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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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堂雪聞言微滯了片刻,轉過頭去看著他。

  「是你派人將我抓來的?」

  她定定地望著他,「你是西寧的。。。國君?」

  「沒錯。」西明風喝了口茶,波瀾不驚。

  北堂雪心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她做夢絕對也想不到同她在西山墓園後,險些被一頭餓狼吃掉的那個白衣少年,竟會是一國之君!

  據聞西寧皇帝冷血狠毒,行事讓人捉摸不透——

  小藍便是被他控制的一顆棋子。

  光萼亦是他這場博弈中的一個犧牲品。

  還有潛伏在北堂府里的暮蝶。

  看著眼前這個清俊的少年,北堂雪一時覺得有寒意從後背升起。

  「兩國交戰雖說兵不厭詐。但你這種行為卻讓人不齒。」北堂雪定心神後,便道:「你抓我來若是為了威脅他,那麼你就錯了。沒用的——」

  西明風眼中神色漸漸冷卻。

  她反應過來自己的處境之後,頭一件事竟是擔心自己會拿她來威脅那個人。

  他也看向她,「是嗎?我看倒不見得,衛王親口指你進宮,行兵打仗都會將你帶在身邊,對你的在意之情可見一斑,怎會沒用?」

  「他讓我進宮不過是為穩固同北堂家的關係罷了。你既都知道。那也該清楚他的為人。怎會為我一個區區女子耽擱大業。」北堂雪說著說著心裡莫名有些發涼。

  這的確是慕冬的作風。

  因小失大這樣的蠢事他是絕對不會去做的。

  雖然她不想承認自己跟他的江山大業比起來,簡直渺小的微不足道。

  「所以你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呵呵呵。。。」

  西明風聞言就笑。也不知信還是不信。

  好大會兒,他才說道:「既然你這麼說了,我們相識一場。我自也不會令你為難。我本也不喜歡拿女人來要挾於人。」

  北堂雪聽他話里有轉機,便等著他接來的話。

  「但是——」

  北堂雪一泄氣,她就知道後面會有但是。。。

  「我既都將你抓來了,也不能白費力氣,不用你來威脅衛王,那你說你可還有什麼別的用處嗎?」說到這裡,他的口氣早沒了起初的隨和。

  這話聽在北堂雪的耳中好似就是,如果她想不出自己還有別的用處來,西明風便會立刻命人將她拎出去砍了。。。

  北堂雪開始後悔了。

  方才她至少該先穩住局面再說的——

  這可真是關心則亂。

  若非真的擔心他會拿自己去威脅慕冬,會影響到他的大計,她也不至於那麼急著將自己的剩餘價值都給否認了。

  現在好了,人家問她還有沒有其它的用處?

  北堂雪自認好像真的沒有。。。

  「如果我說沒有的話,你——」北堂雪試探地問道,「你會把我放了嗎?」

  「你覺得呢?」

  「我覺得。。。你應當會的。」

  「那你猜錯了。」西明風很不配合的說道。

  北堂雪覺得被打擊到了。

  可也僅僅是那麼一瞬間的事情,一刻她便再次發揮了自毀的大無畏精神,孜孜不倦地勸道著西明風。

  「我真的是沒什麼用處。縱然你西寧不缺銀子但養著個閒人總說不過去——我很懶,脾氣不大好,不懂規矩,還極愛捅簍子。有事沒事便想生一生事。所以你還不如將我放回去,這樣我還能記你一個人情,所謂人在世上走總有犯難的時候,多個朋友就多條路,說不準哪一天我還能幫到你。」

  她見西明風聽的倒還認真,便賠著笑問道:「你覺得我說的是不是很在理?」

  「嗯。」

  西明風點點頭,正當北堂雪覺得希望的大門緩緩打開之際,又聽他一本正經地說道:「可你忽略了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我想娶你。」

