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文廟惡意起,七色神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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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聞異寶出世的消息,王氏兄弟等立刻抽身離去,連文祭都不繼續了。

  舉辦賽事,進行祭祀,最終目的是為了文廟異寶。既然寶物出來了,自然要第一時間趕過去謀取,若被別人奪了去,豈不是坐失良機?

  寶物沒有在文廟中出現,而是出現在江里,倒出乎他們的預想,形式也不對。

  但這些疑竇目前來不及多想,先去江邊看過再說。

  嘩啦啦的,參與祭祀的人走了過半,場面頓時變得零落。

  顧先生面色並不好看,如同是上課的先生,卻眼睜睜瞧著許多學生逃課走掉了。

  這可是文廟禮祭,性質比普通課堂要莊嚴得多。

  現在鬧成這般樣子,像什麼話?

  有辱斯文,簡直兒戲!

  然而沒辦法,對上龐然大物的王氏,他們能做的事並不多。

  今晚的事,里里外外,基本都是王氏在操持,主要規矩也是王氏定的,其他的人,只算是被請來作陪的客卿罷了。

  一下子走了這麼多人,文祭難以繼續,繼續也沒了意義,只能宣布解散,大家各回各家。

  陳晉暗覺惋惜,還差小半,沒有把整套祭祀的禮儀看全、學全,殘缺的總是讓人感到遺憾。

  可沒辦法,既定事實改變不了,只能日後再找機會補全起來。

  卻說王氏做派,也未免太過於心急,一點都不顧及體面禮儀,只想著奪寶。

  祭祀中斷,取消,身上的峨冠博帶就沒必要穿了,要換下來。

  這麼一套衣飾看著莊重,但並不適合日常行動,太過於繁瑣麻煩。

  正要離開大殿,心頭猛地一跳,瞬間感應到一抹氣息。

  這氣息不同尋常,來勢洶洶,在殿內迅速瀰漫開來,形成一股惡意……

  陳晉大吃一驚,趕緊抬頭看去,正與高高在上的聖人神像對視。

  神像之上,那一雙眼睛似乎有異光閃現。

  再看真些,就看不到了。

  外面電閃雷鳴,風雨交加。

  顧先生身子忽然一個踉蹌,站立不穩,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不只是他,其他數名老者俱是如此,仿佛是同時感到眩暈,很不舒服。

  陳晉連忙去把顧先生扶起:「顧前輩,你這是怎麼啦?」

  顧先生伸手按在胸口處,大口喘氣:「不知何故,剛才突然感到煩悶噁心,頭重腳輕的……不知是不是受了風寒。」

  先前祭祀時,風雨來得急,眾人或多或少都沾了雨水,被打濕了衣物頭髮等。

  「那大家快去把衣服換了,喝碗薑湯定神。」

  旁邊侍候的僕從趕緊過來扶人。

  陳晉隨著出到殿外,始終沒有回頭去看。

  他有一種如芒刺背之感。

  顧先生他們觀感不出異樣,但陳晉卻清清楚楚地感應到了那股惡意。

  這裡可是文廟呀,如此兇猛的惡意從何而來?

  對祭祀中斷不滿,於是心生怨怒?

  這樣子的話,豈不是說明聖人就在文廟之中?

  然而滋生出滔天惡意的聖人,還是聖人嗎?

  一時間,猜疑不斷,雜念橫生,如同揉成一團的亂麻,根本理不清楚。

  內景觀中,甚至文廟都出現了不穩固的狀況,把蘇孝文給驚動出來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泥丸宮內景觀,代表著人的意志認識,當這意識受到震撼動搖,便會出現種種負面情況,甚至可能致使倒灶塌房,神廟破碎。

  自修行來,陳晉未曾遭遇過這樣的情況。在殿內時,他沒有感到噁心頭暈,更沒有摔倒,事實上是神魄文廟抵禦住了攻擊的惡意,所造成帶來的後果卻更為麻煩。

  他想不明白文廟的惡意源頭,一想就心煩意燥,理智告訴他,不能多想了,那可能觸及某種禁忌。

  好在今晚的雷暴天氣,能有效震懾一切鬼神,使得它們不得不安分,否則可能會出更大的亂子。

  陳晉快步離開,換了衣服,戴上斗笠,走出文廟,走進雨幕之中,然後朝著江邊掠去。

  在路上,不忘換上畫皮,變成另一個人。

  突如其來的傾盆大雨,衝散了廟會的熙攘熱鬧,販子收攤,人們四處奔跑避雨,街道上變得冷冷清清。

  卻又有車馬從陰暗的角落處奔出,黑甲紅纓,馬蹄霍霍,伴隨著兇狠的喝聲:「內廠辦事,閒雜人等退避。」

  聽到「內廠」二字,人們如避蛇蠍,顧不得風雨,有多遠躲多遠了。

  內廠也是奔著異寶來的?

