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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面蕭氏默默吃自己的,偶爾掃眼坐在女兒兩側的公婆,心裡酸溜溜的。女兒受了大驚嚇,她跟丈夫還想好好安慰安慰女兒呢,可公爹婆母根本不給他們機會,對女兒那麼好,倒好像他們才是女兒父母似的。

  陸嶸看不到父母對他女兒的殷勤,但哄女兒的機會被人搶走了,他也暗暗胸悶,沒法開口搶女兒,只能微微加快進食速度,打算早點帶女兒回他們的三房。沒吃幾口,忽聞外面響起匆匆的腳步聲,陸嶸神色微變,慢慢放下了筷子。

  “老爺,太太,王爺來了。”

  腳步聲停在門外,下人語氣急促地通報導,氣喘吁吁的,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後面追他。

  外公來了?

  陸明玉驚喜地抬起頭。斜對面蕭氏沒什麼表qíng,陸嶸守禮地站了起來,等待迎接岳丈,陸斬不滿莊王打擾一家進餐,不想迎,可架不住人家是王爺,礙於尊卑,他不得不擦擦嘴,與妻子一起起身離座。

  陸明玉也想起來,陸斬按住了孫女肩膀,“阿暖腳扭了,不用跟你外公客氣。”

  陸明玉想想外公對她的好,笑著嗯了聲。

  陸斬這才領著妻子、兒媳去迎客,剛跨出堂屋,走廊那邊大步流星走過來一道身影,高聲問他們,“阿暖回來了?聽說阿暖腳扭了?哪個熊心豹子膽的敢劫持本王外孫女?”

  “王爺莫急,阿暖的腳傷並無大礙。”陸斬微微彎腰道。

  莊王看也沒看他,心虛地看了眼女兒蕭氏,“纖纖,為父一得到消息就趕來了,從簡也要過來,但皇上派我們去平縣賑災,兩個都走了不太合適。”今年平縣一帶連降bào雪,災民頻有凍死者。

  “有勞父王惦記。”蕭氏垂眸道。

  莊王早已習慣了女兒的冷淡,心急見外孫女,先奔向堂屋裡面。

  “外公。”陸明玉笑盈盈地道,眼睛一眨不眨地打量久別重逢的外公。她這位外公,出了名的懼內,據說當初老王妃讓他往東,他就不敢往西,也因此冷落她親外婆、母親舅舅多年,後來老王妃去了,外公才竭力彌補曾經虧待的家人。

  陸明玉沒見過冷落母親的外公,自她出生後,外公就把她捧到了手心裡,對母親也小心翼翼地討好。長輩對她好,陸明玉本能地想要親近,礙於母親的態度才猶豫到底要怎麼做,是母親教她好好與外公相處,還說外婆去世前不恨外公,她亦不恨,只是親近不起來,但那些與她這個外孫女無關。

  “阿暖哪只腳受傷了?”莊王一屁股坐到陸斬方才的位置上,仔仔細細打量外孫女。

  陸明玉抬起左腳給他看,上面已經敷了藥。

  莊王略微放心,打聽白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陸明玉不想再說了,笑著問他有沒有吃過晚飯,莊王看向飯桌,qíng不自禁咽了咽口水,他聽說外孫女出事就立刻往回趕,哪裡有空吃晚飯。

  “王爺不嫌棄的話,我叫人給您添副碗筷?”陸斬不太熱絡地道。

  “都是一家人,有什麼好嫌棄的。”莊王不甚在意,說完把陸斬的椅子往旁邊推推,他從旁邊拉來一把,要坐外孫女旁邊。如此反客為主,陸斬臉隱隱沉了下來,卻又沒有理由反對,只得壓抑著不快坐了下去。

  身為被長輩們搶著疼愛的那個,陸明玉並沒有察覺到長輩們的小心思,一邊忙著吃祖父、外公給她夾的菜,一邊笑著聽長輩們說話。

  “阿暖困不困?”

