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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家三口商量好了,陸嶸進屋看看女兒,見女兒還在睡覺,他抽空去前院見楚行。

  聽完陸嶸一番話,也就是還要再過一陣才能得到提親答覆,楚行不免有些失望,但陸明玉養傷要緊,楚行再急於知道答案也只能忍著,頷首道:“三爺安心照顧阿暖吧,等她恢復jīng神了,我再過來探望。”

  他有話要當面對她說。

  陸嶸送他出門。

  後院,陸明玉閉著眼睛躺著,不知過了多久,才重新平靜下來。

  當時她以為自己要死了,睜開眼睛看到楚行,她忍不住把心裡的委屈難過都說了出來,想讓楚行知道她的喜歡,知道她的苦。楚行那麼君子的一個人,猜到她是被他謙讓堂弟的舉動傷透了心,致使衝動落馬,他肯定很自責吧,所以一整晚都守著她。

  陸明玉敬重楚行的高風亮節君子品行,由敬佩生傾慕,但當她親眼目睹楚行把“英雄救美”的功勞讓給他的堂弟,把她當成一份禮物讓給他手足qíng深的堂弟,陸明玉當時心碎了,現在回想,她只覺得好笑。

  原來君子,也有傷人的時候。

  對楚隨而言,楚行是個照顧弟弟的好兄長,是樂於成人之美的君子。但對她來說,楚行把堂弟的私qíng放在她的安危前面,就說明她在他心裡沒有兄弟之qíng重要。陸明玉不恨楚行,因為楚行不喜歡她,一個是親戚家的小姑娘,一個是堂弟,他選擇堂弟合qíng合理。可陸明玉喜歡他啊,她沒有理由恨,但她再也無法喜歡這樣的男人了。

  她想嫁一個不是那麼君子的人,一個在大是大非上君子、私底下把妻子擺在首位的“糊塗人”。

  輕輕地舒了口氣,陸明玉睜開眼睛,朝剛剛走過來的父親笑,“爹爹,你來了。”

  “是不是特別疼?”陸嶸慢慢坐到chuáng上,心疼地看著女兒。

  陸明玉不想再提昨天的事,她摸摸肚子,小聲撒嬌:“不疼,就是餓了。”

  陸嶸失笑,吩咐丫鬟端飯過來。

  吃飽了,陸明玉還是嗜睡,不知睡了多久,再次醒來,身邊只剩下了父親。

  父女倆低聲聊了會兒京城的家裡,陸明玉想起早上父親與祖母的談話,因為不想再惦記楚行,陸明玉索xing把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爹爹,我迷迷糊糊地好像聽祖母說,楚行昨晚一直在這邊等消息?”

  陸嶸點點頭,見女兒眉頭皺著,陸嶸低聲勸道:“阿暖先養傷,其他的先別想。”

  “我想知道,不然我忍不住想。”陸明玉扯扯父親的袖子,“爹爹,他有說什麼嗎?”

  楚行等她那麼久,肯定會給父親一個合適的理由。

  陸嶸聽出點深意,看看女兒,他想了想,輕聲說了實話,“他說早在永定縣的時候就對你動了心,想娶你為妻。我還沒回他,想等你好了問問你的意思。”

  就像聽到了什麼笑話,陸明玉嘴角翹了起來。

  楚行怎麼可能喜歡她?喜歡了,會把她讓給堂弟?即便喜歡,這喜歡也比不上手足之qíng。之所以提親,是因為知曉她的心意後,楚行把她落馬受傷的過錯算在他頭上了吧?那樣的君子,不忍心看一個女子為他心碎神傷,為了彌補她,為了回報她深深的qíng意,所以他來提親。

  “爹爹,我不喜歡楚行,不想嫁他,你去跟他說清楚,就說我不怪他救助不力,請他切莫為此自責。如果他來探病,父親盡可直言,就說我不想再見到他。”曾經為能遠遠見他一面而歡喜不已,此時此刻,陸明玉心靜如水,當斷則斷,她能忘了對她千依百順的楚隨,更能放下對她毫無感qíng的楚行。

  “阿暖?”陸嶸察覺到了不對,不嫁就不嫁,為何連見都不想見?這麼狠的話,陸嶸只聽女兒對楚隨說過,難道楚行得罪女兒了?

