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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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晉,是你嗎?」

  燕南飛的聲調有些顫抖,他的狀態相當不好,只是撐著一口氣,才沒有昏迷過去。

  陳晉脫開斗笠,取下猖神面具,顯露出本來面目。

  燕南飛笑道:「果然是你。」

  伸手也把自己臉上的老生面具拿下,劍眉明眸,俊美無儔,可不就是崔七昭嗎?

  陳晉似乎早有預料,並沒感到驚詫之意。

  燕南飛問:「你早猜到了?」

  「只是有些猜測。」

  「抱歉,我並非刻意隱瞞,但我真沒想好,如何與你相處,所以才用上崔氏子弟的身份。」

  陳晉眨了眨眼睛:「所以你這個身份,究竟是真是假?」

  燕南飛回答:「是真的,但也是假的……不過現在,你不是該先給我療傷嗎?我快要死了。」

  說著,仰面一躺,很乾脆地暈了過去。

  陳晉:「……」

  當下也不遲疑,開始給他仔細檢查。

  這一檢查,頓時檢查到了某些異樣的特徵,還很顯著呢。

  真難為她了。

  她的情況和丘不嫁是不同的,丘不嫁那是功法加持,陰陽變換自如。

  而燕南飛的身上,目前看來,純屬技術解決,很了不起。

  陳晉定住心猿意馬,一心一意進行傷勢檢查,以及處理。

  江湖中人,身邊都會帶有金瘡藥之類,可以用來外敷止血,陳晉還帶著精元丸,以及八合蛇熊丸。

  這些,都稱得上是療傷好藥了。

  但燕南飛的傷勢遠比想像中嚴重,血肉模糊的外傷看著嚇人,其實並不礙事,反而是體內,簡直一團糟,經脈破損,臟腑黯淡,真氣失控……

  如果用一座房子來形容,那就是這座房子正四處失火,如果不及時處理,將燒為灰燼。

  那麼,其在紫禁城中,究竟遭遇到了什麼樣的高手人物?

  武道第四境,行炁,勁力化真氣,踏入先天,內斂不可露,外放能護體,種種神妙,已超越凡俗。天下之間,能練成此境的武者鳳毛麟角。

  可轉念一想,大內之中,同樣高手如雲,又不是講江湖規矩單挑的。

  燕南飛再厲害,進到紫禁城,一旦暴露行蹤,便會遭受圍毆。

  況且,內廠朱公公,傳聞中同樣是第四境的絕頂人物。

  所以,具體是個什麼樣的情況,要等燕南飛醒來後,才能了解清楚。

  約摸半個時辰後,終於把能處理好的地方都給處理了。

  剩下的,需要看燕南飛的生機和自我康復的狀況,以及漫長的靜養。

  燈火下,望著被包紮得整齊美觀的同文會總舵主,陳晉覺得,自己可以出道當大夫了。

  好在早有準備,壺天裡備著各種的藥物器具,否則的話,根本做不到這個程度。

  打來一桶水,清洗乾淨,然後把現場都仔細拾掇過,不留什麼痕跡。

  此地不宜久留,也不能胡亂連累無辜。

  但離開之後,下一站該躲到哪裡?

  這是個很關鍵的問題。

  現在外面的情況,顯然已經是全城禁閉,如果只得陳晉一個,他有把握走出內城,可帶著重傷未愈的燕南飛,就不可能了。

  思索之下,陳晉覺得先把燕南飛帶回巷區。

  那裡,是崔氏的產業。

  既然燕南飛以「崔七昭」的身份名義活動,應該早有布局,也許留有後招。

  打定主意,陳晉又給燕南飛戴上面具,抱起她,縱身越出院子。只挑偏僻處走,一邊走,一邊密切關注四周的狀況,看有沒有伏兵。

  在這個時候,敏銳的感知至關重要,從而能躲過一撥撥四處搜索的追兵。

  滿城出動緝捕的不僅僅有內廠的人,還有衙門的差役,以及巡城兵馬等等。

  這麼多的人,共同組成了一張天羅地網。

  陳晉抱著燕南飛,等於在網洞裡穿行,必須十分的謹慎小心,才能不被人發現。

  一旦暴露,所導致的後果將是連鎖反應,很難收拾。

  因此,他將燕南飛緊緊地摟住,兩人的身子貼在一起,恍若一體。

  這樣的話,施展出隱形法,會有一定的作用。

  夜已深,雪越下越大,竟有暴雪之勢,狂風呼嘯。

  變得惡劣的天氣,倒給陳晉的逃遁提供了一定的幫助。

  砰!