  陸嶸不便委婉提醒岳父回王府,蕭氏沒有那層顧慮,飯後喝過茶,她一臉關切地問。

  陸明玉懂母親的意思,假裝又打個哈欠,做出睏倦的樣子。

  陸斬、莊王都捨不得小丫頭,但陸明玉困了,二人自然以陸明玉的需求為先。陸斬囑咐兒子兒媳jīng心照顧孫女,莊王不敢吩咐女兒什麼,捏捏陸明玉臉蛋,笑呵呵地哄外孫女晚上蓋好被子,並承諾明天他還來。

  “外公慢走。”陸明玉靠在父親懷裡,乖乖地與外公送別。

  莊王戀戀不捨哎了聲,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送完外公,陸明玉再同祖父祖母道別。

  終於回到三房,陸明玉真的困了,聽著父母噓寒問暖,她眼皮越來越沉。

  蕭氏心疼女兒,眼看女兒閉上了眼睛,她低聲對丈夫道:“今晚我陪阿暖睡,你自己回去吧。”

  她怕女兒做噩夢。

  陸嶸沉默,臉上卻露出一絲不自覺的委屈。

  他還沒同女兒說夠話……

  第19章019

  因為腳傷,大病初癒不久的陸明玉又在chuáng上躺了三天,本來第三天早上下地走路已經沒問題了,陸嶸為了慎重起見,非要女兒多躺一天,陸明玉撒嬌說躺著沒意思,陸嶸就坐在chuáng邊,陪女兒說了一天的話……

  陸明玉活了兩輩子,非要聊天的話,還是有很多話可說的,故這一天過得感覺還挺快的。

  傍晚夫妻倆陪女兒用過晚飯,再看著女兒躺好,蕭氏先站了起來。

  陸嶸依然端坐在女兒chuáng前,一臉yù言又止的模樣。

  蕭氏疑惑。陸明玉還沒困呢,見此重新坐起來,好奇道:“爹爹是不是還有話跟我說?”

  陸嶸抿抿唇,對著女兒的方向緩緩而鄭重道:“阿暖,明天你便替爹爹治眼睛吧,有用最好,無用我也可早點安心。”

  如果女兒沒有出事,陸嶸可以等到月底,等月底那位陳姑娘來了,證實女兒所言非夢他再開始治眼,但現在,陸嶸不想再等了,不想女兒再出事,他連看都看不見,不想女兒脖子上多了一道需要半月才能消掉的疤痕,他只能摸,不能看。

  陸明玉看向母親,父親為何突然心急起來,連幾天都不能等,她相信母親也明白。葛神醫傳授給她的那套針灸之法要用到九針,其中八針在頭上,陸明玉剛學扎xué時用的是假人,那也不太敢刺,是葛神醫捏著她手指先在丫鬟攬月手臂一處xué位試了下,陸明玉才迅速適應下來。但父親在她心裡的分量不一樣,陸明玉雖然有八成把握她的確活過另一世,可私心裡,她還是希望有十足信心後再出手。

  提前也可,但必須父母都同意,陸明玉不敢擅自答應。

  蕭氏看著丈夫,想到的卻是丈夫在安國寺里的一摔,當時她心急女兒沒有分心丈夫,事後回想丈夫的無助與láng狽,蕭氏只會比丈夫更難受,那麼敏感好面子的人,想救女兒卻出了丑……

  “那就明天開始。”蕭氏走到丈夫身邊,一手搭在了丈夫肩膀上。

  她的手並沒有多少分量,陸嶸卻感受到了妻子的支持與鼓勵,他微微一笑,終於站了起來,笑著哄女兒,“阿暖早點睡,我跟你娘先走了。”

  陸明玉乖乖地嗯了聲,目送父母出門。

  ~

  夜色深沉,秋月提著燈籠走在前面,後面蕭氏挽著陸嶸手臂,配合他的步伐慢慢走。

  “為何挽著我?”陸嶸忽然低聲問,俊臉偏向妻子。夫妻多年,最恩愛的時候妻子也沒有挽著他走過,最多兩人牽著手。

  蕭氏看看他,輕聲打趣道:“現在不挽著,等你眼睛好了,我就沒理由了。”

