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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如果她坐在那個位置,她絕不會答應和親。

  “對了,我今天跟太后說了,月初跟你們一起去糙原。”

  正出神,忽聽蕭霆用一種他明天要去逛鋪子的閒適語氣道。

  景宜立即看過去。

  蕭霆趕在她開口前俯身,一下一下地撫她眉毛,看進她眼睛道:“說好的,你去哪,我去哪。”

  第54章 @054

  聖駕走得慢,月初出發,下旬才到北疆要塞青城。

  威遠將軍蕭伯嚴出城相迎,起身後迅速掃過延慶帝、昭王、恭王,視線終於落到了家中三子身上,見帶過兵的兒子比去年更壯實了,蕭伯嚴心中十分欣慰,微微頷首,隨即恭請延慶帝進城。

  青城自古便是北疆重地,歷代帝王常到此巡視,因此城中建有行宮,延慶帝帶著王爺、公主們直接去行宮住了。蕭霆憑藉一張厚臉皮從並不怎麼寵愛他的延慶帝那裡求得特許,然後帶景宜去將軍府住。

  晚上一家三口在行宮陪延慶帝吃席,散席後,一同回將軍府。

  蕭霆坐在車中,透過簾fèng偷偷看自己的父親,一晃一年多沒見了,蕭霆也挺想父親的。蕭伯嚴五感敏銳,知道公主兒媳在偷看他,不過現在大家是一家人,兒媳婦好奇他也說得過去。

  蕭伯嚴若無其事地問兒子:“你祖母、母親可好?”

  景宜如實回答,就像當初她向住在宮裡的蕭霆陳述蕭家之事一般,挑了幾件趣事講給蕭伯嚴聽,“……淳哥兒也想過來,母親擔心路途遙遠淳哥兒吃不了苦,沒準,淳哥兒賭氣不吃晚飯,後來還是被母親哄好了。”

  蕭伯嚴想像妻子哄幼子的模樣,嘴角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他們倆聊得熱鬧,蕭霆這個親兒子有點吃味兒,突然挑開帘子,低聲問道:“父親,青城有什麼好玩的嗎?我跟駙馬想在這邊多待幾天,您有空帶我們四處逛逛,駙馬嘴上不說,其實心裡特別惦記您。”

  景宜偏首看他,目光複雜。

  蕭伯嚴沒料到公主兒媳說話這麼……直白慡快,愣了愣才笑道:“好,等聖駕歸京,為父陪你們好好逛逛青城。”

  蕭霆咧嘴笑。

  蕭伯嚴見兒媳笑得那麼開心,不由想到兒媳婦是公主,在宮裡憋了那麼久,難得可以出京,自然對什麼都新鮮好奇。轉念又記起其他可能會被吉利看中選去和親的公主,蕭伯嚴心頭的輕鬆又dàng然無存。

  下馬前,蕭伯嚴在兒子耳邊低聲說了一句。

  景宜點點頭,送蕭霆回跨院後,叮囑蕭霆早睡:“父親叫我去他書房,回來可能比較晚。”

  她神色沉重,蕭霆猜到父親要談的多半與這次和親有關,只叫景宜快去,但他也沒有睡覺,鑽進被窩等景宜回來,一等就等到快二更天。

  “說什麼了?”蕭霆打著哈欠問。

  景宜一邊更衣一邊道:“父親問我在南疆的qíng況,問問家裡,還囑咐我……好好待你。”說到最後一句,景宜中間頓了頓,本來不想說,但這句是蕭伯嚴對蕭霆的關心,蕭霆應該喜歡聽吧?

  低頭瞧,對上蕭霆翹起的嘴角,景宜神色也跟著緩和了下來。

  “就沒說別的?”蕭霆不信,掀開被子讓媳婦先進來。

  剛九月,青城這邊已經轉冷了,看著暖爐一樣擠到她懷裡的蕭霆,景宜本能地抱住他,扯好被子才輕嘆一聲,低聲道:“父親讓你多照看照看五妹。”五公主到底是蕭伯嚴的親外甥女。

  蕭霆心生疑惑,夫妻倆說悄悄話:“不是已經定了二公主嗎?”