  陸明玉往上拉拉被子,閉上眼睛悶聲道:“我不想說,爹爹別問了,爹爹幫我傳話給他,等我好了,我給爹爹繡條腰帶報答。”

  “胡說八道。”陸嶸被女兒逗笑了,看出女兒有不願告訴他的心事,陸嶸沒再勉qiáng,想著回去讓妻子跟女兒談談,女兒跟娘更親,有些秘密,可能更願意跟母親說。

  ~

  既然女兒有求於他,陸嶸明早又得趕回京城,當天傍晚,估計楚行應該回來了,陸嶸去了楚行的別院。卻沒想到還是來早了,楚行未歸,陸嶸正猶豫要不要進去喝茶等,身後忽然傳來一道熟悉的清冷聲音,“三爺找我?”

  陸嶸轉身,對面楚行一身墨色神樞營指揮使官服,挺拔如松。

  男人好氣度,陸嶸稍微有一點惋惜,隨楚行走進堂屋,陸嶸擺擺手,謝絕了楚行請他落座的好意,直言道:“世謹,剛剛我與阿暖說了你的意思,阿暖,阿暖說她一直都把你當長輩看……所以,世謹還是忘了她,另覓良緣吧,其實阿暖還小,不懂這些,我跟她娘也想多留她幾年。”

  一直都把他當長輩看?

  聽到這裡,楚行有那麼一瞬整個人都空了,看不到陸嶸,聽不到任何聲音。

  她親口說喜歡他,怎會把他當長輩?

  一定是被他傷了,傷透了心,不想原諒他。

  “三爺,我想見阿暖一面。”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楚行退後兩步,彎腰朝陸嶸行了一個大禮,“三爺,我與阿暖有些誤會,我,我想當面跟她賠罪,請三爺給我一次機會,如果事後阿暖依然不肯原諒我,我……”

  說到這裡,楚行忽然說不下去了,呆呆地看著陸嶸的衣擺。

  昨晚他守了她一夜,他想了很多,想的全是提親,她答應了,然後兩人定親,大婚,他娶她回家。他會竭盡所能對她好,再不讓她因他傷心落淚,他試著想像兩人住在一起的日常起居,試著想像與她同桌而食,唯獨沒有想過,她會拒絕。

  他以為她那麼喜歡他,在得知他提親後,肯定會開心起來,卻沒想到,她傷的太深,傷到不要再喜歡他了。

  就像她對堂弟……

  想到陸明玉對堂弟的決絕,楚行胸口突然堵塞,呼吸都變得困難。

  如果她真的不肯原諒他,他能怎麼做?

  楚行想不到,他第一次牽掛一個姑娘,第一次想娶一個姑娘,可他才明白自己的心,還沒來得及對她好,她突然告訴他,她不嫁他了,她不需要他的好……

  向來沉穩冷靜的男人,在戰場上金戈鐵馬的威武將軍,竟在他面前露出這般茫然無措之狀,陸嶸莫名不忍多看。他不知道楚行與女兒之間發生了什麼,但陸嶸是個父親,他相信女兒不會無理取鬧,因此陸嶸抬起手,安撫般拍了拍楚行肩膀,“世謹,婚姻之事講究緣分,阿暖太小,還不懂事,本就不適合你,你……”

  “三爺,我只求你讓我見阿暖一面。”楚行抬起頭,面容重新冷靜下來,鳳眼堅定地看著他。

  陸嶸面露為難。

  楚行毫不退縮地與他對視。

  陸嶸到底還是欣賞楚行,猶豫片刻,道:“那你隨我來,但我只能幫你勸勸阿暖,如果她執意不見,我也沒辦法。”

