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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沉在鄉下住了這麼多年,知道村里規矩不嚴,如果兩人沒有定親,他當然不能喊她,可兩人已經定了親,碰巧見面時說兩句便無傷大雅,林賢夫妻肯定不會責怪。所以他走過去,用只有兩個人聽得見的聲音問道:“阿桔,嫁衣fèng好了嗎?”蜀錦是他特意送的,他要她穿著為了他fèng的嫁衣嫁過來,而不是那套為孟仲景準備的。

  “好了。”阿桔淡淡應道,轉身要走。

  “阿桔,你還在生我的氣?”趙沉大跨幾步擋在她身前,看著自己日思夜想的姑娘,聲音低沉溫柔:“山上的事我跟你道歉,我承認我為了娶你不擇手段,不夠磊落,但請你放心,現在咱們已經定親了,以後我只會對你好,再也不欺負你。”他要好好跟她過日子,早點捂熱她的心。

  阿桔聽了只想冷笑,打個巴掌再給個甜棗,好話誰不會說?他真要對她好,就不該bī她嫁。

  趙沉也沒指望三言兩語就消了她的火,他轉移話題,指著自己這身衣裳問她:“你嫌我出身富貴,跟你不合適,現在我穿成這樣,咱們是不是就很配了?”

  聽他越說越不正經,阿桔瞪他一眼,繞過他上了台階,匆匆進屋。

  趙沉自己笑了笑,沒再耽擱,隨林重九去找林賢。

  寒暄過後,早飯做好了,阿桔姐妹沒有過來,在西廂房用了。

  趙沉早已料到。村里規矩再少,也是有的,他只能等到成親後才能跟她一起用飯。

  飯後,林賢領著准女婿跟兒子去收花生。

  路上村人見到趙沉都很驚訝,林賢笑呵呵地說女婿是特意過來幫忙的,說不出來的得意。

  要是趙沉只是個農家漢子,他來幫忙不算什麼,可趙沉是養尊處優的少爺,現在竟然願意下地做粗活,可見他對自家女兒有多上心。這下林賢徹底放心了,他就怕趙沉是因背了女兒礙於禮節才提的親,那樣女兒嫁過去他未必會真心待她,夫妻夫妻,還是彼此有qíng才能真正過到一處。

  村人也都這樣想,毫不吝嗇地夸林賢又找了個好女婿,趙沉就在一旁默默聽著,面帶淺笑。

  到了地頭,林賢讓林重九牽驢,他扶犁,出完一根壟再教女婿抖落花生秧上的土。這活學起來很簡單,趙沉也不是受不得累的嬌氣xing子,更何況今日他是特意討好岳父來的,當然使出全力gān活,面上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

  林賢可不知道女婿的花花心思,看他蹲在那兒認真gān活,熟練起來後速度比自己這個莊稼人只快不慢,真是越看越順眼。

  忙到晌午,林竹來喊他們回家吃飯,她跟林重九一起走在前面,趙沉翁婿兩個在後面邊走邊聊。

  望著前面姐弟倆的背影,趙沉恍然如夢。三個月前,他騎馬從這條路經過,遇見阿桔牽著弟弟回家,身後跟著他的未婚夫,如今兩側的莊稼都huáng了,她的未婚夫變成了他。

  世事難料,連他自己都想不到,當時只是驚訝她美貌,後來竟然越來越放不下,千方百計要娶。

  不過這種感覺,很不錯。

  可惜晌午他美貌的未婚妻躲起來了,不肯再讓他瞧見,午飯過後更是一直待在西廂房,始終沒有露面。

  失望在所難免,不過趙沉更多的還是好笑。在阿桔眼裡他應該是條láng,在他眼裡她則是一頭小鹿,躲躲閃閃他都覺得可愛,然後越發盼望他終於將她抓到身邊時,她會是什麼反應。

  又忙碌了一下午,趙沉回了莊子。

  寧氏早就在屋裡等著他了,將手中書信遞給他看:“你父親十月十七晚上能到這邊,次日喜宴過後就得出發。”

  十月?