  北堂雪:「。。。。。。0。0」

  「你放心,我不會拿你來跟衛王談條件。」西明風似乎還嫌她的震驚不夠。再一次的補充道:「我只是想娶你罷了。」

  北堂雪覺得她的世界觀已經徹底的崩塌了。

  縱然現在得知他是西寧的皇帝,但她對他的記憶還儼然停留在西山那個單薄的少年上面。

  屬於說什麼也不會跟她牽扯到男女之情那一類的人。

  他突然來這麼一句,沒有讓她覺得不自在,也沒有任何羞憤,只覺得,突兀。

  無比的突兀。

  這時,有內侍行進了殿內,隔著繡梅的屏風稟道:「啟稟陛,大漠使者求見。」

  西明風適才起了身來,「方才跟你說的話。你好好考慮考慮。你先歇息,得空我便過來看你。」

  「等一等!」

  待他轉了身,北堂雪忽然想起了什麼,問道:「我的丫鬟堆心,也在這裡嗎?」

  「恩。她沒事。」西明風就丟了這句話,便行了出去。

  *****

  整整半個月來,北堂雪都被困在這雙宜宮裡,別說想辦法逃出這層層把守的皇宮了,就是想出這雙宜宮的殿門那都是痴人說夢。

  換而言之。她現在是被軟禁了。

  西明風事先有話留給她——何時點頭嫁他。何時便能恢復自由,到時她想去哪裡都可以。

  北堂雪心道這不是廢話嗎。她人都嫁了,全天都知道她是西寧國君的女人了,試問她還能跑去哪兒?

  固然這種逼婚的手段極其沒有新意。但毫無疑問,這卻是最磨人的法子。

  北堂雪絕對相信,依照西明風這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性子,他絕對是能關她一輩子的。

  北堂雪不安地在房裡踱來踱去。

  不知道身在邊陲的慕冬現在知道不知道她被抓走的事情。

  聽棋應當是不敢瞞他的。

  且不說他能不能查到她現在在西寧,就算是知道了,他現在分身無術,哪裡分得出身來救她?

  就算能救,她也不願他以身犯險。

  西明風現在只怕是巴不得慕冬過來的,想必已是做好了讓他有去無回的準備。

  想到這裡,北堂雪便沒了絲毫想讓慕冬過來英雄救美的心思。

  她無力的坐身來,心亂如麻。

  「姑娘,這是陛差人送來的,您看有沒有喜歡的挑一挑?」說話的那個模樣嬌俏的丫鬟,名喚綠喬,極懂眼色很會討人喜歡,唯一不好的就是——

  「呀!姑娘姑娘,您快來看看,這塊南陽玉的成色可真好!還有這對釵——」

  總是一驚一乍的。

  「讓他們拿回去。」北堂雪看也不願看。

  這些日子西明風日日都會差人過來送東西,吃的用的穿的看的什麼都有。

  拿人家的手軟,北堂雪自是不會收。

  綠喬聞言依依不捨地放手中的藍松石雕鎮紙,只得將北堂雪的話傳達給了送東西來的宮女。

  她轉身進了內室,見北堂雪仍舊一副怏怏不樂的模樣,還是無法理解。

  在她眼裡,像陛這麼尊貴的男子,會對一個女子這樣好,那這個女子無疑便是這個世上最幸福的人了,又怎會有拒絕的道理呢?

  「姑娘。。。陛待您這樣好,您又為何——」綠巧開口問道。

  這句話,她憋了足足半個月了。

  一直想問,但一直不敢問。

  這些日子來,她多少摸透了北堂雪的脾性,這才敢試著開口相問。

  「不是誰對誰好,誰就必須要跟誰在一起。」

  「哦。。。 。。。」綠喬撓了撓後腦勺,顯然是不大能理解。

  北堂雪無意跟她多說,心裡始終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令她透不過氣來。

  這樣一天一天的跟他耗去,總也不是個辦法。

  ***

  時間永遠不會因為人們的喜怒而停頓,縱然北堂雪再怎麼難熬,一晃眼,兩個多月過去了。

  外頭傳來的隱隱蟬鳴,她才恍然發覺已經入夏。

  從剛開始的不安和恐懼,到現在她更多的是麻木。

  外面的消息進不來,她不知道北堂天漠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被救出來,不知道北堂燁那邊的戰況如何。

  不知道慕冬現在怎麼樣了。

  她更不知道,他們知不知道她現在何處。

  如果知道的話,一定很擔心吧。

  自從來到這個時空里,這還是第一次同他們分開這麼久。

  「姑娘,陛來看您了。」

  西明風在她背後站了良久,綠喬見她仍在盯著窗外出神,便上前小聲的提醒道。

  北堂雪將思家的情緒整理好之後,才回頭看向他。

  「放我走好不好。」

  她再不似前些時日裡的吵鬧,和變著法兒的套西明風的話,而僅僅是一句——放她走好不好?

