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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懷修看著窗外,聲音一如既往的冷:“火車上我見死不救,今天救了,兩相抵消,不必謝。”
清溪咬唇,他這是在算帳嗎?
“現在,可以考慮答應我了?”顧懷修轉過來,黑眸鎖定她眼。
冷如冰塊的男人,前一秒還在算帳,突然就要談情說愛了,清溪毫無準備,感受著男人幽幽的注視,她莫名有點慌。火車上顧懷修不救她,只說明他為人冷血無情,清溪不喜歡,但也不能怪他什麼,今日顧懷修救了她,清溪就欠了他一份救命之恩。
清溪感激顧懷修,但感激不等於就要喜歡他。
一個冰冷沉默的人,她喜歡他什麼?
更何況,清溪此時真的無心婚嫁,她就想一邊經營麵館為重開徐慶堂打好基礎,一邊苦練廚藝。
“三爺有恩於我,我記著這份恩情,何時三爺有需要了,我會盡力報答,只是感情上,我對三爺無意,還請三爺另覓良緣。”清溪低著頭,非常認真地道。
“我會繼續等你答應,你忙你的,無需理我。”顧懷修收回視線,聲音平靜,並沒有因為被拒絕,便動怒什麼的。
清溪就不知道還能再說什麼,慢慢將身上的衣服收好,放到兩人中間,只是這麼一個動作,清溪便覺得頭暈目眩,無力地靠實椅背,身上竟出了一身虛汗。清溪很難受,不知自己被高遠餵了什麼藥。
“除了無力睏倦,身體可有別的異樣?”耳邊有人問她。
清溪搖搖頭,就是困,想睡覺,又不敢睡。
“應該是安眠類的藥物,你先睡,四點我會叫醒你。”顧懷修低聲說。
清溪還是做不到在他面前安心睡覺,但汽車的輕輕顛簸,安靜的車廂氛圍,沒過多久,清溪又閉上了眼睛。馬路大部分是平的,可難免有個坎兒,經過某條路口,汽車明顯顛了一下,睡著的女孩腦袋一歪,慢慢朝旁邊滑落。
顧懷修看了一眼,微微皺眉,然後往中間挪了挪,動作及時,清溪腦袋便靠在了他肩頭。輕輕的重量幾乎可以忽視,但女孩身上卻有淡淡的清香漫了過來,不知是香水脂粉味兒,還是傳說中每個女人都有的體香。
顧懷修低頭,她頭髮還亂著,只有臉上的被她隨意別到了耳後,露出白白嫩嫩的臉蛋,一眼,顧懷修便確定,她沒有塗任何脂粉,那瑩潤的白,是女孩天生的膚色。膚白,便顯得她細眉如黛,眉尖蹙著,透出幾分無助可憐。
顧懷修不知不覺打量起來。
女孩的睫毛濃密纖長,像兩把精緻的小扇。
她的鼻樑秀挺,鼻尖兒很可愛,叫人想戳一戳。
她的嘴唇稍微偏厚,是很嬌艷的紅色,像某些女人塗了唇膏,顧懷修多看了幾眼,確定她沒用。
這樣一張臉,處處精緻,合起來看,清清純純的,似開在院子裡的花,柔美而純潔。汽車忽然轉彎,明媚的午後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在她臉上,這一瞬,熟睡的女孩仿佛籠罩在柔和的光暈中,對習慣黑暗的男人,有著最難以抗拒的吸引。
顧懷修終日冰冷的眼底,浮上一絲恍惚。
他慢慢地俯身,慢慢地朝女孩微啟的紅唇靠近,那麼近,她溫熱的氣息吹到了他臉上。
顧懷修目光恢復清明,而此時,他只要在往下低一點點,甚至汽車在晃一下,他的唇都會碰到她。但顧懷修停住了,抬起眼帘,看見她濃密的睫毛上還掛著一顆淚珠,蒼白的小臉寫滿了委屈。
