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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廢話,快點梳,梳完端早飯去,我餓了。”展懷chūn冷聲命令道。

  阿榆根本沒機會拒絕,只好努力回憶昨日女施主的打扮,想來想去太複雜,就想佃農家婦人的髮髻,可她跟婦人們說的話比較少,倒是跟幾個小女童玩過,她們的辮子很簡單的。

  有了主意,阿榆抽走展懷chūn頭頂簪子,通發後,開始憑記憶折騰起來。解開綁上再解開,雖然重來了很多次,但她動作輕柔,展懷chūn覺得挺舒服,便任她擺弄。

  “好了,施主你看看行嗎?”梳好後,阿榆挪到展懷chūn身邊,忐忑地道。說實話,女施主這樣遠遠不如昨日好看,但這已經是她能梳出來的最好的了。

  展懷chūn“嗯”了聲,看向對面銅鏡。看一眼,閉上,額頭青筋bào起,似是在qiáng忍怒氣。

  阿榆一直盯著他呢,當然看出他不滿意了,剛要解釋,就見懶懶靠在椅背上的人突然迅疾出手,“啪”的一聲按倒銅鏡,隨即粗bào扯開兩個麻花辮,起身罵她:“你故意捉弄我是不是?”

  阿榆害怕地往後退,各種委屈讓眼淚奪眶而出無聲而落,顫著音為自己辯解:“我說了我不會梳頭,是你讓我自己隨便弄的……”

  “那我也沒讓你梳成那樣啊!我今年十八,不是八歲!你自己沒頭髮,難道你沒下過山,沒見過旁人頭髮什麼樣?”展懷chūn氣得拳頭緊握,咔咔作響。肖仁捉弄他就算了,好歹把他打扮地還算勉qiáng入眼,這個小尼姑呢?他要真頂著那樣的辮子出去,還不讓人笑掉大牙!

  他越說越氣,阿榆已經不敢抬頭看他了,低頭抹淚:“我見過,可我沒……”

  展懷chūn最厭煩女子哭,看她那副可憐樣,好像自己多欺負她似的,便沒好氣地打斷她:“算了,我就不該對你抱什麼期望,去,先去端早飯,回頭找個會梳頭的人來幫我。”他餓了,昨天都沒吃多少東西,吃完了他再跟她算帳。

  阿榆解脫般跑了出去。

  後院廚房,明安正在把蒸籠里的饅頭往盤子裡揀,聽見腳步聲,扭頭看去,熱氣蒸騰一時沒看清楚,等阿榆走近了,她才看清阿榆紅紅的眼圈跟微紅的鼻頭。昨晚阿榆跟清詩說話時她也在場,知道女施主脾氣差總是瞪阿榆,便瞭然地問道:“又做錯事qíng挨瞪了?”阿榆說女施主不講道理,明安卻覺得一定是阿榆太笨伺候地不好。

  阿榆低著頭,跟師姐訴委屈:“我沒做錯事,我說我不會梳頭,施主非要我幫她,然後梳的不和她意,她就,就瞪我,還摔東西。”女施主裝啞巴,她都把罵她說成瞪她的。

  “那還是你的錯啊,如果你手巧一些,夫人怎麼會瞪你?”明安嘴角微翹,諷刺又不屑,被熱氣遮掩。

  阿榆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兒,她也知道自己笨,也想讓女施主換個人伺候,可對方就是要選她,因為她笨選她,卻也因為她笨罵她。眼裡又有了淚,阿榆側身偷偷抹掉,小聲問:“師姐,施主讓我找個會梳頭的人去伺候她,你會嗎?”

  明安筷子裡的饅頭掉了下去,隨即飛快夾起來,儘量平靜地道:“我會,那,你幫我送飯去師父房裡,我現在過去服侍夫人?”或許這就是她的機會?明安緊張又興奮。

  “不用,施主說先吃早飯,師姐收拾好了再過去就行了,不過你動作快點吧,她脾氣特別差,我怕她遷怒你。”阿榆好心地道,說完端著放有雙份早飯的案板出去了。

  明安在她身後笑,看來該是她的總會是她的,誰也別想橫cha一腳。

  ☆、霸道

  尼姑庵的早飯,稀粥饅頭配鹹菜。

  展懷chūn因食量大得了特別照顧,每頓有四個饅頭,盛粥的碗也比其他人的大上許多。

  但展懷chūn對著碟子裡的饅頭犯了難。四個,加起來都沒他身上的兩個大,而且饅頭是長條狀的,一點都不圓。身上這兩個今天過後差不多就不能用了,他還想用尼姑庵里的替換,可,如果胸口突然從鼓變小,那也太惹人懷疑了吧?

