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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好了,中年考生失力般坐到了地上,一身虛汗。

  再三檢查一遍,中年考生對自己還算滿意,看眼外面的藍天,忽然記起剛剛救了他的那人。他出身貧寒,但三十多歲了,早已通曉人qíng世故,那公子衣料名貴,又能勸動考官答應他出來救人,家裡肯定有背景。

  有背景的貴人,還救了他的命,莫非老天爺存心要安排他結jiāo貴人?

  中年考生決定抓住這次機會。

  傍晚收卷散場,中年考生緊緊盯著姚寄庭,順便從旁人的招呼聲中知曉了姚寄庭的姓氏,待走出考場,人群分散開了,中年考生急忙上前,鄭重其事地朝姚寄庭行了一個大禮,“恩人救我xing命,請受錢某一拜。”

  姚寄庭認出了他,客氣道:“兄台不必客氣,我略懂醫術,遇到兄台出事,理應盡力。”說完又勸錢考生去醫館再看看,然後也囑咐了一些日常保養之法。可錢考生心心惦記著結jiāo貴人,起初還想請姚寄庭吃飯進一步熟悉熟悉,後來見姚寄庭拒不肯應,錢考生便委婉地求問姚寄庭的身份,好登門道謝。

  看出對方的意圖,姚寄庭神色冷淡下來,他出於仁義之心搭救,卻不願被人當成墊腳石,一個人是想誠心jiāo友,還是另有所圖,他自認看得出來。冷聲拒絕錢考生,姚寄庭抬腳yù走,可錢考生哪肯放過貴人,拉拉扯扯的,厚顏無恥,接近巴結之能事。

  姚寄庭是君子,遇到這樣的無賴,推推搡搡太難看,竟一時束手無策。

  “寄庭,他是?”陸嶸在後面看了有一會兒了,此時再也看不下去,走到姚寄庭身邊,冷冷地打量錢考生。

  姚寄庭今年十八,小陸嶸九歲,陸嶸當年聲名鵲起時,姚寄庭尚在學步,等他大了,陸嶸又因眼疾閉門不出,是以姚寄庭聽說過陸嶸的名諱,卻未曾見過真人。此時被陸嶸搭訕,姚寄庭心中不解,但他明白陸嶸的好意,順勢道:“一位同科,在考場有一面之緣,正要告辭。”

  介紹都沒介紹錢考生,在注重君子之風的書生圈裡,姚寄庭這樣的態度,要麼說明他不懂禮儀,要麼就是告訴別人,錢考生的品行,不值一jiāo。

  錢考生臉皮再厚,聽到姚寄庭的話,感受著陸嶸甚至其他考生不屑的注視,臉也漲成了豬肝色,逃跑般離去。他走了,看熱鬧的人也陸陸續續散了。

  姚寄庭這才朝陸嶸拱手,“多謝閣下解圍,敢問閣下是?”

  陸嶸面帶淺笑,示意他邊走邊聊,“我姓陸,單名一個嶸……”

  姚寄庭大驚,“原來你就是……”

  陸嶸擺擺手,打斷了姚寄庭未出口的景仰之詞,“那些浮名都是外人抬舉,寄庭就別打趣我了。考場裡咱們見過,我號舍就在你右邊,故而有幸目睹寄庭妙手回chūn的醫術,有心結jiāo,考場出來我一直跟在你後面,從你友人口中得知了你的名諱。”

  姚寄庭忙自謙醫術。

  陸嶸微笑以對,瞥見長隨孟全趕了過來,陸嶸拍拍姚寄庭肩膀,“家中派人來接,我先回去了,改日有機會一起下棋。”

  姚寄庭在別人面前沉穩,如今收到大齊第一才子的示好,他難掩興奮,馬上道好。

  陸嶸拱手告辭,轉去與孟全碰頭,先問妻子兒女。

  “夫人、四姑娘都盼您快回去呢,四姑娘想親自來接您,被夫人勸住了。”孟全笑著道。

  陸嶸瞬間歸心似箭,但跨上馬車前,他還是掃了一眼姚寄庭的方向。

  姚寄庭仍然站在原地,目光相對,展顏一笑。

  陸嶸越看越滿意,心qíng愉快地探進車廂。

  第050章50

  兒子今日考完,恰好兵部這兩天比較閒,陸斬就提前回來了。

  他與朱氏住在整個陸府最中央,距離大門也是最近的,蕭氏料到丈夫回家會先拜見婆母朱氏,早早領著陸明玉姐弟倆來這邊等。婆媳倆說話,崇哥兒、恆哥兒活潑好動,嚷嚷著要去院子裡玩,朱氏捨不得拘著孩子們,叫女兒陸筠領包括陸明玉在內的三個“孩子”去玩。

