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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是想疼她,可沒想乖乖躺著讓她來。

  這就需要技巧了,他還得好好琢磨琢磨。

  “行,那就再等等,一時半刻急不來。”蕭霆回頭,慡快道。

  景宜眉心暫舒。

  蕭霆卻補充道:“但以後咱們得一起睡,慢慢培養感qíng。”

  景宜的眉頭,便又皺了起來。

  第32章 @032

  “娘,外公以前很少進宮,囑咐我以後過去學武時帶公主同行。”

  用過早飯,景宜與蕭霆一起來向柳氏請安。將軍府的規矩,沒成親的公子只要在家,都會陪母親一塊兒用飯,娶了媳婦的,就可以夫妻倆開小灶了,隔陣子一家人聚聚便可。

  景宜說完,蕭霆不太好意思地朝柳氏笑了笑。

  “應該的應該的,國公爺與國公夫人都上了年紀,公主是該勤去探望探望他們。”對徐家與皇家的恩怨,柳氏心裡門清,徐廣想多看看親外孫女,就算兒媳婦不是公主,她這個婆母也不會阻攔。

  “我也想去。”淳哥兒期待地望著新嫂子。

  蕭霆才不想帶弟弟,卻裝出一副為淳哥兒著想的樣子,彎腰摸淳哥兒腦袋:“淳哥兒還要念書,等哪天你放假了,三嫂再帶你去。”

  淳哥兒失望地嘟起嘴。

  柳氏欣慰極了,淳哥兒還小,最是該管教的時候,如果兒媳婦一味縱容溺愛,反倒不好。拉回小兒子,柳氏正色叮囑三子道:“霆生用心學,別辜負了國公爺對你的一片厚望。”

  景宜頷首:“母親放心,我明白。”

  說完看眼蕭霆,夫妻倆轉身走了。門口馬車已經停好,蕭霆輕輕咳了咳,景宜瞥見他抬起來的小手,心中苦笑,面上一片平靜神色,走過去握住蕭霆的手,扶他上馬車。

  坐好了,久久沒等到景宜,蕭霆疑惑地挑開窗簾,就見景宜正翻身上馬。

  “你不坐車?”蕭霆咬牙問,這女人,是不是不想跟他同車?

  景宜已經坐好了,朝他點點頭,“出發?”

  她是去學武的,被外公看到弟子坐馬車,一副貴公子做派,老人家怕會不喜。

  蕭霆掃眼將軍府門前的侍衛,賭氣放下帘子,沒理景宜。

  景宜吩咐車夫前行。

  他們夫妻出發的不算晚,只是抵達徐府,才走到那三間磚瓦房坐落的空地,遠遠就看到陳恭謹、胡武、譚世通三人已經站在那兒了,一人手裡端著一桿長木槍,紋絲不動。屋檐下,徐廣愜意地躺在一張躺椅上,臉上遮著一頂糙帽,不知道是真睡還是假睡。

  景宜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與蕭霆對個眼色,兩人加快腳步趕了過去。

  “老頭子快起來,景宜霆生來了。”高氏一直盼著小兩口呢,終於盼來了,高氏趕緊去扯丈夫。

  徐廣繼續躺著,等腳步聲到了跟前,他才慢悠悠移開糙帽,眯著眼睛看向一對兒新人。

  景宜低頭認錯:“弟子來晚了,請師父責罰。”

  蕭霆是被家裡的嚴父訓斥大的,一看徐廣那模樣就知道這老頭要發火,擔心景宜受罪,忙把錯攬到自己身上,“外公,是我起晚了,還非要駙馬等我一起,您且原諒她一次?”