  還有衣裳,尼姑庵里有他能穿的緇衣嗎?

  該死的肖仁,他肯定都想到了,就是不提醒他!

  展懷chūn狠狠瞪著饅頭,仿佛在看不共戴天的仇人。換做昨日,阿榆或許會問問他怎麼了,現在嗎,她低頭,安安靜靜吃自己的飯,暗暗祈禱一會兒女施主看上明安,改成讓明安來服侍她。

  “這饅頭是你那個明,明安師姐做的?”展懷chūn咬了口饅頭,問道。

  阿榆點點頭,怕他記不清人,特意提醒道:“一會兒要幫施主梳頭的就是我明安師姐。”

  明安眼睛太過出挑,展懷chūn對她還是有些印象的,想了想,囑咐道:“等她來了,你讓她明早開始給我改做圓饅頭,差不多這麼大,一頓三個。”伸手比劃了一下。

  阿榆瞪大眼睛看他,這人也太能吃了吧?

  展懷chūn瞪了回來,阿榆忙收起臉上震驚,低頭道:“施主還是親自囑咐我師姐吧,我記xing不好,怕比劃錯大小。”脾氣那麼壞,阿榆已經決定了,能不幫他做事就不幫,免得被罵。

  展懷chūn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哼道:“我要裝啞,跟她解釋不方便,所以才要你幫忙。”

  阿榆辯不過他,只能應下。

  兩人還沒吃完,外面就響起了輕輕的腳步聲,展懷chūn筷子一頓,飛快湊到阿榆耳邊道:“一會兒她梳頭你就在旁邊看著,學會了以後就不用她來了。”小尼姑笨是笨,但跟她在一起他不用特意裝女人,展懷chūn很滿意現在這樣每天只需跟小尼姑打jiāo道的狀態。

  阿榆正咽最後一口饅頭呢,聽到這話直接噎住了,展懷chūn嫌棄皺眉,正想替她拍拍背,門口忽然暗了下來。余光中瞥見門口立了一個尼姑身影,面前阿榆又自己拍了兩下已經好了,展懷chūn便放下手,故作驚訝朝那邊望去。

  明安規規矩矩朝展懷chūn單手行禮:“夫人,我是明安,來為您梳頭的。”

  展懷chūn點點頭,招手示意她進來,隨即繼續用飯。

  阿榆還剩幾口粥沒喝,但她不想吃了,跟明安一起站著看展懷chūn用飯。看著看著阿榆覺得有點奇怪,明安沒來時,女施主一口恨不得能咬掉大半個饅頭,怎麼現在不但坐姿端正了,就連吃飯都小口小口的?

  展懷chūn也不想如此“秀氣”,可誰讓他在裝夫人?現在屋裡多了個正常人,他當然得擺出夫人樣了。

  吃完了,展懷chūn起身,逕自往內室走。

  明安震驚地望著展懷chūn背影。昨日她只匆匆見過這位夫人一眼,沒想到她居然這麼高!

  “師姐,進去吧。”阿榆碰了碰明安胳膊,小聲提醒道。

  明安回神,抬腳就想跟上去,卻見身側阿榆也要進去,立即將人拉到一側,小聲吩咐道:“我急著來服侍夫人,廚房裡碗筷還沒刷,你先把碗筷送回去,順便幫師姐刷了吧?”

  阿榆很為難,“可施主說……”

  明安拉住她手,有些可憐地道:“師祖不知道我來幫你,廚房還沒收拾好,被她看見以為我偷懶,會罵我的。明心,師姐過來也是為了幫你是不是?”