  西明風眼中還停留著她方才落寂的背影。

  他沒說話,只靜靜地同她對視著。

  他忽然意識到,就算他真的這樣困她一輩子。她也不可能答應嫁給自己。

  他有一瞬間的猶豫。

  但也就只是一瞬間便消散了。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她。

  他不想再回到那種沒有一絲光亮的生活中去了。

  至少現在,可以每天看到她。

  「三日後狩獵,帶你出去散一散心。」

  北堂雪眼中頓時閃過一絲諷笑,隨即便轉回了頭去。

  她就知道。他是不可能答應放自己離開的。

  ***

  三日之後,北堂雪蒙頭大睡到日上三竿,依然沒有要起身的跡象。

  「姑娘——」

  綠喬為難地在床邊喚道:「陛說今日要帶您出去狩獵散心,這個時辰您該起身了。」

  待會兒早朝也該了,西明風應該要過來了。

  「我不去。」北堂雪悶聲地答道,伸手將床帳合上,側了側身子面朝內又閉上了眼睛。

  「姑娘……」

  綠喬苦惱地皺起了眉頭。

  就在這時,忽聽外殿傳來了見禮的聲音。

  聽腳步聲靠近內室,綠喬忙地屈膝行禮。垂首道:「奴婢參見陛。」

  「平身。」西明風淡淡道了聲,望向緊閉著的床帳,「還沒起?」

  「是……」綠喬硬著頭皮替北堂雪辯解道:「昨日姑娘歇的太晚,這才一時睡過了頭。」

  西明風哪裡會分不清她話里的真假,揮手示意綠喬出去候著。

  綠喬擔憂地看了北堂雪一眼,行了退禮出了內室。

  「你不是嫌悶得慌嗎?」他提步近了床邊。

  「外頭日頭大,我怕曬。」北堂雪沒好氣地敷衍道。

  西明風笑了一聲,看向窗外,幽幽地道:「今日是陰天。」

  「……」北堂雪一噎。

  隨後便道:「那更不好了,雨天不適宜狩獵。」

  「昨日欽天監預測過了。今日雖沒太陽,但也不會落雨,此際外頭天氣涼爽有加,最適宜狩獵。」

  北堂雪暗暗咬了咬牙。

  乾脆就道:「我心情不佳,不想出去走動。你要去自己去便是,作何非要拉上我!」

  「心情不佳那更該出去散一散心了。」西明風今日脾氣似乎格外的好,以往北堂雪說上兩句沖話,他雖不至於跟她發脾氣,但多是拂袖而去。

  像今日這般堅持。倒還是頭一次。

  北堂雪見他如此。乾脆裝作沒聽到,不再理會。

  卻不料他忽然說道:「你不是一直想見一見你的丫鬟嗎?」

  北堂雪身體一僵。坐起了身子來,脫口問道:「她在哪裡!」

  這些日子不管她怎麼變著法兒的問西明風有關堆心的情況,都被他避開。問的煩了便會答她一句,她很好你放心便是。

  可見不到人,她哪裡又能放得心。

  「今日狩獵場上你便可以看到她。」西明風嘴角噙了一抹笑,道:「就看你去不去了。」

  「你確定?」北堂雪拉開了床帳,一臉慎重的看著他。

  「確定。」

  西明風眼底帶著滿意的笑。

  果然,她很在乎那個叫做堆心的丫鬟。

  ***

  北堂雪坐在馬車中,一路上產生了無數次趁機逃跑的心思。

  但轉念一想到堆心還且在他手中,這個念頭便立即被粉碎了。

  不知是過了多久,北堂雪只覺得是一個相當漫長的過程,馬車方停將了來。

  「姑娘,到了。」

  綠喬從外頭將馬車簾撩開,提醒著道。

  北堂雪了馬車,眼前忽覺一亮。

  西寧皇家圍獵場處於平岐山,西寧氣候溫濕,山上草木異常蔥鬱,各色時令的山花點綴其中,不知名的淡香醉人撲面。

  山中棲息的鳥兒被來人的動靜驚擾,朝著各處散。

  即使北堂雪已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曾瞧見過外面的景色,但此際她卻是沒有半分心思去欣賞。

  她環顧著周遭的人。

  有衣著鮮麗的公孫王侯,花枝招展的年輕婦人,衣著講究的丫鬟和侍從。

  都是極其眼生的面孔,朝她投來打量的目光,然而交頭接耳的低聲討論。一些貴族小姐們更是不掩鄙夷的神色——都說陛被一個身份不明的外來女子迷惑住了,現在看來果真不假。

  竟還將她帶來了圍獵場!

  要知道能入得了這圍獵場的哪個不是身居要職,家世深固,她一個生面孔的外來女子。哪裡來的資格竟能伴隨聖駕來此?

