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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不知是否是自己錯覺,他心中空落落的,總覺得缺了點什麼,亦或丟失了什麼。

  也許是日日修行枯燥乏味,由此產生的錯覺吧。

  他拂去腦中異樣,閉目打坐於峰頂大石之上,放鬆身心,靜靜享受此刻的靜謐閒暇。

  身後叢中草葉沙沙響動。有什麼隱藏其間,正緩慢靠近。

  它穿過草叢,爬上石頭,慢悠悠靠近那打坐之人。

  容塵一伸手,將那偷看的小傢伙抓入手中。睜眼一瞧,訝然出聲:」前……輩?」

  那小白蛇歪著腦袋,呆呆笨笨一副聽不懂人言之相。全然不似傳聞中大名鼎鼎的幻道之祖。

  可與之伴隨的那股若有似無的致幻之力,加之除了額間血痕外與南潯原形毫無二致的樣貌,都足以證明這小白蛇確實是那位前輩不假。

  容塵點了點他腦袋,試著又喚了聲:「前輩?」

  那小蛇下意識躲了下,察覺不是攻擊,遂放心著接受了這親昵舉動。

  容塵眼瞧小蛇蹭著指尖,驚得蜷起食指。那小白蛇見他不動,抬起小腦袋歪頭思考了一會兒,便直起身子去夠那曲起的指頭。容塵攤開掌心,它便順著皮膚滑入掌中,慢慢往上爬。

  容塵瞧著全無靈智全憑環境決定行為的小蛇,心道莫不是才復生,還未來及開智?

  也只能這般解釋了。

  容塵將手放至脖頸,輕輕捏住那欲纏他脖子的小蛇,將它放於手心,試探著撫摸它身上傷口同它說話:「前輩,你如今記憶全失心智全無,毫無自保之力,在恢復心智前便先呆在我身邊,跟著我罷。也總好過四處亂跑,遭其他生靈欺負。」

  小蛇好似聽不懂人言。懵懂地仰頭盯著容塵,嘴裡吐著蛇信子。

  動物沒有開智有一點好處,便是還未成妖無需妖氣,尋常靈氣便可對它進行治癒。容塵將它捧在掌心,緩緩渡入靈力替它治療身上傷痕。

  傷口不多,只有輕微幾道,靈氣渡入幾息間便已痊癒。就是額間莫名多出來的那道血痕,也不知在路上遭了何人的欺負,靈氣竟還無法治癒。

  容塵點了點那血痕,望著附著在傷口上的絲絲魔氣,一時竟分辨不出這是何種魔器所傷。

  小蛇吐著蛇信子望著容塵,見他出神想著什麼,遂鑽入袖內,試探著慢悠悠往裡滑。

  容塵察覺到一絲涼意從手腕慢慢往上蔓延,低頭順著來源處一掃,便瞧見一截露在外頭的白色尾巴尖兒。而那連頭帶前半截的蛇身早已在他出神之際悄無聲息爬入衣袖內,不知欲作何。

  「前輩別鬧了。」容塵捏著尾巴尖將它拉出來,放於手腕繞了幾圈,抬頭看時辰。

  此刻日漸西斜,夜幕漸臨。周遭靜寂無聲,愈發顯得他孤單寂寥。

  他垂下眸,正失落著,感受到手上什麼慢慢滑動。視線一移,是小蛇探出袖口,正趴在虎口處對著虛空吐著信暐。

  容塵突然便發現,自己也並非所想那般孤身一人。

  心中孤寂感被莫名安撫,人也跟著有了那麼點精神。當即未做猶豫,跳下石頭往峰下走。

  小徑一路綿延至峰底,他行在其上,不為下峰,而是為那半山腰的索道橋。

  還是親傳時,他多是借住疾行符從此橋飛奔而過往來各峰。後繼任峰主,沒了門規束縛,他便很少來此。

  白日行於其上,有白雲鶴鳥於道兩邊漂浮穿梭,更有弟子於其上行走一路談笑。如今夜色深沉,再踏便只能看到被墨色渲染的黑霧於周遭飄蕩,陰森可怖。

  容塵忽而頓住腳步,站於陰沉黑雲中看著前方被夜色吞沒的索道橋,躊躇著此刻叨擾是否合適。

  到了他們這等修為,自然無需睡眠。夜晚於他們而言倒是比之白日更為安閒舒適。這個時候師兄可以暫且放下事物入定打坐休息片刻,師弟也會趁著夜晚無弟子打擾於幽靜竹林沉心練劍。

  倒是師姐……

  容塵往寂容峰的方向邁了幾步,猛地停住。

  他倒是忘了,師姐還在為他煉丹呢。定然無法同他這個閒人東聊西扯。

  且他一個男子,夜半去師姐屋中尋她,雖是師姐弟,被人瞧去也多有不妥。

  容塵於橋而站,望了會兒前方融於夜色的各峰,終是無奈一嘆,轉身原路返回。

  足踏土地,再次站於出發的橋頭,卻是與上橋前的喜悅期待截然相反。

  容塵轉身迎著風望向那走了一半便放棄的索道橋,仿佛看到年少的自己於橋上奔跑,懷揣喜悅奔向各峰。

  那是與此刻的落寞孤寂截然不同的熱烈燦爛。

  容塵突然便眼眶一熱。朦朧中,橋上少年回頭望來,與他隔著時光對視。眉歡眼笑著同他道別。

  而後,光華淡去,明亮消失。

  容塵抬手以拇指抹去眼中淚水,再次望去。

  眼前依舊是那與墨色融為一體分割不開辨別不出的冰冷鎖鏈。即便明知什麼都沒變,位置長度依舊是同一個,可不知為何,內心還是覺得它與年少記憶中那通往各峰的快樂捷徑有著霄壤之別。

  容塵苦澀一笑,心知一切不過心境不同。

  心境轉變了,以至於即便是從前常行之處,隔了數年再看也會有種物是人非的遺憾懷念。

  畢竟人非從前,年少不回。

  他悵然轉身,背對索道橋隨意尋了個方向。也不管前方是什麼,一頭扎進濃濃墨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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