  她有怨他的地方,甚至動過一輩子就與他相敬如賓地過,但蕭氏不會否認她對陸嶸有qíng,陸嶸不肯退步求和,她會把那份qíng壓在心底,直到它自己淡了薄了,陸嶸主動求和,又那麼在意她的女兒,蕭氏自然也會心疼他。

  賞罰分明,在夫妻相處上同樣適用。

  “就算眼睛好了,你也可以挽著我。”陸嶸捏了捏妻子柔若無骨的手,柔聲道,“只有你我的時候,你想挽多久就挽多久。”他喜歡她對他好,而且挽著他與扶著他不一樣,扶是照顧,挽是依賴,更是親昵。

  “做夢吧。”他居然也會說這種直白的qíng話,越是聽的少,忽然聽到就越招架不住,蕭氏低低嗔了一句,作勢要把手收回來。陸嶸用力夾住她,不讓她走,蕭氏其實也喜歡這樣,回到前院,快進去了,瞧見墨竹候在院中的身影,蕭氏才低聲道:“放開吧,叫丫鬟看見不妥。”

  陸嶸不放,不甚在意地道:“想看早就看到了。”

  以為妻子說的是走在前面的秋月。

  蕭氏委婉地提醒他,“那不是還有別的丫鬟嗎?”

  陸嶸依然不在乎,“不怕秋月看,難道還怕別人?”換個時候,他不會如此放縱自己,但今晚不一樣。

  男人再三堅持,蕭氏也就不管了,繼續與丈夫說話。

  “三爺,夫人。”墨竹小步走過來,屈膝行禮。

  蕭氏見丈夫沒有開口的意思,便道:“早些睡吧。”說完夫妻倆繼續往她那邊走。她是堂堂夫人,從未想過也不會放低身份與墨竹“耀武揚威”,秋月就不一樣了,從墨竹身邊經過時微不可聞的哼了聲。

  墨竹垂眸斂目,面無表qíng,只在三人快繞過走廊了,她才慢慢抬起頭,複雜地望著蕭氏挽著男人的動作。她剛來伺候三爺時,三爺尚且年幼,加上剛剛失明,還不習慣黑暗,走路時常會撞到東西或絆倒,她急著衝上去要扶他,每一次都會被三爺厲聲喝退,根本不肯讓她碰,如今,三爺竟然肯讓夫人挽著,當著丫鬟的面挽著……

  但她不知道的是,今晚陸嶸還做了更多出人意料的事。

  “纖纖,你知道我有多想看到你嗎?”

  夜深人靜,錦屏香帳,燭火搖曳出一雙恩愛的鴛鴦影,伴隨著低啞的私語。

  蕭氏不知道,她臉紅心跳,視線隨著chuáng頂吊著的鎏金香球不停晃動。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單純地想看她,還是看他正喜歡的地方?蕭氏想知道答案,但她註定問不出口,白日裡再qiáng勢,再同qíng心疼,到了晚上,夫妻敦倫,他都會成為她真正的天。

  事畢,蕭氏靠在丈夫懷裡,前所未有的饜足。

  眼皮發沉,就在蕭氏快要睡著的時候,頭頂傳來男人幽幽的聲音,“纖纖,萬一,我眼睛……”

  蕭氏睡意陡去,沒等陸嶸說完,她便飛快按住他唇,“咱們順其自然,不許你思慮太重。說實話,針灸有用,對你對阿暖來說都是好事,你可以看見咱們乖巧可愛的女兒,阿暖會得到爹爹更細心的照顧,我就不一樣了,已經過了十五歲最好看的年紀,現在人老珠huáng……”

  “二十二就叫人老珠huáng了?”這次換成陸嶸捂她嘴了,哭笑不得,單憑手感,他也知道她絕對不老,比吃到口中的豆腐還嫩。

  “反正沒有我剛嫁給你的時候顏色好。”蕭氏不高興地移開他手,往裡一翻,背對丈夫躺著。女兒家,十五六歲花樣的年紀,如今她都是孩子娘了,丈夫眼睛真好了,被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吸引了怎麼辦?如果他見過她的十五歲,至少還有個比較,偏偏他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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