  轉瞬間,陳晉想到這個可能性,施展開輕身功,穿街過巷,只往偏僻處走,很快來到金陵江邊上。

  大雨落江,狂風起浪,這條大江像是被激怒的巨蟒,在不斷翻騰著龐大的身軀。

  瞧見小山般的浪濤,陳晉心裡隱隱擔心留在宅院的小倩,不過她被雷電所震懾,只會躲在房間中。

  至於宅院的地基不矮,倒不怕被浪潮淹沒,院子進水就無法避免了,水不進屋則無事。

  再望江上,可見兩三艘畫舫正在與濁浪搏鬥,情況並不樂觀。

  畫舫不是一般的大船,裝飾華麗,但並不適合乘風破浪,在罕見的大水面前,就顯得中看不中用了。

  陳晉視力非凡,看見一艘,正是那秋月樓的,在狂風暴雨間,已經有些掌控不定了。

  見狀,陳晉固然擔憂,卻也無能為力。他所學的本事可沒有關於水的,也無法騰雲駕霧飛過去。

  沿岸奔走,要去尋七色彩光出現的江域。

  到了這邊,他的行徑就無法隱匿住身形了。

  「什麼人?」

  暴喝聲中,影影綽綽,有一隊人馬殺出,正是內廠的伏兵。提著防風防水的船燈,照出昏黃的光。

  回答他們的,是一柄鋒銳的劍。

  陳晉受惡意衝擊,心神有戾氣滋生,正渴望發泄,於是仗劍在手,如猛虎下山,直接殺了過去。

  「是同文會的餘孽!」

  內廠那邊的人沒看到陳晉的樣子,下意識把他視作同文會亂黨。畢竟詹檔頭髮號施令,說今晚會有同文會的亂黨出沒。

  況且,膽敢與內廠作對的,也就是同文會了。

  陳晉運劍如風,藉助風雨之勢,直如斬瓜切菜,每一劍出,都能收割一條性命。

  《永字八劍》的精妙,從來都不限於形式,最講究實戰中的變化,好比名家大師,潑墨寫字時,當情緒起來,筆畫勾勒便會發生微妙的變動。

  不要小看這些變動,往往會成為點睛之筆,使得整幅書法靈動起來,別具精神。

  《永字八劍》是陳晉掌握的第一門武功,從刺劍式到撩劍式,八式劍招早已練得爛熟,也已在實戰中使用過不少次了。

  不過自從突破第三境「洗髓」,後來進入江州,重點則放在了「立言」之上,武功方面,倒是少用了。

  上一次出劍,是刺殺彌勒教的白髮香主,因為襲擊,只用一劍。

  一劍與八劍,再到諸般變化,是完全不同的實戰場景。

  實戰,對手至關重要。

  而對手,不是想有就有的。

  這一路來,陳晉碰到過不少對手,綜合比較下,覺得內廠的緹騎與甲士倒是不錯的對手。他們的對戰方式與江湖高手頗有不同,極少花里花哨的東西,全是簡單明了的殺招。

  面對殺招,你必須全神貫注,不能有絲毫疏忽大意。

  在這般專注的精神狀態下,武道提升自然更有效果。

  嗤!

  劍光比天上的電光更為凌厲,隨即帶起一抹殷紅的鮮血,甲士仰天倒下。

  岸邊堤壩上橫七豎八,已經倒了十數具屍體,濃稠的鮮血流淌而出,很快就被雨水給沖刷乾淨。

  陳晉持劍而立,忽而想起當日燕南飛所說的劍道理解,說劍道主要分為劍訣、劍招、劍氣三大部分。

  劍訣為入門路徑,劍招是表現形式,劍氣則是真正內核,殺傷所在。

  在此之前,他施展出來的,主要便是劍招,但剛才廝殺,分明有所突破,表現出劍氣了。

  劍氣者,其實是一個很廣泛的說法。只要勁道足夠,同樣能激發而出,只是劍氣長短、粗細、厚薄,則會取決於本身的武道修為。當修煉大成,劍氣磅礴,可凝聚成劍光,肉眼可見,厲害無比。

  果然實戰是最好的領悟。

  眼前這一隊內廠人馬已經被斬殺殆盡,並沒有人來支援。

  風雨聲中,在前方傳來了激烈的交戰聲,顯然有另外的戰團開展著。

  那很可能是真正同文會的人在與內廠交戰。

  就不知道是誰。

  應該不會是燕南飛。

  如果燕南飛親身來到,以其本事,這些內廠緹騎甲士根本抵擋不住。

  另外,王氏的人呢?