  阿榆點頭,看看房門,忽然覺得去刷碗也不錯,這樣她故意在廚房磨蹭一會兒,回來時明安差不多已經梳完頭了,她就藉口稱自己沒學會,提出讓師姐伺候女施主。

  有了主意,阿榆迅速端起案板跑了出去。

  明安微笑,轉身往裡走時已經恢復了平靜自然。

  展懷chūn坐在梳妝檯前,聽身後只有一人進來,疑惑回頭。

  “夫人,我師妹閒不住,見我為您梳頭,她就收拾碗筷去廚房了。”明安輕聲解釋道,話音落時已經來到展懷chūn身後,見銅鏡里的姣好面龐看不出喜怒,試探道:“不知夫人今日想梳哪種髮髻?”她家裡還有個在大戶人家當丫鬟的姐姐,姐姐回家時,教過她那些夫人們常梳的髮髻。

  展懷chūn沒有回應,右手搭在妝檯上,輕輕摩挲那把桃木梳子,心中冷笑。如果沒有旁人挑唆,小尼姑絕對不敢忤逆他的話,這個明安想單獨跟他在一起,到底有何打算?想伺候他討賞?

  他最厭煩旁人算計他,哪怕只是爭伺候他的機會。

  展懷chūn靠回椅背上,閉目養神。小尼姑肯定也不想學,那他偏要等她回來再開始,她要是敢不回來,他,他揍她一頓,讓她知道不聽話的下場。

  “夫人,您……”明安不解其意,疑惑開口,才說了幾個字,就見椅子上的人不悅皺眉。明安馬上閉了嘴,想問不敢問,走是肯定不能走的,只好一動不動站在後面,目光在房間逡巡,大多時候還會落到展懷chūn臉上衣服上,暗暗揣摩。

  阿榆在廚房磨蹭了兩刻鐘才回來,卻沒想到裡面的兩人還沒開始。

  “師姐,你怎麼沒幫施主梳頭啊?”她納悶地問。

  明安正猶豫如何解釋,椅子上的人突然坐正了,將阿榆叫到身邊,狠狠瞪了阿榆一眼,然後將梳子遞到她手裡,示意她開始。明安困惑地接過來,悄悄看向旁邊委屈又懊惱的師妹,心中不受控制地冒出一個念頭,難道夫人一直在等阿榆回來?

  可惜不管她如何疑惑,面上都不能表現出來,再次問展懷chūn想梳什麼樣的髮髻。

  展懷chūn看向阿榆。

  阿榆愣了會兒,想到之前展懷chūn讓她梳頭時說的話,試著道:“師姐,施主說簡單點的髮髻便可。”說完見展懷chūn配合點頭,鬆了口氣。

  明安壓下心頭複雜,熟練地梳了起來,因為之前展懷chūn態度太冷,她也不敢說話了。

  梳完了,展懷chūn看看鏡子,親手將髮髻解開,再將梳子遞給阿榆。

  阿榆硬著頭皮接住,學明安的樣子先通頭再綰髮,弄到一半忘了接下來該怎麼做,求助地看向明安。

  明安本就是聰明人,到了這地步哪裡還不知展懷chūn的意思?她不甘心,憑什麼她手巧卻不選她,還讓她教……等等,如果阿榆學不會,夫人是不是就只能選她伺候了?

  有了這個念頭,明安故意不好好教阿榆,要麼動作太快要麼故意教錯了,反正是在腦後動作,夫人看不見。弄了五六次展懷chūn都不耐煩了,明安趕緊搶過阿榆手中梳子,迅速替展懷chūn收拾好,然後替阿榆求qíng:“夫人,我師妹小時候大病一場傷了腦子,手比較笨,您別怪她吧?以後明安願意服侍您梳頭。”

  展懷chūn沒說話,瞪著阿榆,她到底有多傻,看不出她的好師姐是故意不想教她?

  阿榆都被他瞪了好幾眼了,現在聽師姐說她笨,她也覺得自己笨,忍者淚道:“是啊,以後還是讓我師姐服侍施主吧。”張了嘴,聲音就帶了哭腔,阿榆怕自己當著兩人的面哭出來,說完匆匆往外跑去。她是笨啊,所以她一點都不想伺候人,不伺候人就不用聽旁人一次又一次說她笨了。她笨,她自己知道就好,不想聽旁人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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