“我對三爺無意……”
怯怯的拒絕重新響起,顧懷修重新坐正。
汽車緩緩開進別墅,坐落在南湖湖畔的小洋樓,樓里樓外都一片幽靜,宛如空房,只有一條黑色大狗從別墅前的狗舍里沖了出來,前來迎接主人。
往常顧懷修會摸摸愛狗的腦袋,但現在,他懷裡抱著一個姑娘,騰不出手。
別墅二樓只有兩間臥室,東邊的是顧懷修的,西邊的是陸鐸的,陸鐸去申城辦事了,不在。
顧懷修抱著清溪去了他的房間,輕輕將睡著的姑娘放在他寬闊的大床上,女孩一動不動,顧懷修看了看,再次彎腰,取下她發上松松垮垮的簪子。
安置了客人,顧懷修無聲無息地退出臥室。
樓下,一個黑衣男人已經等在那裡了。
顧懷修下了樓。
黑衣男人低聲道:“三爺,屬下將顧少派去監視小姐的人打昏了,保證他不知道小姐從咖啡館出來後的經歷。”
顧懷修嗯了聲。
黑人男人下去了,管家又過來回稟了一件事,顧懷修正在建的兩個廠子,有個工人不慎從高空墜落,摔斷了腿。
“送去醫院,除了醫藥費,再給他五千塊賠償。”
“三爺真是寬厚,別家賠兩千就算多的了。”
顧懷修無動於衷。
管家低頭告退,蹲坐在旁邊的來福見主人忙完正事了,這才湊過來撒嬌。
顧懷修揉揉來福腦袋,看眼腕錶,差二十分鐘三點。
距離她離開,還有一小時二十分鐘。
顧懷修指了指門外。
撒嬌時間結束,來福最後蹭蹭主人大腿,乖乖跑了出去,繼續曬太陽。
顧懷修重新上樓,去書房挑了本機械方面的理論書,然後去臥室看。臥室的陽台上擺了一張單人沙發,顧懷修坐在沙發上,微風吹動白色窗簾,窗簾掀起,床上女孩的面容便露了出來,窗簾落下,女孩也不見了。
三點鐘後,顧懷修再也沒有往臥室裡面看,一頁一頁地翻著書。
清溪悠悠醒來的時候,就看見白色窗簾被風吹起,陽光燦爛的陽台上,坐著一個看書的男人,他低著頭,側臉俊美而專注,身上是一件乾淨的白襯衫。窗簾落下的前一刻,男人抬手翻頁,手腕上帶著黑色腕錶。
恍如身在夢境,清溪呆呆地望著那裡。
窗簾又吹起來了,清溪再看,卻對上了一雙寒星般的眼眸。
第37章 037
陽台上穿白襯衫看書的俊美男人,清溪差點沒認出來,直到他抬起頭,露出那雙清冷的黑眸。
清溪趕緊別開眼,然後才發現,自己躺在一間寬敞明亮的西式風格的臥室內。
是顧懷修的房間嗎?
自己竟然躺在一個男人的床上……
雙頰不受控制地發熱,清溪撐著胳膊坐了起來,頭有點昏沉沉的,好在身上有了力氣,下床前,清溪看了眼腕錶,三點五十分。
“浴室在那邊。”顧懷修站在玻璃窗外,朝衣櫃右側指了指。
清溪摸摸頭髮,感覺亂糟糟的,第一次在外男面前披頭散髮,清溪尷尬極了,穿上鞋便身體僵硬地朝浴室走去。床頭柜上靜靜地躺著女孩的玉簪,顧懷修的目光從哪裡掃過,見女孩已經進了浴室,他重新坐下。
推開浴室門的那一瞬,清溪驚呆了。
柔和的夕陽透過寬大的玻璃窗照進來,白色大理石的地板、瓷磚,顯得浴室比陽台還要明亮。窗下的浴缸比清溪現在用的床還大,頭尾兩側牆壁上都鑲著鏡子,窗台角落還擺放著一支花瓶,裡面插著紅色的玫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