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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檢查一遍。”寫完稿子,高遠遞給清溪。
清溪認真地看,看到最後,她掩住小嘴兒打了個哈欠。
一切無誤,兩人再次出發,還是叫了兩輛黃包車。車夫迎著午後的陽光慢跑,清溪越來越困,慢慢地腦袋靠住椅背,睡著了。
高遠重新報了一個地址。
兩個車夫不疑有他,經過一個十字路口,拐了方向。
半個多小時後,黃包車停在了一處老舊的三層樓房外。
高遠付錢,走到另一輛車前,將睡著的美人打橫抱起,無視車夫異樣的目光,進了樓房。
高遠住在三樓,做賊心虛,他放下清溪改成背著,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往上攀登。男人瘦弱,肩膀的硬骨頭硌到清溪了,清溪這倆月雖然辛苦,但一身嫩肉嬌生慣養,被顧懷修撞一下疼,長時間硌著也疼,當高遠喘著粗氣推開門的時候,清溪疼醒了。
人還懵著,直到被高遠丟到破舊的木床上,清溪才徹底恢復意識。
“你要做什麼?”清溪下意識往後躲,可服了藥的身子,軟綿綿使不出力。
高遠一僵,放下脫衣服的胳膊,對上清溪慘白的臉蛋,高遠撲通跪了下去,哀求地望著清溪:“徐姑娘,我真的喜歡你,你答應我吧,只要你願意跟我在一起,我會竭盡全力為你爭取更多的版面,保證麵館生意一日比一日興隆!”
他五官清秀,看著她的眼睛仿佛包含無限深情,清溪卻只覺得噁心與恐懼。
原來高遠幫她宣傳麵館的熱情是假的,趁機接近她才是真正動機。
“高先生,你放了我,我可以當今天的事沒有發生過。”清溪攥緊手,努力保持鎮定。
高遠聽了,眼裡的懇求突然變成猙獰,他重新站直,一步步走向虛弱無力的女人:“你覺得可能嗎?不過,等咱們生米煮成熟飯,我會送你回去的,還會向伯母提親。”
清溪淚如泉湧,試著撐起身體,絲毫使不上勁兒,只能求他:“不要……”
顫巍巍的一聲“不要”,像極了每晚隔壁那女人隱忍的討饒,高遠呼吸陡變,眼睛都快紅了,然而就在他迫不及待要撲上去的時候,“嘭”的一聲,出租房破舊的木板門突然被人踹開,驚得清溪忘了哭,高遠氣焰也全消。
兩人同時望向門口。
一個穿黑色西服的男人緩緩走了進來,黑眸沒有任何感情地掃過床邊的男女。
“你是……”高遠白著臉盯著男人,覺得眼熟,卻想不起在哪裡見過對方。
顧懷修一邊給槍上膛,一邊瞥了眼床上哭成淚人的姑娘。
他是誰?
他是她男人。
第36章 036
顧懷修本身就是活閻王,當他舉起手裡的槍,高遠雙腿一軟,全憑本能跪了下去,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
顧懷修用腳將門板踹了回去,動作比方才破門輕多了,但那吱嘎一聲,卻更讓人毛骨悚然。
“對不起,是我鬼迷心竅,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敢了,求您別開槍……”高遠不知道來人是誰,也不知道對方與清溪的關係,但他很確定,男人手裡的槍是衝著他來的。此時此刻,高遠真的後悔了,只要能活著,以後不論多窮,他都會腳踏實地,再也不動歪心思了。
他白著臉望著顧懷修,視線隨著顧懷修移動。
顧懷修卻沒把一個文弱書生放在眼裡,走到床邊,低頭問哭得已經發抽的小女人:“能動嗎?”
清溪抹抹眼睛,試著坐起來,渾身都使不上勁兒。
“我抱你下去。”顧懷修淡漠道,平靜的語氣,卻也是詢問。
清溪沒有別的選擇,閉著眼睛點點頭,一邊點那眼淚還在往下掉。
顧懷修單手脫了西服外套,彎腰將外套披在清溪身上,外套放的很靠上,清溪腦袋都被遮住了。清溪以為是男人的衣服太大,沒動,其實她現在只想離開這裡,根本無心思考顧懷修為何要為她披上衣裳。
她乖乖的,只有抽搭帶起的肩膀抖動,顧懷修扶她坐正,然後沒背沒抱,而是將清溪扛了起來,於是清溪蒙著的腦袋趴在男人肩頭,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只感覺到他手臂有力地抱著她雙腿,然後,開始走了。
她看不見,跪著的高遠卻一直恐懼提防地盯著顧懷修手裡的槍,直到男人跨出屋門,高遠才徹底鬆了口氣,整個人都垮在了地上。抹把汗,高遠無意地看向門口,驚見男人又站在了那兒,手中的槍上多了一管消音器!
高遠張開嘴,哀求尚未出口,伴隨著一聲悶響,他眉心一疼。
清溪聽到動靜了,沉悶的奇怪聲音,就在附近。
“怎麼了?”她害怕地問,害怕救了她的顧懷修出意外,害怕自己再也離不開這裡。
“關門聲。”顧懷修平靜道,說完往樓下走去,蹬蹬蹬的腳步聲,又穩又快。
清溪不疑有他,無力地趴在他肩頭,後怕與畏懼交織,明明得了救,還是忍不住哭。上次在火車上遇險,雖然她也怕,但那時有一車廂的乘客陪著她,不像今天,陌生簡陋的小屋,看似君子實則恐怖的專欄作家,如果顧懷修沒有出現,她現在已經……
越想,清溪就越忍不住哭。
顧懷修一路出了樓房,街上停了一輛黑色別克,以及兩個年輕的黑衣男人,面容肅穆,冷峻的氣度仿佛是按照他們東家的模子專門刻印過去的,走在街上,簡直能止小兒啼哭。
“人在樓上,我不想再在杭城見到他。”上車前,顧懷修冷聲道。
“是。”二人齊聲道,迅速衝進樓房,替三爺收拾戰場。
清溪聽在耳中,想到以後再也不會見到高遠,心裡稍微舒服了點,哭得也沒那麼厲害了。
顧懷修將她放在后座上,他轉身坐在旁邊,吩咐司機:“回別墅。”
司機立即發動汽車。
清溪胳膊還是有點力氣的,一邊試著將套在頭上的黑色外套拽下來,一邊小聲道:“我想回家。”
顧懷修偏頭,她已經將外套弄了下來,一頭烏髮凌亂,有髮絲碰到淚水粘在慘白的小臉上,狼狽,卻也有種丁香在雨後的脆弱糜媚,如被窩裡剛被男人狠狠憐愛的女人探出腦袋,面帶淚痕,紅唇嬌嫩。
“確定要這副模樣回去?”顧懷修目視前方,聲音冷淡。
清溪一怔,母親柔弱的面容闖進腦海,清溪垂下眼帘,不說話了。
車廂陷入了沉默,清溪發了會兒呆,然後偷偷看身邊的人。后座寬敞,他將她放在右邊角落,自己坐在左側,兩人中間隔了很大一片空閒,足以再擠一個瘦弱的姑娘。清溪又想到了顧懷修這半個多月對她的“追求”,除了那天撞了她一下,他一句話都沒主動與她說。
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清溪看不透,但她隱隱覺得,顧懷修在男女方面很君子,不會對她動手動腳。
“今天的事,多謝三爺。”清溪主動打破沉默,人家救了她,該道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