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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滾,沒有!”

  我甩下一句話剛要離開,李三喜拽住了我的胳膊,我一下子根本動彈不得了。他把他那大髒臉靠在我的胳膊上使勁蹭,然後膩膩地說:“小弟,你的痞勁終於被大哥我鍛鍊出來了,在這道上混的人就得堅持三個代表,你叛黨不行,支持台獨更是大逆不道,大哥也是為了你好。”

  從那以後,他也就沒再摔過,想起前幾天他真一下子就撲到地上也挺不容易的,我也就原諒他了。而且李三喜有一點特別招我喜歡,那就是他喜歡勞動。自從我和他成為朋友之後,每次輪到我值日他都會給做了,有一次輪到我擦黑板他幫我做了之後我誇了他幾句,他立刻像被上了弦一樣,擦了一個星期的黑板。班裡的同學高興地不得了。

  我心裡不是很樂意,倒不是因為我心疼他,我只感覺那群人根本就是在利用他,覺得他這樣做很傻,就算李三喜擦了一星期也沒人對他說過一句謝謝。每當想起這些我的同qíng心就會泛濫,進而會對他好一點。

  第五章

  李三喜第一次送我東西的時候,在後門進來舉著一個鞋盒就興沖沖地大喊:“艾子涵,給你咱倆的定qíng信物。”周圍的人一陣鬨笑聲,還有的人鼓起了掌。李三喜卻認為大家都在為他加油,笑的像朵牡丹花。

  最後我還是接受了,第一是我不想讓周圍人得逞,看李三喜的笑話;第二是認為買一雙鞋真的很不容易,如果不要這錢就白花了。

  到了寢室,我小心翼翼地把那個鞋盒打開,結果裡面放的不是鞋,一共有兩樣東西:一個巨小,是銅錢;一個巨大,是鉗子。

  我還抱有一絲希望,以為那銅錢會是什麼稀世珍寶,家裡祖產什麼的,結果我給一個懂行的人看,人家說這就是一個不值兩塊錢的東西。那他為什麼要送我這個呢?我看來看去也沒明白,後來gān脆就把他塞進了箱子裡。

  兩個星期後,我感覺自己有點兒後悔了。我真的第一次體會到一個沒有過朋友的人jiāo個朋友是如何的瘋狂。

  他根本不懂得朋友之間的法則,他也不知道朋友與qíng人的界限。他和我說見面就說“約會”,他送我東西就說“定qíng信物”,甚至他可以把隨便一個觸碰說成是“撫摸”。

  我不知道他說這些話是純粹為了好玩還是什麼,我勸自己不要想的這麼歪。可是他的那種熱qíng真的弄得我大面積燒傷,最初的那點快樂在這種折磨麵前顯得不堪一擊。

  他每天都膩在我身邊,吃飯和我一起去,吃我開始吃到吃完;上廁所在我旁邊看著,從我脫褲子到最後提褲子;我去找老師他在門後守著,從我進去到最後出來;買東西時他在收銀台盯著,從我付完帳到找錢。

  更讓人無法忍受的是,他其間根本不和你說一句話,仿佛一直和你是很偶然巧遇的朋友。他可以在你身邊說一天,可你仔細聽他又沒和你說話,一直在自言自語,而且還很是亢奮。把他一天的感受都在你身邊念叨出來,就是不和你正常jiāo談。

  我一直想,也許是他沒有過朋友,不懂得和別人傾訴。可是他時時刻刻在你身邊卻又每次都在你不經意的時候猛地跳出來。“嗨,小弟,好巧啊!”就好像是你在路上開車,前面一片開闊,你正在心曠神怡之中忽然間砸下來一塊幾百噸重的大石頭,就算沒砸到你你也嚇得不輕不是麼!