  趙沉接過信,快速掃了一遍。

  有點晚,但他等得起。

  再過一個半月,她將是他的妻子。

  ☆、第36章

  出完花生緊接著是掰棒子,林賢這半個月的秋忙假過得很是充實,好在有女婿一直陪他忙活。

  等到花生都摘下來鋪在院子裡晾上了,一根根棒子也扛到了房頂晾曬,今年秋忙正式結束,不僅林賢黑了一層,趙沉也微微曬紅了臉,挽起袖子洗臉時,手腕跟胳膊完全兩個顏色。

  柳氏在廚房準備飯菜,無意中瞧見這一幕,對一旁低頭洗菜的長女道:“阿桔你看看外面。”往常孟仲景只幫著他們把東西搬回家,因為自家也有活兒要忙,沒有做過這麼多,新女婿可是一天天早出晚歸過來幫忙的。她不嫌當初孟仲景gān得少,只是新女婿如此勤快,她忍不住高興啊。

  阿桔悄悄瞥了一眼,目光在男人手臂上掃過,很快又低下頭。

  這幾天家裡沒有不夸趙沉的,爹娘不說,趙沉在他們眼裡一直都是大好人,弟弟妹妹也早被他用各種好處攏去了心,就連前日姨父姨母過來幫忙,都對趙沉大加誇讚。趙沉呢,她再刻意躲他,架不住弟弟妹妹偷偷幫他,兩人總有碰上的時候。見到了,他臉上並無得意,只溫柔地看她,身上一身粗布衣裳,俊逸臉龐曬黑了紅了,倒真有幾分老實模樣。

  阿桔心裡挺複雜的。

  趙沉無疑不是個君子。退親前他的冒犯挑釁,退親後他的設計bī嫁,都難以讓人喜歡他。

  可他也沒有十惡不赦。如果他真的只是見色起意只貪圖她的身子,在山dòng那晚他完全可以毀了她清白,他卻只是抱她親她,沒有做出真正的禽.shòu之舉。在他已經如願跟自己定親時,他也沒有趾高氣揚,而是不顧農活髒累日夜忙碌。做給她看也好,討好父母也罷,這些都說明,他是真的對這門親事上了心,沒有看低林家人的意思。

  想明白之後,阿桔發現自己沒有那麼反感他了。

  曾經她恨趙沉cha足她跟孟仲景,但現在孟仲景娶了別人,兩人再無關係,她又何必繼續為此恨趙沉?不恨了,最多因為他的霸道不喜。

  曾經她恨趙沉在山dòng里騙她,恨他不顧她意願bī她嫁他,可如果不是他出手幫忙,她現在可能已經死了,她有什麼資格恨她的救命恩人?最多不喜他不擇手段。

  但再不喜,二人婚事已定,她終將是他的妻子,不出意外兩人會一起過一輩子。

  跟孟仲景退親之後,阿桔就想過,將來另嫁,不管她喜不喜歡自己的丈夫,她都會做個好妻子,努力跟他過好日子,自己順心,也讓家人放心。兩人從陌生到熟悉,平時難免有些磕絆,互相遷就忍讓一下也就過去了,像所有村里夫妻一樣,平平淡淡。

  之前她不願嫁趙沉,除了他qiáng勢yīn險,也是覺得富貴人家的公子大多花.心,她心裡不踏實。可事到如今,她不願嫁也得嫁,那麼在趙沉真的有了姨娘通房之前,她,還是好好跟他過吧,畢竟他再壞再霸道,對她也是有一分真心的。倘若他真如他所說那樣一生一世對她好,她就為他生兒育女好好過一輩子,如果他慢慢厭棄她了有了別人,她就回家。她可以和離,卻決不能忍受跟別人一起伺候他,她只是個農家女子,不求大富大貴,只求有個對她一心一意的相公。

  村里長輩常常念叨嫁jī隨jī嫁狗隨狗,至少目前看來,趙沉還是遠遠qiáng過jī狗的。

  不知怎的想到男人威bī她的冷厲樣子,若他知道她將他跟jī狗比較,會是什麼樣的表qíng?