  北堂雪像沒瞧見她們異樣的目光,亦或是看到了權當沒看到。

  掃視了一圈來,卻沒能看到堆心。

  西明風從龍攆中來,眾人皆跪地行禮。

  北堂雪猶豫了片刻,不願多惹風波,此處這麼多人看著,便也隨之行了禮。

  西明風一身刺金繡龍騎裝,竟也將向來不苟言笑的冷清之人襯托出了七分少年特有的抖擻氣息,英姿勃發。

  唯獨一雙冷眸顏色不改。讓人望而生畏。

  他走近北堂雪身前,抬手將她扶起。

  這一動作更是引得眾人紛紛側目。

  北堂雪起了身來,看向他問道:「人呢?」

  「別急,既說今日讓你見她,那必定是會讓你見的。」西明風臉上掛著淺笑,眼神似有種說不出的運籌帷幄。

  他這種表情無端讓北堂雪心中升騰起了一種不安。

  其餘的人離得遠聽不清二人在說什麼,但僅僅是西明風臉上的笑,便足以讓眾人暗暗稱奇了。

  能讓西明風笑,看來這個女子真的不簡單……

  一行人進了圍獵場,有事先布置好的矮几和三色毯。眾人按照官職的高低環席而坐。

  美酒瓜果和點心應有盡有。

  西明風指了指自己身側的位置,示意北堂雪坐。

  北堂雪暗暗翻了個白眼。

  卻見西明風眼裡明顯是傳達著這麼一句話:想要見你的丫鬟,便得乖乖聽我的。

  北堂雪送了他一個十足的白眼,幾步走到他身旁,毫無優雅可言的坐了去。

  卻換的西明風爽朗的一陣笑。

  相比於她火燒不行水潑不進的模樣,他還是喜歡見她偶爾使小性子的嬌憨之態。

  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讓他清晰的感受到,現在,她真的就在他的身邊了。

  席的人見狀簡直是覺得自己是在發夢一般!

  今日這笑聲不斷的「明朗少年」果真是他們那位冷血無情,不知冷暖的帝王嗎?

  擂鼓聲忽然響起。

  眾人紛紛轉了頭望去。

  待看清前方百步遠處的情形。北堂雪不由心生驚惑。

  只見是一群身著囚衣。帶著枷鎖鐐銬的人,個個都是蓬頭垢面。男女老少皆有,密密麻麻地站了十多排,少說也有幾百個人。

  旁邊站著幾十位看守的侍衛。神色嚴峻。

  不是說來狩獵的嗎,帶這麼多犯人出來作何?

  北堂雪拿探詢的目光看向飲酒的西明風。

  西明風笑而不言,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眼中閃著燁燁光輝。

  北堂雪見他神色,暗道了聲故弄玄虛,再次舉目朝著那群犯人身上看去。

  只見那群侍衛上親陸續替他們解開了手腳銬鏈。

  有人上前指揮著那群囚犯們往一道白綢拉就的線內站去。

  犯人爭先恐後的要站在前面。

  有的越了線的便被負責維持秩序的侍衛幾腳狠踢。

  漸漸的,只見那群囚犯臉上的神情卻越來越忐忑和恐懼,就像是接來要面臨無比可怕的事情一般。

  北堂雪望著他們瑟瑟發抖的背影,再看席的眾人躍躍欲試的模樣,好像意識到了什麼,臉色猛地一變。

  「把我的弓箭拿來!」

  忽然有聲音粗捍的男人呼道,對一旁的隨從擺著手。

  那隨從便即刻遞上了早已備好的弓弩,交到了那男人的手中。

  男人拉了拉弓弦,瞄準了那群囚犯。

  其餘也有許多人開始握起了弓來。

  臉上的神色一個比一個興奮——

  他們只是在試著瞄準,雖然並未裝上弓箭,但還是叫北堂雪眼皮一陣狂跳。

  難道他們今日所謂的狩獵,竟是要狩人嗎!