  這天下午,我無聊時在桌子上擺弄一個1毛錢紙幣,李三喜也像往常那樣動qíng地望著我。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感覺自己渾身上下的汗毛都豎起來了,隱隱約約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等我第二天來到學校時,很多同學都圍著我的桌子看。我扭頭看了看李三喜,他正在那裡昂首挺胸的,似乎做了什麼偉大的事。我膽戰心驚地撥開人群,站在那裡不動彈了。

  桌子上面灑滿了一毛錢紙幣,而且都疊成傻乎乎的三角形,在我桌子上堆的密密麻麻,像一座小山一樣。我一下子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我再回頭看李三喜,他的脖子根兒都紅了。

  “看什麼看,沒見過大款啊!”我沖周圍看熱鬧的女生吼了幾句,小心翼翼地把這些毛錢都塞進書包。

  下課了,李三喜像一個等待我感動的衝過去擁抱的少婦一樣站在我前面,一下子子擋住了所有人的身影。

  “我看見你在昨天的這個時候的前兩分鐘對一毛錢紙幣愛不釋手,我就把我的那張5塊錢的紙幣換成了50個一毛的。大哥知道你喜歡,以後你喜歡啥大哥給你啥。”

  我頓時說不出話來,我知道他是一毛不拔,一次一個同學和他借了1塊錢不還他還給告到了主任那裡,這次是5塊錢那!我頓時對前陣子我對他的厭煩感到愧疚。就在這時,李三喜的一席話又打斷了我的思路。

  “那啥,那五塊錢你什麼時候還都行,都是自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兄弟之間還明算帳呢!”

  霎那間我的所有愧疚感全都不見了。媽的,我不差一個給我換成一大堆毛票的人。我扭頭什麼都沒說就走開了。

  那天李三喜好幾次在路上擋著我我都繞過去沒理他,後來轉到學校門口一個小過道里,他一擋我頓時繞不過去了。

  “5塊錢是吧?給你,這呢!別再煩我。”我的耐xing已經耗盡了。

  “我不是想讓你還錢,是想讓你去我家吃飯。”李三喜張著大嘴嘿嘿樂。

  “去你家吃飯gān什麼?”我沒好氣地說。

  “我媽讓你去的啊!那啥,那天你給我寫的信我拿回家去了,給我們全家人讀了。我爸,我媽,我妹,我奶,我爺五個人坐在桌子上剖析了兩個多小時,我奶奶連“海爾兄弟”都沒看就為了看你寫的字,最後我們全家一致認定你是好人。所以我媽讓你來我家吃,嘿嘿……”

  什麼?我覺得自己當時就差沒咬舌自盡。他竟然把我寫的那封信給了他的父母看,他們全家還剖析了2個小時,然後還要我去他家吃。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李三喜會是這個樣子了。如果我真的去,恐怕這次被剖的會是我了。

  那天我斷然拒絕了他,李三喜挺失望的,我以為他會生兩天氣,這樣我也能緩兩天,結果第二天他又活蹦亂跳地出現在我的面前。在我的周圍轉啊轉的,看得我都有點眼暈。

  沒過多久,班上的同學都知道我是李三喜的小弟。那天我回寢室被王大嘴他們笑話得無地自容。王大嘴一直感嘆說“李三喜終於現出原形了,沒想到卻綁上了我們宿舍的小帥哥。”!

  我知道他們只是開玩笑,我自己也沒有往心裡去。他們每個人都把李三喜的話當笑話聽,他說得再多別人也只是樂一樂,誰會去思考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可是我會思考,因為我是當事人,我必須弄明白李三喜的意思,否則到最後我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第六章

  糾纏還是一日復一日,而且愈演愈烈。有一次他竟然躲在了我的chuáng底下,半夜才鑽出來。弄得我鬼哭láng嚎的,命都少了半條。於是那天晚上我就做出了一個決定,這個問題一定要解決。否則我最後一定會提前夭折。