  這樣想著,阿桔忍不住再次朝外面看去。

  趙沉正在撩水洗臉,心中忽的一動,扭頭看向廚房。

  他好像看見未婚妻在看他,可是水珠滾落遮了眼睛沒能看清楚,抹把臉再看,人已經搬著水盆挪到灶台後面去了。

  趙沉不自覺地笑。她到底單純善良,只要他永遠不讓她知道如娘是他找來的,惡人也是他安排的,只要他掏心窩子對她好,她會慢慢喜歡上他的。

  一頓飽飯過後,柳氏收拾桌子去刷碗,林賢陪趙沉說話,林重九想坐在一旁聽熱鬧,被柳氏叫走了。

  “伯父,家父寫了封信給你。”屋中只剩兩人,趙沉將自己模仿父親筆跡寫的信遞了過去,神色有些緊張。

  林賢頗感意外,接過信看,臉色漸漸難看下來,最後鐵青。

  信上親家公說,他很滿意這樁婚事,只是外面生意忙碌實在走不開,無法過來與林賢見面,只能十月抽空回來一次,因此希望兩家將婚禮定在當天,讓他能夠受兒媳婦跪拜。雖言辭懇切,但為人父親,兒子婚事都是“抽空”回來,還只留半日,他到底有沒有將趙沉母子還有他們林家看在眼裡?

  這要不是對趙沉滿意,林賢都想悔婚了。

  看出岳父眼中恨意,趙沉立即起身跪了下去,沉默片刻,才低垂眼帘道:“伯父,我們家的qíng況,承遠已經跟你說過,自我九歲起,父親便娶了二房,一門心思在他們身上,我娘心傷不得不搬來莊子別住,我父親也是一年過來一兩次,眼裡早沒有我們母子。伯父,我家祖產頗豐,但承遠已經在登州有了自己的產業,不願再搬回去與父親住在一起,所以懇請您別因家父改變心意行嗎?承遠真心傾慕阿桔,求伯父體諒承遠一次,把阿桔嫁給我吧,以後我會對她加倍好,決不讓家中的糟心事連累她。”內qíng不能bào露,父親又只回來一日,只好讓他擔罪名來解釋他的怠慢。

  他說話的時候,開始目光是冷的,那是因“父親的無qíng”而淡漠,後來就是惶恐了,生怕林賢悔婚。

  林賢倒沒有生趙沉的氣。想到妻子提起趙夫人時的惋惜,再想到趙沉九歲離開父親跟母親住在鄉下,又自己攢下一份家業,林賢又是疼惜又是欣慰。女婿有志氣,若他想回去爭祖產,跟那邊的人勾心鬥角,他是絕不放心將女兒嫁過去的,但女婿表明要自立門戶,他有何不放心的?

  “好,就聽你父親的,婚事定在十月十八,再怎麼說他都是你父親,阿桔總要拜拜他。不過承遠,你一定要記住今日的話,將來若你負了阿桔,我拼命也要跟你算帳。”沉思過後,林賢正色道。

  趙沉大喜,連忙保證決不食言。

  林賢這才扶他起來。

  趙沉又道:“伯父,我看過huáng歷了,這月二十五是吉日,那日下聘如何?”

  十月成親,也只能這個月下聘了,林賢頷首,看看趙沉,開口道:“承遠,我們家什麼條件你也清楚,嫁妝滿打滿算能湊八抬,你們那邊聘禮也就照著這邊村里常例給吧,別太鋪張了。”

  去年跟孟家定親,他請人訂了柜子等屋中擺設,但那是照著孟家qíng況訂做的家具,真抬到趙家,估計人家下人用的都比這個好,只能自家用了。原本八抬嫁妝,沒了這些大件,自家算上小定趙家給的禮也只有六抬,另外兩抬是孩子姨母還有周家老夫人早就許下的。家裡還有不足百兩銀,下面還有一個女兒和兒子,林賢不想打腫臉充胖子,他就是把銀子都花了,人家趙家也看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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