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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可以怕老婆?

  我有錯,難道你就沒錯嗎?我多想你,瘋了一樣想你。

  「你今晚到我夢裡來,咬我揍我,我絕對不還手,」陸與聞連哄帶騙、威逼利誘道,「來不來?就這一次機會給你打老公,過了這個村沒這個店了,以後打我我要告你家暴的。」

  「什麼?不喜歡老公這個稱呼?那也沒辦法,有本事你來咬我。」

  陸與聞低低地道,他抱著墓碑,臉貼著冰涼的碑面,心裡湧現難以名狀的情潮。

  他覺得他和方雨至今仍在熱戀中,唇邊的吻經過十餘年仍有溫度,閉上眼睛,還能回憶起愛人在懷、身體炙燙的感覺。

  他有預感,他和方雨還會相愛很多年,於是他暗暗告誡自己,他是有家室的人,要再謹慎一些,離閒雜人等遠一點,不然老婆會生氣的。

  離開陵園前,陸與聞把車上別人硬塞給他的兩條煙給了門衛室的保安。

  保安還是當年那位,這麼多年逐漸能跟他說上幾句話,上回問他最近不拍戲嗎,他很詫異,保安居然能認得他。

  這回保安問怎麼提早過來了,陸與聞帶著點失落、無可奈何道,因為我想他了。保安感慨他以前隔三差五的來,都快把這當家了。陸與聞回道,那時年紀小。

  回程的路上,他覺得時間真的過去太久了,異常狼狽的那幾年,如今也可以若無其事地談及。

  每次見完方雨,傷痛會暫時走遠,他再次理解了有情人為什麼要朝朝暮暮,因為見面實在是一件太過美好的事。

  陸與聞把凌晨時分空曠的馬路當成他一個人的原野,他在這裡馳騁過愛人的心田。

  幾天後,陸與聞再次和那天來家裡的男孩碰頭,地點是某家花店,他假裝來買花。

  他選了一束玫瑰和一把滿天星,男孩簡單修剪過,用玻璃紙替他包紮好花束,用一根細絲帶捆住花莖。

  男孩忙活時,他有一搭沒一搭地道:「你上次說怎麼澆水來著?我又忘了。」

  「這個季節虎刺梅要一到兩天澆一次水,平常把它放到有太陽的地方,但不能暴曬。」

  男孩包紮好花束,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隨後狀似無意地詢問:「需不需要用舊報紙再包一層?」

  陸與聞心領神會道:「麻煩你了,對了,還得麻煩你再上門一趟,有幾盆花我不會料理,葉子發黃了。」

  男孩應了下來,和他約了個時間,這次碰頭才算完成。

  陸與聞捧著花回到車上,升上車窗,小心翼翼地拆下裹住花束的舊報紙,男孩特別提的舊報紙一定是重點。

  為了防止被有心人竊聽,他們約定在外面的交談只圍繞花草養護這一話題,一旦提及不相干的內容,則要特別注意。

  陸與聞迅速瀏覽了整張報紙,日期是上周五,版面是無聊的健康養生,最後他在報紙中縫看到原子筆隨意畫出的一個圈,被圈住的內容是一則清潔公司的招聘啟事,

  陸與聞記下清潔公司的名字,美家清潔,他幾乎立刻明白了男孩的意圖——從當年涉事酒吧的外包清潔公司入手調查。

  十六年前,方雨在某個不知名的小酒吧身故,所有證據都指向意外死亡。

  根據監控和目擊者證詞,方雨是一個人走進那個酒吧,敲開包廂的大門。包廂里的人把不請自來的方雨當成陪侍,灌了他一通酒。

  不到半小時方雨倒地身亡,事後查出方雨服用過助興藥物,死因是助興藥引發的急性心力衰竭。

  警方給出的調查結果是基於監控錄像和現場證人證詞,可方雨出現的動機、服下的助興藥,這些通通都不合常理,他無法接受在不合理的基礎上得出的結論。

  他嘗試自己調查,但整個酒吧如鐵桶一般,他查不到任何能證明方雨死因有可疑的線索。

  走投無路之際,他想起他和方雨遇見的那家酒吧。他們再次相遇的那晚,該酒吧曾發生一樁慘案,同樣是意外身亡,受害者同樣在新聞里被隱晦定義為提供有償陪侍的酒吧從業人員。

  相似的案件或許能給他一點啟發,抱著試試的心態,在方雨出事的幾個月後,他獨自去這家酒吧查訪,果真讓他發現了不尋常之處——

  該酒吧經歷人員大換血,他查訪的那天,詢問過的員工皆是在慘案發生後來的。至於酒吧的人為什麼換了一批,新來的員工無一人說得清楚。

  酒吧的清潔工向他透露,此前酒吧的清潔工作由外包公司負責。

  當年他並非沒去過探查,但清潔勞務公司人員流動率高,況且距離事發已過去近一年,最終什麼也沒查出來。

  陸與聞收起舊報紙,發動車子回工作室。男孩既然給了他這個提示,那麼他該再去查一查。

  他仍記得那晚慘案最觸目驚心的一幕——受害人拖著被毆打後皮開肉綻的身體,從包廂爬到走廊求救,在地上足足爬行了數十米,最後在冷冰冰的地面斷了氣。

  這個案子最終被定性為意外事件,只進行了民事賠償,加害者眾多,卻沒有人為此承擔刑事責任。

  而男孩便是該起案件受害人無血緣關係的弟弟,名字叫李惟,他哥哥叫李樂迆,他們倆在同一個福利院長大。

  路上陸與聞回憶起這一年多的探查,照舊一無所獲。

  十多年前的舊案,物證非他們所能接觸,只能寄希望於人證。但涉事者緘默,知情者封口,找尋目擊者無疑於大海撈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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