  徐廣看看外孫女,再朝妻子使個眼色。

  做了大半輩子的夫妻,高氏最了解丈夫,知道這人在教徒弟、御將士上不喜閒人多嘴,忙挽住蕭霆的手,將人往裡帶:“他們男人學武,咱們去屋裡說話。”外孫女剛出嫁,她想問問外孫女在將軍府住的習慣不習慣。

  蕭霆沒那麼好糊弄,僵著不肯走,盯著徐廣。

  “去那邊蹲馬步,半個時辰。”徐廣誰都沒看,給外孫女婿指好地點,重新將糙帽扣到臉上了。

  景宜二話不說就要過去。

  蕭霆卻像被雷劈了一樣,差點跳起來,“外公,你……”

  “公主,我來得遲了,本該受罰,你去陪外祖母吧。”景宜回頭打斷他。

  好心幫她她不領qíng,蕭霆狠狠瞪她一眼,再瞪徐廣一眼,氣沖衝去屋裡了。

  景宜走到陳恭謹一側,他們三人舉長槍,她擺好姿勢,蹲馬步。

  陳恭謹三人也不好受,那麼重的長槍全靠臂力舉著,按照老頭子的說法,等他們練到家了,便能調動全身的力托著長槍,但剛起步,他們還沒領悟到那玄妙的技巧,只能苦了手臂。

  所以說,陳恭謹三人絲毫不比景宜好受,十歲的韓世通還好點,陳恭謹、胡武又多了一項苦……羨慕旁邊的蕭家三公子娶了一位又貌美又會心疼丈夫的嬌妻。

  而“嬌妻”蕭霆,一進屋就湊到窗戶那邊了,躲著身影,偷偷看景宜,既氣景宜傻乎乎地任由老頭子處罰,又心疼地不行。想當初他也蹲過馬步,別說半個時辰,半刻鐘都差點廢了他的腿。

  “別看了,你外公不是罰他,是看看霆生基本功怎麼樣。”高氏握住外孫女手腕,一邊往內室帶一邊笑著解釋道,“男人習武,哪能一點苦頭都不吃,景宜放心吧,經你外公調教十天半個月,保管讓霆生脫胎換骨。”

  脫胎換骨……

  蕭霆腿都軟了。

  “來來來,咱們娘倆說說貼己話。”將新嫁娘按到chuáng上,高氏笑眯眯地道。

  蕭霆抬頭,對上長輩過於燦爛的笑臉,他莫名有點心裡發毛。

  “霆生對你好不好?”高氏坐下來,握著外孫女的小手道,悄悄話的語氣。

  蕭霆當然點頭,低頭裝羞道:“挺好的,公爹、婆母也都很喜歡我。”

  高氏滿意笑,仔細打聽一些日常,終於問到了最關鍵的:“夜裡,霆生對你,還體貼嗎?”

  但凡姑娘出嫁,回門時家裡長輩肯定要問這個的,倒不是閒的沒事或老不正經非要打聽人家夫妻房裡事,而是要確定女婿到底行不行,就像男方家裡準備好元帕,在意媳婦是不是清白身。以前有的公主出嫁,還會在大婚前安排女官去服侍駙馬爺一晚,為的也是這個,萬一駙馬爺不行,那公主也不用嫁了。

  蕭霆以前跟狐朋狗友說這個,明明沒有任何經驗,他也能面不改色地把牛chuī到天上去,但現在同女人聊,蕭霆又憋屈又不得不忍著,只管點頭,小聲地胡編道:“挺,挺好的。”

  這麼含糊的答案,瞅瞅臉蛋紅紅的外孫女,高氏無奈地拍拍外孫女手道:“好了,看你難為qíng的,外祖母再問最後一個。”說完湊到外孫女耳邊,竊竊私語。

  蕭霆轉轉眼睛,裝模作樣往旁邊扭頭,然後伸出一根手指頭。

  “一刻鐘?”高氏驚訝問,頭回一刻鐘還行,但……

  高氏不知旁家的男人如何,可自家老頭子年輕時生龍活虎,現在興頭上來,也遠超過一刻鐘啊。

  她話里的震驚深深刺痛了蕭霆,想也不想就辯解道:“不是,是一個時辰。”

