉礙事的衣物,方雨被折騰醒來,睡眼惺忪地看了他兩秒,而後湊過來吻他,吻著吻著再次睡著,睡著了仍不忘吸吮。

  他會輕輕撫摸方雨的後背,大手輾轉方雨全身,每當這些時候,他便覺得方雨是他身上掉下來的血和肉,他愛他天經地義。

  陸與聞有點分不清這是夢境,還是現實照進夢裡,他有很多個這樣的清晨,這樣如在夢中叫人落淚的時刻。

  他睜開眼睛,日光晃眼,依稀記得夢到了什麼,他拿出手機,打開網頁搜索夢見棺材,跳轉的網頁最顯眼的解析是,夢到棺材預示大吉大利。

  他像小孩一樣慌張又無措,如同刮獎刮出了一等獎,茫然地拿著刮獎券,不知道是否真實,也不知道該去哪兒兌現。

  大吉大利這四個字也有兌獎處嗎?

  陸與聞站起來,一旁監護室大門打開,醫護人員走出來,他像預感到什麼,轉過頭去,護士隔著口罩的話音清晰傳來,家屬在嗎?病人醒了。

  當天下午,陸與聞為方雨辦理了轉院手續,轉運救護車和隨行醫師到達醫院,作為家屬,他跟著上了轉運車。

  路上他一直握著方雨的手,感受方雨手上的溫度,感受自己顫抖的手指。他的這雙手曾沾上方雨的鮮血,曾體會血液在指尖凝固,也曾抓不住這世上他最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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