  “姐姐,要祖父!”恆哥兒很熟悉祖父祖母的院子,拉著陸明玉往前院使勁兒。別人都怕陸斬,也不知道為什麼,恆哥兒就特別親陸斬。

  “我也要祖父!”崇哥兒跟著喊道。當初朱氏、蕭氏婆媳倆幾乎同時有孕,朱氏年紀大,早產了,因此崇哥兒雖然大侄子一個多月,人卻比侄子矮點瘦點,但這只是跟恆哥兒比,與別人家的孩子比,崇哥兒算是個高的了,畢竟吃得好,rǔ母照顧地也周到。

  “崇哥兒叫爹爹。”陸筠蹲下來,頭疼地糾正弟弟。叔侄倆不在一起還好,到一塊兒了,弟弟喊人就容易被恆哥兒帶偏,多丟人啊,當叔叔的沒有侄子懂事。

  崇哥兒眨眨眼睛,咧嘴笑了,望著姐姐乖乖改口,“找爹爹。”

  陸筠獎勵地親了弟弟一口,牽著弟弟站起來,同陸明玉道:“走吧阿暖,咱們去前院。”

  陸明玉點點頭,牽著恆哥兒跟在姑姑身後,視線自然而然落在了姑姑身上。姑姑十二歲了,個子較同齡姑娘高挑,穿一身白底繡牡丹的裙子,身段窈窕纖細,隱隱有了大姑娘的綽約風韻,可姑姑單純善良,遠遠沒有其他京城閨秀的或深或淺的城府。

  祖父、祖母都太寵愛姑姑,上輩子相看了不知多少人家,有幾個祖母看上了,祖父卻不同意,也不知道真的看出了男方的毛病,還是單純想多留姑姑兩年,未料留著留著,留到十六歲,姑姑被皇上看上了。

  想到姑姑上輩子的紅顏薄命,陸明玉心裡難受,默默移開了視線。

  日頭快要落山了,餘暉照紅了西邊的雲霞,燦爛絢麗。陸明玉看著看著,心漸漸開朗起來,父親承諾過,會提前為姑姑安排親事,父親就姑姑一個妹妹,肯定會說到做到,所以她沒什麼好擔心的。

  到了前院,剛好撞見提前回家的陸斬。

  “祖父!”恆哥兒眼睛發亮,一把掙開姐姐的手,興奮地朝祖父跑去。

  “爹爹!”崇哥兒有樣學樣,不甘示弱地追趕侄子。

  叔侄倆長得都白白胖胖,跑起來像兩頭壯實的小牛犢,陸斬則似養牛的農戶,見家裡牛娃養的這麼好,笑得就特別驕傲,彎腰,將孩子們一起抱了起來,還沒說話,兩個男娃的小嘴兒就湊過來了,一邊親一口。

  陸斬這輩子第一次立下戰功,都沒有此時高興。

  “崇哥兒、恆哥兒想我了?”陸斬慈愛地問,自打兩個小傢伙出生,他臉上的笑容就越來越多了,當然只限於在孩子們面前,換成陸嶸兄弟幾個在場,陸斬頂多抱抱么子麼孫,絕不會笑得這麼隨心所yù。

  崇哥兒乖乖點頭。

  恆哥兒卻看向祖父身後,“爹爹呢?”不是說爹爹要回來了嗎?他都好幾天沒看到爹爹了。

  陸斬一聽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明明都是來接老三的,兒子傻,孫子執著,陸斬卻兩個都喜歡,笑著對恆哥兒解釋道:“快了,恆哥兒別急,走,先去祖父屋裡玩。”說著話,來到了陸明玉姑侄倆身邊,笑容和藹地示意兩個小姑娘一起去。

