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吹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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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布置之際,陳晉手提魁星文燈,去把大小房間仔細照了一遍,從屋樑到角落,從牆邊到窗台……

  崔七昭瞧著希奇,問道:「你這是送窮?」

  「不是,我在驅邪。」

  「驅邪?」

  陳晉笑道:「其實我是個修士,此盞乃寶燈,能祛煞滅蟲。」

  「嗯,聽說羅剎海洲土人擅養蠱,多毒蟲,防不勝防。」

  崔七昭看著他:「本以為我擅於隱匿身份,跟你一比,卻是小巫見大巫了。」

  陳晉眨了眨眼睛,忍不住打趣道:「我可沒你那麼會藏。」

  崔七昭想到了什麼,明眸顧盼,忽道:「你說實話,在江州第一次救我的時候,是不是已經知道我為女兒身了?」

  陳晉點了點頭:「的確有了猜測,畢竟抱著的手感,以及嗅聞到的氣息或多或少,都顯露了痕跡。再高明的喬裝易容術,也會有破綻。」

  崔七昭問道:「所以你當其時不敢揭開我的面具?」

  「不是不敢,而是不能。我那時剛從嶺南出來,進入江南,不願招惹麻煩。」

  「那你的意思,是視我為麻煩了?」

  崔七昭語氣不愉:「哼,既然如此,為何還要救我?」

  陳晉一攤手:「我總不能見死不救,而且聽說同文會的人都是英雄豪傑。」

  「英雄豪傑不敢當,只是麻煩罷了。」

  崔七昭說罷,一甩衣袖,徑直離開,去布置她的房間了。

  陳晉摸了摸下巴:原來前朝公主,堂堂同文會總舵主,也是會耍小脾氣的……

  挺好的,起碼像個女人。

  怎能說「像」呢,她本就是個真正的女人,而且是非常有料的那種。

  或許是常年練武的緣故,身上那種彈性著實驚人。

  想啥呢?

  陳晉趕緊把這些旖旎念想拋之腦後,繼續驅邪。

  里里外外,全部做完,確認沒有異樣了。

  但這只是第一階段的檢查,毒蟲這種玩意,無孔不入,隨時會再鑽來。

  為了能夠完全防禦,陳晉開始製造香灰包。

  這包看著和香囊差不多的款式,但裡面裝著的是香灰。

  並非一般的香灰,摻雜了金身粉的,對付下蠱毒蟲有奇效。

  在其中,還添加了雄黃的成分,增加功效。

  這個配方,是和顧樂游一起商討,最終定下來的。

  依照顧樂游的說法,將此灰裹進護身符內,那符就是真正的護身法器,比道士畫出來的符咒還要管用些。

  那可是佛門金身。

  雖然分量不多,對於個人而言,卻是足夠了。

  崔七昭的兩個貼身丫鬟,一個「小薇」,一個「小雅」,都來幫忙製造香灰包,她們心靈手巧,效率甚快,不用多久,就製成了數十個小包。

  然後將這些包懸掛在門口、窗台、以及牆角處,就不怕遭受蠱蟲侵襲了。

  到了暮晚,後宅的布置基本完成了,啟用廚房,開始生火造飯。

  而在府衙中,羅暢發現一下子塞進來這麼多人,臉色立刻變了,知道情況有變,趕緊飛馬出城,直奔鄉寨而去。

  之前的猜測竟然成真,陳晉果然就是來打頭陣的,後面會跟著大隊人馬。

  這些人馬的根腳,羅暢一下子看不出個底細,但對方氣勢彪悍,氣血蒸騰,顯然都是精銳。

  難道朝廷真得要對羅剎海洲用兵,全面收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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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不禁心亂如麻。

  ……

  晚飯豐盛,足有六菜一湯,其中有四個肉菜。

  這些肉食,看著像是火腿之類,但色澤口感又有不同,入口即化,吃到肚子裡,渾身暖洋洋的感覺。

  崔七昭解釋道:「這幾樣乃是崔氏秘制精食,常食的話,能強身健體,對武道頗有裨益。」

  作為名門世族,底蘊絕非說說而已,即使像蘇氏這種書香傳世的,他們珍藏的就是一套教育學習的體系和方法,拿出來的話,能大大提高學子們考取功名的機率。

  光這一點,就足以讓無數讀書人趨之若鶩了。

  顧樂游掌握的多寶酒,實則也算是一種獨門秘方,畢竟長飲之,同樣能增強氣血。

  對比衡量,要分出優劣,主要看成本,和效果增幅的問題。

  陳晉是經常喝多寶酒的,拿來和今晚的精食比較,捫心自問,多寶酒落了下風。

  崔七昭又道:「不過精食秘制不易,我帶來羅剎海洲的,只有一百多斤,吃完就沒了。」

  陳晉問:「不能再煉製了?」

  崔七昭嫣然一笑:「當然能,這也是我登島來的原因之一。」

  陳晉恍然。

  羅剎海洲看著蒼莽兇險,但物產豐饒,各種猛獸凶禽出沒。而它們,很可能便是煉製精食的食材。

  不過他沒有多問。

  人家的秘方,問東問西,那就不禮貌,代表著覬覦。

  反正有得吃就很好了。

  吃過了飯,一張青石案,陳晉坐這邊,崔七昭坐另一邊,在側邊上,是一株移植過來不久的棗樹,約摸一丈高,枝葉被精心修剪掉了,顯得光禿禿。

  移植會傷及根基,想要成活,需要精心護理。

  魁星文燈就掛在某根枝丫上,光影朦朧,照著青石案上擺著的茶水和精美點心。

  氛圍悠然。

  陳晉問:「你的傷勢養得如何了?」

  崔七昭微微搖頭:「恐怕是養不好了。」

  陳晉一怔,他知道很嚴重,但沒想到嚴重到這個地步。

  崔七昭接著道:「朱廠公的那一記,是真得毒,我現在,都還無法動武。」

  陳晉不禁想起自己挨的《化骨神掌》,在靜養期間,也是各種難受。

  名滿天下的朱廠公的修為,那定然要遠遠超過王之向的。

  忍不住問:「就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很難……但無所謂了,到了這裡,從此以後,我就是你的人。有什麼事,便都有你頂著。」

  「……」

  陳晉感覺這話有歧義。

  那邊崔七昭取出一根洞簫,笑道:「今晚明月照人,我吹簫應該沒問題吧?」

  這算是個梗了。

  想當初在山洞裡,她要吹簫,被陳晉不留情面地訓斥了一頓,說會引來內廠追兵。

  但今晚這裡,只有他們兩個人在,不用怕招惹麻煩了。

  崔七昭便把洞簫放到濕潤的紅唇邊上,嗚嗚地吹了起來。

  陳晉一聽,便聽出了曲調,赫然是那首《虞美人》,婉轉動人,蘊含著纏綿的情思: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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