  又是一天像被特務組織盯上一樣的心驚膽戰。我無奈的回到寢室,躺在chuáng上不住的嘆氣,王大嘴從他的chuáng上探出腦袋,樂呵呵地看著我。

  “哥們,怎麼了?誰欺負你了?對了,有誰敢欺負你啊?你那大哥不玩命啊?哈哈……”

  隨著他的話,整個寢室的老爺們兒都爆笑出來。我不明白有什麼好笑的,心裡一賭氣就翻了個身,臉朝下趴著。王大嘴看出我心裡是真的不得勁兒,在chuáng上叫喚。

  “我說,艾子涵,不帶這么小心眼的。有啥事和哥們兒說,哥們兒幫你!”

  我把臉貼在枕頭上,嗚嗚的說起來。

  “不是,我說你說什麼呢?我一句沒聽懂。”

  “我說,那李三喜老纏著我,我他媽煩,怎麼甩也甩不掉。”我很直白地說了出來。

  “糙,你就罵他幾句,讓他滾不得了?”王大嘴一邊說還一邊很欠抽地笑。

  “你說的輕巧,他根本沒承認他是在跟著我,而且我也罵不出口。”

  “那你自作多qínggān啥,還不允許人家和你同路啦?”

  “可他……”反正怎麼說也說不清,我gān脆不說了。我覺得自己都快要爆炸了。女人要是這麼纏著我我心裡還有個底,知道怎麼對付,也就幾句傷人的話就OK了。可一個男人,還是思維有些錯亂的男人,我根本就不知道該從哪入手。

  這時候王大嘴從上鋪下來了,坐在我chuáng頭。

  “抽菸不?小帥哥。”別鬧,我推開他那拿著煙的手,知道必會遭到他的嘲笑,也沒再說什麼。

  “其實我有一個辦法,就不知道你樂意不?”

  “你說!”

  “你可以找一個女朋友,讓他知難而退。”

  “滾,你想哪去了?他又不是迷戀我。”

  “你這就不知道了,他這種人你知道他怎麼想的,也許他好不容易有了一個朋友就不由自主地愛上了。你找了一個女朋友,凡是一個大老爺們兒都應該有點自覺是不?不過他也說不準。你天天和別人粘一塊,他自己也沒轍,難不成還和一個女的搶?再說了,到時候你的注意力不就在那女的身上了嗎?日子久了他也會覺得沒趣。至於女的嗎,前兩天不是就有一個bào牙妹追你嗎,雖說長得不咋樣,身條兒還是不錯的。你先湊合用著,不能這樣,到時候你提出分了那女的該要死要活了。要不然用徐冉冉吧!和她說一下,讓她陪你演戲,她那丫頭喜歡刺激,你一和她說她保准同意,要不我替你說。我和她鐵……”

  最後我沒答應也沒反對,我是真的頭都大了,想著明天再看看吧。說實話,我心裏面還是有些猶豫。畢竟李三喜的糾纏對於他來說並不是出於騷擾的目的,我看得出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出於真心的。但是這樣下去對誰都是一種耽誤,我起初招惹他也沒想到過會發展成今天這樣,說到底還是我自己的問題。而且我害怕這種手段會造成更大的後果,所以我心裏面還是很矛盾的。

  可是王大嘴一點都不矛盾,他簡直就是閃電效率。下午剛一上課我就收到了一封信,是徐冉冉寫給我的。她表明自己的立場,說是很願意這樣幫我。我沒有回應,朝李三喜那裡看看,他在正在座位上直直地朝我這邊看,看見我看他還一本正經地轉過了頭假裝聽講。

  下課的時候徐冉冉找到我,又和我說了很多關於李三喜的話。無非就是說他多麼偏激,如果不處理好可能會引起嚴重的後果。我回憶起這段時間李三喜愣神越來越多的樣子,感覺徐冉冉說的有一定道理。何況人家要幫忙的都找了你好多次,你自己在不給人家回應的確有些不近人qíng,所以當時我一衝動就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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