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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從始至終,沒對她透露過半個字,更沒讓她擔心絲毫。

  她忽發高燒,拓跋居半夜背著她去醫館。

  羌醫見他們二人皆是漢人,不願把脈開藥,還放言說除非磕頭求他。

  拓跋居當場照辦,那羌醫這才不情不願給她診脈。

  那是她唯一一次看到自己的夫君彎下脊背,磕頭求人。

  火苗燒到邊角的柴木,又起煙了。

  她眼眶酸熱,嗓子吞沙石似的澀疼。

  實在說不下去,低下頭,斂了斂情緒,再抬首,恢復了平靜溫和。

  「他是世上待我最好的男人。」

  所以她才會看在拓跋居的面子上,選擇宥恕沈晏之。

  不愛他,是她給自己留下的最後一絲尊嚴。

  不恨他,是她尊重給過她赤誠之愛的拓跋居。

  顧濯纓的心好像被人剖開了,冷風嘶吼著灌進去,凍住了他整個身子。

  沈晏之說,流放邊城時,他陪客人喝酒,她心疼地哭著照顧他。

  原來都是真的。

  那是他們相濡以沫,相依為命的四年。

  是誰都無法替代的。

  錐心的疼,讓他沒有再問的勇氣。

  他沉默,她也不再言語。

  耀眼的火苗跳動在兩個人臉上,明暗不均。

  少頃,油脂終於全部融化,柴木瘋狂熱烈地燃燒,山洞氤氳滿了暖和光。

  秦歸晚走到熊屍身邊,手伸進腹中摸了一下,裡面還有些餘熱,但已然不多。

  她從熊腹上割下來一大塊皮,皮毛朝上,鋪在靠近火堆的地面,費力將顧濯纓拖了上去。

  猛然從熊腹出來,顧濯纓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你剛剛失血過多,冷屬於正常。」

  「吃點東西會好一點。」

  她出去用雪擦乾淨雙手,回來後,麻利地從熊身上割下一塊肉。

  將肉切成幾乎透明的薄片,穿在樹枝上,坐在顧濯纓身側烤了起來。

  肉薄,熟的極快,受了熱,很快飄出詭異誘人的焦香。

  顧濯纓趴在熊皮上,正要伸手去接,秦歸晚道:「別動。」

  她將肉取下,躬身餵到顧濯纓嘴邊。

  「胳膊用力會牽連到背部傷口再次出血。」

  「你趴著別動,我來餵你。」

  第89章 甜的

  滋滋冒油的肉片被遞到嘴邊,顧濯纓耳尖發燙,小心張開了嘴。

  秦歸晚將肉塞進去,靜靜看著他,問:「好吃嗎?」

  「嗯。」

  顧濯纓思緒雜亂,完全沒嚼出肉的味道,只是胡亂咽了下去。

  「你喜歡就好。」

  又一塊肉遞上來,「大家都說你平日吃穿極為講究,我擔心你會吃不慣這東西。」

  顧濯纓這次開始極為認真地咀嚼。

  肉很薄,腥味極淡,瘦而不柴,吃完後,有股焦香在舌尖裊裊繚繞。

  「好吃。」兩個字,說的清晰真誠。

  他俊美昳麗的臉上全是乾涸的斑駁血痕,好像被人惡意塗了暗紅色顏料,偏偏神情嚴肅又認真,瞧著很是滑稽。

  秦歸晚輕笑。

  「熊肉能補虛損、強筋骨,你受了重傷,吃了剛好補身子。」

  發現她目光沉沉盯著自己的臉,顧濯纓有些尷尬。

  「我的臉是不是……很髒……」

  「沒關係的,等你吃飽,我幫你擦乾淨。」

  知道他有潔癖,秦歸晚懂他的心情。

  「不是……不擦也無妨……我不是潔癖……」顧濯纓窘的手腳無處安放。

  他身受重傷,趴著不能動,吃東西都需要人喂,看著又髒又狼狽。

  她一定覺得他很糟糕,這個時候還在愛潔。

  「君子愛潔屬正常,不管何時,都沒什麼好羞恥的。」

  她聲音溫柔地安慰,「何況血干在臉上,不擦會不舒服。」

  言畢,又連烤了十幾串肉餵給他。

  顧濯纓幾乎是紅著臉吃完的,好在有血跡遮擋,對方看不出異常。

  「我吃飽了,你吃吧。」

  吃完東西,加上篝火的烘烤,他暖和不少,說話氣息也穩了很多。

  秦歸晚並未吃東西,而是把穿透巨熊的樹枝砍下一小截。

  顧濯纓不知她又要做什麼,抬眸靜靜望著她。

  樹枝很粗,直徑有一掌寬,秦歸晚認真將中間挖空,直到變成杯子狀,才滿意收手。

  她將樹杯內壁倒置火上烤了一會,而後取出,側臉看向顧濯纓,揚了揚東西,巧然笑道:「你渴了嗎?」

  她臉上掛了不少細密的汗珠,碎珠似的鋪在粉白面頰上。

  火光在她周身渡了一層絨亮,小巧秀氣的瓊鼻尖上有一滴血痕,如一顆妖嬈的紅痣。

  顧濯纓愕然,而後低聲笑。

  「嗯。」

  秦歸晚用樹杯裝滿雪回來,靠近火熱了一下,雪水很快融化,她小心翼翼餵給顧濯纓。

  裡面被烤成了炭狀,黝黑一片,可是水入口後並無任何異味,反而別樣甘甜。

  顧濯纓詫異,「這水,是甜的?」

  秦歸晚淡淡笑出聲。

  「我也不知道為何,當初教我的老師說,這樣烤出來的杯子,裝的水是甜的。」

  她見顧濯纓的雙唇依舊乾燥,又連餵了幾杯水給他。

  確定對方已喝好,她從披風上劃下一塊乾淨的布塊,弄了幾杯水給對方擦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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