  當落入熟悉的院落時,不禁鬆了口氣,以至於鬧出動靜來。

  唰!

  馬生申的身影首先出現,他手裡緊緊抓著那把鐮刀:「守恆,你這是?」

  然後顧樂游也飛身出來了,他眼尖,看到陳晉抱著的人臉上戴著的那副老生面具,頓時驚疑不定地問:「書生,你救回來的是真貨還是假貨?」

  陳晉:「……」

  這廝有時候真是出言無狀,好在燕南飛暈迷著,若是被她聽到自己成了「貨」,不知會不會發怒。

  當即道:「我救的,自是正主。」

  說著,掠身進入房間。

  顧樂游連忙跟了進來,而馬生申則留在外面放哨戒備。

  陳晉把燕南飛放到床上,蓋上被子。

  顧樂游的神色又是激動又是擔心,忍不住問:「書生,究竟是怎麼回事?」

  陳晉就把事情經過大致說了。

  顧樂游不禁嘆道:「書生,你不聲不響的就幹了一件潑天的大事,了得。」

  陳晉道:「這也是件會被抄家,滿門抄斬的禍事。」

  「呵呵,咱家光棍一條,才不怕……對了,書生,你有沒有掀開他面具來看,真身究竟是哪個?」

  「真身是誰,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看這陣勢,最遲明天,朝廷內廠便會搜索到這邊來,我們該如何應付。」

  顧樂遊說:「你不是舉人考子嗎?」

  陳晉冷然道:「發生了如此大事,你覺得區區考子身份能攔得住對方?」

  「那倒是,這就棘手了,就算現在挖地道,也來不及。要不,直接塞床底下?」

  「虧你想得出來。」

  陳晉沒好氣地道。

  簡單而拙劣的藏身辦法,暴露的風險會相當大,一旦被發現,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帶我去端雲觀。」

  說話的竟是燕南飛,她居然醒了。

  這得多頑強的意志力才行。

  「好。」

  陳晉沒有絲毫猶豫,再度將她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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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樂游問:「需要我做什麼?」

  「留在這裡看家。」

  陳晉頭也不回,掠身出去。

  顧樂游摸了摸下巴:「端雲觀?難不成那個很難打交道的老女冠就是同文會的人?肯定是了,虧我還想把端雲觀變成出雲觀,人家那可是同文會的據點,真是深藏不露。那麼,那個崔七昭似乎與老女冠關係匪淺,莫非有什麼貓膩?」

  想到這,渾身打個冷戰:「這裡面的水,可真深呀……」

  陳晉抱著燕南飛出門,冒著風雪來到破舊的小道觀外,見門戶關著,直接翻牆而入。

  嗤!

  尖銳的破空聲響起。

  陳晉反應極快,飛身躲開。

  嘶嘶!

  一片怪異的聲響。

  陳晉環顧四周,饒他膽大,也不由地倒吸口冷氣。

  但見小小的院子,不知從哪裡跑出一條條蛇,目測足有數十條之多,密密麻麻的。

  看它們的形體,每一條都是劇毒之蛇,昂首吐信,做出隨時會攻擊的姿態。

  「姑姑,是我。」

  燕南飛開口說道。

  「咦,阿昭?」

  身穿灰色道袍的簡有雲急步現身,衝到跟前:「你,你闖出來了?」

  高興得語調都變了。

  燕南飛勉強笑笑:「是陳公子救的我……姑姑,你守在外面,我有事要與陳公子說。」

  「好。」

  簡有雲頗為乾脆,手一揮,帶著成群的毒蛇離開,很快不見了蹤影。

  想必是隱藏到了暗處。

  有這麼多的毒蛇潛伏,如果追兵來到,一不小心挨上一口,那就是死於非命的結果。

  陳晉抱著燕南飛進入道觀,見裡面陳設頗為簡陋,一座神台,一座神像,前面擺放一塊蒲團。

  把燕南飛放在蒲團上,斜靠著神台。

  「幫我脫下面具吧。」

  陳晉照做,望著那張俊美而蒼白的臉蛋,莫名有幾分憐惜之意。

  燕南飛喘了口氣,開始說道:「我原名朱琪,是前朝的燕山公主,在家中,排行第七。」

  這句話的信息量很大,一下子把所有的脈絡都解釋清楚了。

  「我自幼在深宮學武,也算小有學成。後來武成兵變,父王遇難,而我僥倖逃出了京城,聯絡了一班仍忠於父王的將領文士等,成立了同文會。」

  以她的年紀,能晉身武道第四境,何止是「小有學成」?

