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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怪那日扯著她上屋頂,沈晏之差點氣瘋了。

  倘若是他的妻,其他男人敢碰,他一定剁了那人手。

  笑完,他覺得自己可悲又可憐。

  這是沈晏之的妻子!

  他們伉儷情深。

  不是為了找人救沈晏之,她今日不會多看他一眼,更不會和他說隻言片語。

  「顧世子!」

  第88章 別動

  聽到秦歸晚的呼喊,顧濯纓凜然一緊。

  正要想法站起來,秦歸晚興沖衝進來,將掌心攤開,笑得顧盼生姿。

  「顧世子,你快看,我居然一出門就在洞穴外撿到了這個。」

  一塊嬰兒拳頭大小,邊角鋒利的灰黑色打火石,正安靜地躺在細長的殷紅掌心中。

  「有了火,我們就不怕冷了。」

  她像個撿到寶物的孩子,雙眸里盈滿星光。

  那星光也盪滿了顧濯纓的心,他跟著笑。

  「甚好……」

  有傷在身,說話氣虛不穩,他無法多言。

  秦歸晚將石頭放在顧濯纓身邊,又開始出去撿柴。

  懸崖下的雪地里有很多從崖壁上掉下來的枯枝,撿起來並不難,只是都沾了雪,有些潮。

  她很快抱著一堆柴回來,顧濯纓掙紮起身,她搖頭制止。

  「你後背受傷嚴重,現在勉強止住血,千萬別亂動。我會生火,無須你幫忙。」

  「你……」顧濯纓驚愕。

  在大楚,名門望族平日生火皆用火摺子,只有窮苦百姓才用火石。

  貴女們從小錦衣玉食,連吹火摺子都不會,更別說用打火石。

  秦歸晚並未接話,抿著唇角在熊身上摸了一會。

  找到一塊乾燥之處,用短刀割下外面厚厚的皮毛,堆在了發潮的柴木上。

  她又用刀將剛才墊在地上的披風拆開,把裡面尚未浸濕的棉花全部掏出來和毛髮扔到一起。

  而後,她割下幾塊熊腹中的膘肉穿在樹枝上,放在了一側。

  弄好這些,她跪坐在柴堆邊,用短刀猛烈敲擊燧石。

  很快有火花閃現,引燃了毛髮和棉花。

  她扔下燧石和短刀,飛快撿起地上穿著膘肉的樹枝放上烤。

  油脂被烤出,一滴滴落在濕柴上。

  洞穴內開始緩緩飄蕩出焦香刺鼻之味,濕柴還在不斷冒著刺眼刺鼻的黃煙。

  這些味道全部盈在洞穴中,實在算不上好聞。

  但是火苗實實在在燒燃了起來。

  顧濯纓目瞪口呆,直直凝視著火光邊的窈窕身影。

  秦歸晚認真烤著膘油,瞥到對面目瞪口呆的人,垂下眼睫,淡淡解釋。

  「我父親是武將,性格粗魯野蠻,最厭惡風花雪月和琴棋書畫。」

  「他說那些都是廢物才學的,在戰場上,難道要指望彈琴唱曲擊敗敵軍嗎?」

  「他從小就找人教我們兄妹幾人兵法、騎射、拳腳功夫和行軍打仗時在野外的存活之道。」

  「我出生身子孱弱,調理到十歲才徹底好,因不能習武,加上母親身份低微,一直被罵是廢物。」

  「沒辦法,我只能在騎射和其他方面多下功夫。」

  提到嫁人前的生活,她頗有幾分懷念。

  那些年雖受欺負,但不至於提心弔膽,且自由自在,能隨時騎馬出門。

  心中惆悵上來,她隨口感慨:「說來可笑,我是個姑娘家,卻不會琴棋書畫,甚至連女紅都極差……」

  這些全是顧濯纓沒想到的。

  「那你,現在……」

  「如今,這些我都精通了。」

  秦歸晚頓了頓,緩緩彎下明亮的雙眸,戲謔道:「成親後,夫君手把手教我琴棋書畫。」

  「我為了給他繡錦衣,又苦練女紅。」

  只可惜,情竇初開,出生入死的四年感情,終究是錯付。

  她難過,但不後悔。

  多無百年命,長有萬般愁。人生在世,哪能事事如意?

  如無意外,逃離沈家後,她此生不會再和沈晏之有任何交集。

  漫長的歲月會把四年的時光磨成風輕雲淡的一縷煙,最後消失不見。

  誰會和一縷清煙計較呢?

  「沈兄在東羌……待你……好嗎?」

  他明知結果,還是忍不住想問。

  也許揪心的疼能提醒他,有些東西,是他不該存有妄想的。

  秦歸晚怔住。

  那些帶潮氣的柴木被烤的半干,跳躍的火苗中不斷竄出濃煙,熏的她眼睛發疼。

  「很好。」

  她低下頭,挑動幾下柴木,風進來,將火苗吹旺,濃煙跟著消散不少。

  「我們一起流放邊城時,他為了開個酒肆每天守著我,一直拼命攢錢。」

  「漢人在東羌屬於賤民,掙錢難於上青天。」

  「哪怕同樣幫別人寫家書,他要少收一半的銀子,別人才願意讓他寫。」

  「為了盤那個酒肆,他在外掙錢時每天只吃一頓飯,折騰得瘦骨稜稜。」

  「甚至瞞著我去義莊幫人背屍……」

  她復明那日,他拉著她去看新盤的鋪子。

  她盯著他看了許久,發現那雙原本執筆的乾淨長手,滿是繭子、凍瘡和裂口。

  俊朗的臉憔悴且粗糙。

  後來,她偷偷找人打聽才知道:

  她眼盲在家那段時間,拓跋居為了掙錢,做盡了髒活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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