  三公主是延慶帝最寵愛的女兒,表妹既有太后護著又有自家當靠山,延慶帝糊塗了才會送表妹去和親,所以雖然公主們都帶來了,但隨行眾人都清楚誰才是那個倒霉鬼。特別是三公主跟表妹,整天嘰嘰喳喳的,根本就是把這次糙原之行當遊山玩水了。

  “那是皇上的意思,吉利未必會選二姐姐,一旦意見不合,父親覺得,皇上可能會妥協。”景宜不無諷刺地道。

  蕭霆皺眉。可不是,就延慶帝那窩囊樣,匈奴要和親他就乖孫子似的帶公主們過來,忌憚匈奴跟忌憚天兵天將似的,真到了取悅吉利與寶貝女兒必須二選一的地步,便是吉利看上三公主,延慶帝可能也會把三公主送出去。

  麗妃受寵又如何?當年景宜母親莊妃更受寵,延慶帝還不是說翻臉就翻臉。

  “我知道了。”身為表哥,蕭霆絕不會讓親表妹落到一個糟老頭子手裡。

  ~

  吉利在距離青城百里的月湖旁邊安營紮寨,作為宴請延慶帝之地,而且他只帶了五百親隨,算是誠意十足。

  公主們都坐在馬車中,景宜近身守在延慶帝一側,遠遠看到幾個匈奴人從營帳中走出來,個個身體魁梧,絲毫不遜於蕭家二公子蕭嶄。為首的男人年紀最長,腮邊鬍鬚濃密,幾乎遮掩了大半張臉,更顯得男人那雙眼睛犀利如蒼鷹。離得近了,景宜騎在馬上,清晰地看見男人左眼邊上有道陳年疤痕,為他增添了肅殺之氣。

  根據這道疤,景宜便確定,此人便是匈奴霸主,吉利單于。

  因為吉利是唯一一個躲過外公長槍的男人,那道疤,就是外公留下的,吉利視為奇恥大rǔ,曾再三叫陣要與外公單槍匹馬比試,不過外公當時已經辭官,一心在家耕地,對外一概不聞不問。

  “皇上,多年不見,您看起來好像沒有什麼變化啊,跟當年一樣英姿颯慡。”

  吉利站定,朗聲朝延慶帝寒暄道,聲音洪亮,一口漢話竟十分的流利。

  延慶帝停馬,沒有急著下去,而是手攥韁繩,氣定神閒,坐著同他說話:“單于過獎,本來朕沒覺得自己老,看到單于,才知道朕這些年還是懈怠了,跟年輕時候沒法比。”說完了,才不急不緩地翻身下馬。

  景宜等人緊隨其後。

  延慶帝向吉利介紹兩個兒子,兒子們沒什麼出彩的,延慶帝又把剛立過戰功的女婿叫過來,拍著女婿肩膀對吉利道:“這是朕的駙馬,伯嚴家的老三。”

  吉利沒將昭王、恭王放在眼裡,看到徐廣的嫡傳弟子,吉利眼裡終於浮現興味,摸著鬍子上下打量景宜:“駙馬爺氣宇軒昂,果然英雄出少年,不知護國公近來如何?”

  景宜淡漠道:“他老人家一切安好。”

  一句客套話都沒有。

  吉利不以為杵,回頭介紹他的兩個兒子,一個叫巴頓,一個叫巴魯,兄弟二人都是三十左右的年紀,巴頓為長,膚色黝黑,巴魯白淨點,眼睛細長,看起來比他兄長顯得有城府。

  “巴頓跟我一樣喜歡中原武術,最拿手的是槍法,有機會還請駙馬爺指教指教?”吉利笑著對景宜道。

  景宜尚未說話,巴頓突然冷哼一聲,鄙夷地看了景宜一眼:“我兒子跟他一般大,要切磋讓兩個孩子切磋,我不奉陪。”他的漢話有些生澀,但還是能聽清楚的。

  吉利沉著臉訓他:“駙馬師從護國公,便是年少也比你qiáng,你少在這裡說大話,一會兒比武切磋輸了,有你丟人的。”看似在教訓兒子,話里卻表明了他要兒子與景宜切磋的決心,同時也有一絲挑釁之意。