  爺孫幾個坐了會兒,管事報三爺回來了,陸明玉激動地最先起身,礙於祖父在場才沒有急沖沖跑出去,恆哥兒可不管,撒腿就往外跑,等陸明玉、陸筠兩個閨秀笑盈盈跨出門,陸嶸已經把恆哥兒高高抱起來了,倒是崇哥兒,跟住得較遠的三哥不是那麼親,笑嘻嘻牽著陸斬的手,沒有湊過去。

  就算是一母同胞,兄弟姐妹之間的感qíng也需要日積月累的培養,崇哥兒出生時陸嶸有妻子兒女,還有準備科舉,沒有那麼多jīng力分給弟弟,可以說他同樣喜歡弟弟妹妹,但論感qíng,肯定會與妹妹陸筠更親。

  看到幼弟站在父親旁邊沒有過來的意思,陸嶸無奈又遺憾。

  “爹爹,你臭!”

  恆哥兒親完爹爹,終於聞到一股怪味兒,嬌生慣養的小傢伙,對異味兒可敏感了。

  陸嶸失笑,將嫌棄他的兒子放了下去,看著女兒解釋道:“好幾天沒沐浴了,都是汗味兒。”

  陸明玉沒笑,看著瘦了一圈的父親,心疼極了,懂事問:“爹爹是不是不舒服?”

  “沒事,換身衣服就好了。”陸嶸一手抱著兒子,一手欣慰地摸摸女兒腦頂,目光卻落在了妹妹陸筠身上,想到考場偶遇,qíng不自禁又笑了出來。

  陸斬咳了咳,對兒子道:“先去看看你娘。”至於兒子考得如何,直接等發榜吧,現在問只會給兒子增加壓力。

  陸嶸點點頭,帶著四個孩子去了後院,陸斬負手而立,想了想,沒有跟上去。

  因為帶著一身異味兒,陸嶸陪母親簡單聊聊就提出告辭,與妻子兒女回了三房,回來後先去沐浴,恆哥兒想爹爹,非要跟爹爹一塊兒洗。陸明玉安心地陪母親說話,等那對兒父子倆洗完出來,天都黑了。

  一家四口和樂融融吃了晚飯。

  “爹爹好好休息,我明早再來看您。”陸明玉乖巧地道。

  陸嶸想女兒,抱起兒子,親自將女兒送回梅苑,重新前院,蕭氏屋裡的丫鬟已經將chuáng都鋪好了,識趣地在外面站著。陸嶸最想的當然是小別的妻子,但恆哥兒纏他,陸嶸只好耐著xing子哄兒子睡覺,直到兒子睡著,才jiāo給rǔ母抱走。

  屋裡總算只剩夫妻倆了。

  “今年都考了什麼?有把握嗎?”蕭氏跪坐在chuáng邊,一邊掩帳子一邊細聲問丈夫,別人不好意思問的,她與陸嶸那麼親,不用避諱什麼,再說蕭氏對自己的丈夫很有信心。

  但陸嶸不想聊試題,虎視眈眈跪立在妻子身後,眸光似火。眼看妻子細細緻致地掩好一整條紗帳邊,沒等人轉過來,陸嶸就急不可耐地抱住妻子,沙啞低語,“纖纖,半個月了……”他進了考場妻子月事才結束,前前後後加起來,真有半個月了。

  蕭氏面飛紅霞,修長的脖頸都透著動人的粉色,小聲嗔他,“急什麼急?”

  心裡卻忍不住再次回憶了一番丈夫眼疾痊癒前後的差別。雙眼失明的丈夫,對她很是客氣,蕭氏便以為陸嶸不太熱衷周公之禮,直到丈夫能看見了,接人待物越來越從容自信,蕭氏才心qíng複雜地發現,丈夫晚上也越來越,不矜持了。

  至於這是好事還是壞事,蕭氏不想做評判。

  一個時辰後,蕭氏如被人抽走了所有筋骨,軟綿綿地伏於陸嶸身上,雙頰紅潤,美眸盈盈。

  陸嶸剛從考場出來,又殷勤勞作了一番,按理說他該睏倦的,可抱著嬌滴滴的妻子,陸嶸只覺得神清氣慡,好像有著使不完的力氣。稍作休息,陸嶸卷著妻子發梢把玩,輕聲問:“猜猜我在考場遇見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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