  「規矩不變,射中最多的人重重有賞!」見那些囚犯們都逐一的站好,西明風開口揚聲道。

  席頓時響起了歡呼的聲音,眾人紛紛站起了身來,舉起了手中的弓箭。

  許多侍衛也都蓄勢待發。

  一些女眷則是交頭接耳地討論著,不知是在說些什麼,一臉的笑意。

  有人發號了施令,最先出箭的是一位文官模樣的青年男人。

  囚犯們拼了命了往前奔跑。

  只聽利箭破空之音划過,一聲哀嚎聲頓起,被射中的犯人跌趴在地,背上的鮮血幾乎是一瞬間便染紅了白色的囚衣。

  「好,好!」

  「好箭法!」

  北堂雪不可置信的看著那些人臉上的笑,只覺得呼吸都被人攝住。

  那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她看向臉上始終掛著淡笑的西明風,聲音都有些顫抖,「。。。你們怎麼能。。。 。。。」

  西明風伸手攬住她顫抖的肩,嘴角揚起一個冷酷的弧度,道:「他們本都是該被判處死刑的重犯,但今日只要他們能跑出去這個圍獵場,絕對沒人會攔他們,從此他們便是自由之身了。朕——這是在幫他們。」

  「你簡直喪心病狂!」北堂雪忿怒地瞪著他,直至此刻她才真的體會到,別人口中那個不折手段的西明風是有多麼可怕。

  西明風眼神驟冷,將她擁的更緊,「喪心病狂?是嗎——」

  「爹!爹爹!」

  一道稚童的哭聲在人群中格外響亮。

  只見那群囚犯中竟還有一位七八歲的女童,她趴伏在一位已經倒的男人身旁,嘶聲的痛哭著。淚水不住湧出的眼中滿是恐懼。

  此起彼伏的叫好聲在耳畔響起,混雜著犯人們驚惶至極奔跑逃竄的聲音,聽起來有一種難言的詭重。

  不停的有人倒,鮮血四處濺。

  「連城。試試你的箭——」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他手指向那個羸弱的稚童,示意一旁的年輕男子。

  男子臉色有些發白,遲遲不肯拉動弓弦。

  「連這點事情都做不了。何談平天!」老者見他如此,厲聲訓斥了一句,奪過男子手中的箭,繼而瞄準了那個女童。

  「住手!」

  北堂雪戰慄著喊出了聲,然而在這噪雜的環境中,在殺紅了眼的眾人耳中卻起不了任何作用。

  「咻!」

  老者手中的箭已了出去,正中那女童的脖頸處,啐血的箭頭穿喉而過。

  女童幾乎來不及發聲,人便直直地倒了去。箭翼仍在顫動。

  北堂雪眼中頓時被腥紅的顏色覆蓋。

  一時間。她甚至忘記了該如何反應。

  他們竟然對一個孩子也得去手!

  說什麼死刑罪犯。一個孩子能犯什麼滔天罪行,定是被株連入獄的——

  這些人中又能有幾個是十惡不赦的大惡人?

  說是皇恩晃蕩,給他們一個活命的機會。可在這種情勢又有誰能活命。。。

  這分明是拿人命來消遣!

  「這就看不去了?」西明風強行扳過她的肩膀,逼她朝著那群逃命的囚犯看去。

  「好戲。可還在後頭呢。」

  他嘴角掀起的笑猶如帶著來自地獄最深處的陰冷。

  「你。。。快讓他們住手!」北堂雪滿目皆是各人慘烈的死狀,發出的聲音甚至都覺得不是自己的。

  「這也並非不可以。」西明風微微眯起了眼睛,緩緩道:「除非你親口答應,嫁給我。」

  北堂雪臉色突變。

  西明風驟然低頭來,看著北堂雪近在咫尺的臉龐,換就了一副溫柔至極的口氣,「不知你意如何?余這些人的性命,可就掌握在你的手中了。救與不救,全憑你一句話。」

  北堂雪到這裡總算是明白了。

  他今日帶她出來,不過就是想藉此逼她妥協罷了——

  閉目片刻,她強穩住顫抖的肩膀和雙手。

  「我同他們素昧謀面,為何要救他們。」北堂雪冷冷地說道,眼神卻止不住的翻覆著,「要殺他們的人是你,我作何插手去管這等閒事。」

  「好!」

  西明風忽然放開了她,臉上的笑意更深,「不愧是我看上的人,果然夠狠心!」

  「但我還是想瞧一瞧,你究竟可以狠心到哪個地步。」

  西明風話落,便朝著一側的侍衛招了招手。

  侍衛會意,轉身去了。

  哀叫聲仍然無休無止。

  眾人刺耳的笑聲猶如夜梟的尖鳴,北堂雪拼了命的忍住想要堵住雙耳的預望。

  不多時,忽聽西明風指著前方囚犯們逃奔的地方,道:「你看看,那是不是你想要見的人?」

  北堂雪心頭一驚,隨著他指的方向望去。

  一位身著紅色褙子,煙藍裙衫的少女在那群囚犯中分外的惹眼。

  兩名侍衛將她推至箭雨之,便退了回去。

  「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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