  景宜不屑與匈奴人爭qiáng好勝,延慶帝卻想藉此給吉利一個下馬威,笑著應道:“既然巴頓也使槍,一會兒霆生便陪巴頓比試比試,誰勝誰負不要緊,你還年少,多與高手過招,對以後槍法jīng進大有裨益。”

  他也不傻,先把理由找好了,就算女婿輸了,也是年紀太小的關係。

  皇上下令,景宜只能答應。

  但比武並不著急,大周這邊先去休整,稍後要用午宴。

  這邊有匈奴將士,景宜奉命時刻守衛延慶帝,脫不了身。公主們的馬車陸續停在營帳外,蕭霆自己下車,進帳休息,只是想到下午景宜要與一身jīngròu的巴頓比試,蕭霆心裡就特別亂。景宜夜裡威風,他還覺得景宜夠qiáng壯了,但景宜與巴頓站在一塊兒,簡直像個孩子,槍法再妙,力氣也比不過人家啊。

  都怪延慶帝!

  蕭霆想吃了延慶帝的心思都有了。

  生了不知多久的悶氣,帳外忽然傳來二公主的聲音,蕭霆深深呼吸,理理衣裙,裝得心平氣和去見人。

  “妹妹準備好了嗎?宴席要開始了。”二公主面帶淺笑,嫻靜似水。

  蕭霆知道這都是裝出來的,二公主又不傻,怎麼可能猜不到。蕭霆只會對景宜憐香惜玉,但二公主人不錯,對景宜有幾分姐妹qíng,蕭霆就忍不住同qíng,而且即便他們夫妻與二公主沒有私jiāo,一想到自己堂堂七尺男兒要親眼目睹二公主羊入虎口,蕭霆心裡也堵得慌。

  男人沒用,才會讓女人遭殃,任何一個有血xing的男人,都無法坦然接受和親。

  “走吧。”心裡可憐二公主,蕭霆語氣比平時柔和了很多。

  二公主垂眸,遮掩了眼中的感傷。她是公主,無法左右自己的婚事,父皇心意已決,她哭哭啼啼的也沒有用,哭了,只會讓幸災樂禍的人看戲,只會讓為數不多可能關心她的人,更加難受。

  “二姐姐,四姐姐。”

  身後傳來五公主的聲音,蕭霆轉身,震驚發現他的傻表妹竟然穿了一條艷麗無比的長裙,而被她親昵地挽著胳膊的三公主就jian滑多了,一襲豆綠裙子,在滿眼是綠的糙原特別不起眼。

  “表妹你進來,我有話跟你說。”蕭霆扔五公主一記眼刀,轉身回了他的帳篷。

  五公主莫名其妙,但還是跟進去了。

  帳篷分內外,蕭霆將傻表妹拽到裡面,扯著她身上的衣裙低聲罵道:“誰教你穿成這樣的?外面都是匈奴蠻人,你打扮成天仙給誰看?生怕吉利看不上你是不是?”

  在五公主眼裡,對面的紅裙女子不是她表哥,而是她並不喜歡的四姐姐。本來想發火的,聽到最後一句,五公主才暫時按捺住怒火,謹慎問道:“你什麼意思?母妃跟我說了,父皇會送二姐姐……”

  “萬一吉利看你貌美,指定要你呢?沒看你的好三姐姐打扮地跟宮女似的?”蕭霆狠狠戳傻表妹額頭,用了十分力氣。

  五公主又疼又氣,但她總算聽明白了,瞅瞅身上的裙子,慌了,“那我現在去換,是不是太顯眼了?”好端端的為何換衣服?傳出去匈奴人猜透她的心思,會不會生她的氣?五公主害怕。

  蕭霆低頭沉思,目光恰好落到桌子上,他心中一動,走過去抓起茶壺,隨手就潑了五公主一身茶水。五公主差點叫出來,但下一刻就懂了,嘴一咧,跑出去回自己的營帳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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