  楚行什麼都沒說。

  兩人回了陸家這邊,楚行在前院等著,陸嶸去見女兒。

  大概一盞茶的功夫後,陸嶸折了回來,距離楚行二十步時停下,嘆道:“世謹請回吧。”

  楚行聞言,只覺心頭一涼,那晚所有溫暖幻想,皆如huáng粱一夢,轉瞬成空。

  第97章097

  “姑娘,夫人又來信了。”

  採桑神采飛揚地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一封家書,身後小丫鬟抱著一個兩尺見方的箱籠。

  陸明玉坐在貴妃榻上與甘露下棋呢。休養了一個多月,她現在已經行動自如,只是左額留了一塊兒拇指蓋大小的疤痕。這是當日落馬磕得最重的地方,太醫說如果是二十出頭的年紀,用再好的祛疤膏都不可能根除,但陸明玉尚且十三,還在長個子,只要每日堅持上藥,年底應該能恢復如初。

  如今傷口剛脫痂不久,顏色深,圓圓的一塊兒特別明顯,額前碎發都遮不住,陸明玉也不想放厚留海兒,就每日纏著紗布,反正她足不出戶,不用擔心見人的問題,而行宮這邊能過來探望她的,都是親朋好友,無需介意。

  “等會兒再下。”母親來信了,陸明玉笑著接過信,靠到迎枕上看。

  自她生病,父母幾乎三日一封信,一開始母親說的全是心疼她的話,溫柔的叮囑仿佛撲面而來,然而隨著陸明玉身體一日日恢復,母親終於露出了嚴母的真面目,再三告誡她必須在屋裡養傷,不許再東奔西跑。

  猜到母親還是那番嘮叨,陸明玉把母親的信放在最下面,先看父親、弟弟們的。父親語氣一如既往的溫柔,恆哥兒先問姐姐身體是否安康,然後說他想姐姐了,希望姐姐快點回家。年哥兒也會寫字了,字跡笨拙可愛,說他做夢夢見了姐姐,求姐姐去求祖父,派人接他來涼山。

  想像著兩個弟弟站在她面前撒嬌的模樣,陸明玉嘴角的笑容就沒有斷過,最後撿起母親的信。前面照舊是詢問她身體,跟著嘮叨一番,陸明玉嫌母親囉嗦,但也看得津津有味,後面見母親說給她做了兩身衣服,陸明玉眼睛一亮,馬上讓甘露打開箱籠,她也迅速穿上軟底繡鞋,急著去看新衣服。

  “姑娘,這是男裝啊!”

  甘露最先展開一套玉白色的圓領長袍,驚訝地道。

  採桑抖開第二套天青色繡雲紋的,同樣一臉震驚。

  陸明玉目光卻落到了箱籠邊上的一個長條小匣子上,彎腰撿起來,裡面竟然是幾條顏色各異的抹額,大紅色的中間便是一顆紅寶石配飾,淡紫色的就變成紫水晶配飾,還有粉碧璽、藍寶石,一條又一條,排在一個匣子裡,珠光浮動。

  “好jīng致的抹額啊。”甘露、採桑都圍了過來,驚艷地看著這些抹額,甘露放下手裡的長袍,拿出一條抹額對著陸明玉額頭比劃了下,發現正好能擋住陸明玉的傷疤。甘露不由笑了,“姑娘,夫人對你真好,再過幾天咱們就要返京了,夫人肯定是希望姑娘再去外面盡qíng逛一逛,知道您在屋裡待悶了。”

  陸明玉何嘗不懂母親的苦心?

  她撿起剛剛還沒看完的信,在最後一行發現幾個小字,叮囑她小心點。

  心裡暖融融的,陸明玉沒有急著試衣服,而是命甘露準備紙筆,她要先給母親回信。

  寫完回信,陸明玉興高采烈地試衣服,琢磨著等祖父回來,問問祖父有沒有時間陪她去騎馬。陸明玉還是喜歡騎馬,但經歷過一場坐騎發狂,陸明玉有點怕了,高大威武的祖父在身旁,她會安心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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