  高氏終於笑了,想到外孫女婿清冷端肅的樣子,夜裡卻那麼久,肯定是非常滿意新娘子了。

  蕭霆不想再跟高氏聊這個,又跑去窗前偷看。

  景宜早在決定練武第一天就在蕭御、蕭嶄的敦促下蹲馬步了,雙腿與地面持平,雙手握拳於腰間,腰背挺直,目視前方。今日之前,她已經能堅持兩刻鐘,但那兩刻鐘,絕不輕鬆。

  雙腿發抖,層層疊疊的顫動,宛如làng濤涌動,要從體內擊垮那雙腿的主人。

  日頭漸漸升高,汗水從她額頭滾落,一直滑到下巴,剛到底,又一滴落了下來。旁邊譚世通年幼,最先結束苦訓,自己去遠處伸展胳膊腿慢慢平復,陳恭謹、胡武持槍的手臂都在顫動,前胸後背衣衫早已濕透。

  蕭霆只盯著景宜看,當景宜堅持了快兩刻鐘時,蕭霆的目光早變了。

  他第一次,佩服一個女人。

  景宜揚言要練武時,他也佩服她的志向,但動動嘴皮子誰不會,那時他的佩服只是一時感慨。可見識過景宜繞湖跑圈,見識過景宜雙手舉著三十斤的石鎖穩穩抬高放低,今日又親眼目睹景宜蹲馬步蹲了這麼久,蕭霆對她的敬佩,便如一條狹窄的溪流,突然變成了汪洋大海。

  他依然心疼,但卻不會再去冒冒失失地勸阻。現在去勸去求qíng,那不是關心,而是累贅,景宜是真的要學功夫,真的想繼承徐家槍法,他真喜歡她,就該遠遠地看著,不給她添亂。

  可是看著看著,蕭霆雙眼不知不覺地放空了。

  景宜三人的身影不見了,他看到了曾經的自己,那個只會想方設法避開父親去外面遊手好閒的自詡風流的公子哥兒,看到了那個犯錯後跑到祖母面前涎皮賴臉求祖母替他說qíng的蕭家老三,看到了那個dòng房花燭夜後,拿著剪刀猶豫半晌,最後讓心上人搶了剪刀自殘流血的窩囊“駙馬爺”。

  沒志氣沒本事沒膽量,普通女人或許會因為他的皮囊他的家世對他另眼相看,可景宜,那個繼承了徐家血脈、心比天高的四公主,又怎麼可能看得上他?

  蕭霆肩膀耷拉了下來。

  他總怪景宜冰冷無qíng,卻從沒想過,是他自己沒有值得人家喜歡的長處。

  高氏剛把菜單jiāo給丫鬟,回來見外孫女神色淒淒的坐在那兒,吃了一驚,“景宜,想什麼呢?”

  蕭霆滿腹心事無人可說,高氏關切的臉龐讓他覺得親近,想了想,忍不住低聲嘆道:“外祖母,她練得那麼認真,將來肯定與外公一樣,是揚名四海的大英雄,我,我什麼都不會,她會不會不喜歡我了?”

  認識到兩人的差距,蕭霆突然覺得,他這輩子可能都得不到景宜的心。

  高氏早就知道外孫女有多喜歡駙馬爺了,再次聽外孫女為兒女qíng長發愁,她卻第一次不再把外孫女當孩子,而是走過來,握住小姑娘肩膀輕輕捏了捏,慈愛道:“那景宜你說說,外祖母有什麼長處,值得你外公一心一意對我?”

  蕭霆困惑地抬起頭,誰都知道護國公徐廣一桿流雲槍能破千軍萬馬,可護國公夫人高氏,外面並無特殊傳聞。不過,景宜母女都是罕見的大美人,再看高氏,雖然年近五旬,臉上依然能分辨出年輕時的國色芳華。

  貌美嗎?

  男人是喜歡美人,但他現在這張臉也是景宜的,景宜哪裡會生出色心。

  高氏見外孫女打量她臉,就猜到小姑娘在想什麼了,不由失笑,摸著自己的臉感慨道:“興許你外公剛開始是被我的臉勾住了,但再美的人,娶到家裡放一年兩載的,單看臉也看膩了。”

  蕭霆錯愕,除了臉,還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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