  簡直是獨步天下了。

  這其中,除了皇室那等無與倫比的資源支持外,也離不開個人的天賦和努力。

  兩者結合,才能達到如此成就。

  「同文會見不得光,處處受朝廷追殺緝捕,我就套上了另一個身份,崔氏子弟崔七昭,並以此身份來讀書,考功名等。」

  毫無疑問,商州崔氏的立場就是站在景文這邊的。

  並不奇怪,涼州洪氏和江州王氏等支持新帝,那麼別的門族支持景文也沒問題。

  當然,以目前的形勢,這種支持都是地下性質。

  天下大勢,不管是廟堂之爭,還是地方上的局面,往往都是犬牙交叉,糾纏不清。

  根本不可能鐵板一塊。

  誠如江湖,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鬥爭。

  陳晉忍不住問:「聽你的意思,難道你本來打算,是想要金榜題名後參加殿試,然後在金鑾殿上發難?」

  「的確有這個計劃,只可惜,不知是不是走漏了風聲,還是別的原因。今年取消了殿試,所有考中者由吏部發放告身文書,外放為官,我只得另想辦法。」

  「所以就採取了激進冒險的入宮行刺?你有沒有想過,今晚的事,本就是個圈套,就等你送上門去的。」

  燕南飛沉默了會:「我想過,但還得來做。」

  「為什麼?這不是送死嗎?」

  陳晉頗為疑惑不解。

  「一則同文會的情況頗不樂觀,減員傷亡得嚴重,再這麼下去,只會越發的衰落式微,再提不起任何的鬥志和士氣;二則,我也想趁這個機會賭一把,哪怕要賭上所有也在所不惜。畢竟對我而言,除了這條命,也沒有什麼好害怕失去的了。」

  她的語氣帶著一股背水一戰的果決,甚至已抱著死志。

  陳晉開始理解她的這個決定了,嘆口氣:「那你在紫禁城中遭遇到了誰?」

  「你怎知道我一定能闖進紫禁城?」

  「你武功高強,又是皇室中人,熟門熟路,進入紫禁城並不難。」

  燕南飛道:「的確如此,我本想直接潛入寢宮的,但紫禁城內的防備太森然了,很快我便被發現,被數名老太監圍攻,陷入了苦戰。」

  「這些老太監很厲害?」

  「在乾朝,每任皇帝身邊最厲害的侍衛,都是太監。想當年,我的武功,也是跟這些太監學到的。」

  陳晉「哦」了聲,心想這也算是一項皇室秘聞了。

  「我行跡暴露,便知事不可為,於是就想著殺出去。就在此時,我遇到了朱公公。」

  「內廠廠公?」

  「現在的內宮,所有太監當中,只有一個人能夠姓朱。」

  陳晉又問:「他實力如何?」

  聞言,燕南飛眼眸中忽然出現了一種極為複雜的意味:「他的實力,我無法形容,我甚至覺得他不是人。」

  「不是人?」

  陳晉一怔:「你的意思是說,他所表現出來的實力手段,已經遠遠超過了凡俗所能理解的範疇?」

  「差不多……我之所以能夠逃出紫禁城,逃到皇城牆頭上,也是有運氣的成分,因為朱公公並沒有親身追出來。」

  她畢竟是武道第四境的人物,如果一心逃亡的話,總能闖出些機會來。

  陳晉道:「也許那朱公公怕中了調虎離山計,所以要在紫禁城坐鎮,輕易不會離開。」

  「可能吧;又或者他認定我逃不出去,是必死的下場……如果你沒來救我,那我肯定是死了的。對了,你怎會剛好出現在那裡?」

  「不是剛好,是我一直等在那裡。」

  燕南飛的明眸立刻亮起來:「你說,你等在那裡?就是為了等我出來?」

  「我進不去皇城,只有等你出來。」

  「但要是我出不來,而或不是從那裡出來呢?」

  陳晉一笑:「我是個修士,懂得法術,也會占卜算命。」

  燕南飛沒想到會是這麼個回答,頓時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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