  世族名門的底蘊,可不是出些考取功名的官宦,必有不俗的武裝力量,不會缺乏高手才對。

  其實陳晉早有猜測,今晚的文魁大賽會是個局,是個被安排好的局。

  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一場狂暴的風雨降臨,給這個夜晚蒙上了迷霧,製造出許多意外變故來。

  不管是王氏,還是內廠,而或同文會,乃至於可能出現的巡捕司和府衙方面,都可能有些措手不及。

  畢竟文廟異寶本身,就是充滿了未知性的東西。

  當涉及非凡,就沒人敢說成竹在胸,能掌控一切。

  陳晉微一沉吟,提劍繼續前行。

  這一片江岸堤壩樹木不多,顯得開闊,很難隱匿住身形,不過雨夜潑墨,沒有燈火照耀之下,很難發現行蹤。

  得得得!

  就在此時,陳晉聽到了雷鳴般的馬蹄聲。

  緹騎!

  內廠果然在四周埋伏著大隊緹騎,開動起來了。

  對於這些冷血騎兵,陳晉早有領教,他們個體的話,並不算什麼,和普通的兵甲相比,厲害不到哪裡去。可當數十騎上百騎匯聚到一起,排列成陣,衝殺起來的話,那威力就駭人了。即使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也難以頂住這樣兇猛的衝刺騎射,不得不避其鋒芒。

  緹騎們訓練有素,而且裝備精良,擁有許多殺傷力非凡的奇門器械,倒鉤箭之類,都算常規武器了。

  據說內廠為了訓練緹騎,專門在京畿地帶開闢出兩大軍營,訓練的強度,比真正的沙場征戰還要大。一百名新丁入營,最後能有五十人成為正式緹騎,都算不錯的了。

  陳晉殺過緹騎,但都是藉助地形之利,而不是正面交鋒。而眼下場景,被大隊緹騎發現的話,可不好受,一個不好,可能都得跳將逃生。

  但今夜的金陵江,豈是能隨便跳進去的?

  陳晉不假思索,疾步離開江岸堤壩,躲到外側的草坡上。

  ……

  秋月樓畫舫上,二樓。

  褚秀才臉色發白,腳邊放個木桶,滿是吐出來的穢物。

  在半個時辰之前,他的心情本是極好的。活了四十多歲,從未曾有過今晚的風光待遇,被姬三娘請上樓來,視為座上賓,一左一右,兩位姑娘風情萬種,笑靨迷人。

  褚秀才雖然不是風月老手,卻也略懂些行情,知道這般成色的姑娘陪坐喝酒,起碼得十兩銀子的出場費。

  左右逢源,那就是二十兩了。

  這麼大一筆錢,把褚秀才賣了都不夠,他頓時受寵若驚,開始時都不敢坐下來。

  後來說不用給錢,免費的,這才稍稍放開了些。

  姑娘免費,一桌新上的美味菜餚也是免費,還有上佳美酒。

  褚秀才也算是個正人君子,頭腦清醒。無奈身邊佳人作伴,被勸了幾杯酒後,身子開始放鬆,不那麼拘謹了。甚至白天被榨光導致要扶牆而出的某處,也有了復甦的勢頭,蠢蠢欲動起來。

  姬三娘盛情款待褚秀才,原因就一個,要從他口中套出關於陳晉的信息。

  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

  褚秀才雖然有些醉迷,但始終保持著幾分清醒,關於陳晉的一些基本情況,說了無妨,可個別事情,不該說的,倒能做到守口如瓶。

  樓上的氛圍相當令人愉悅,褚秀才本想著能一直享受,直到文魁大事結束,畫舫泊岸。

  然而這時,暴風雨來了。

  人在畫舫之內,不怕雷電風雨,可隨著江水暴漲,浪濤起伏,畫舫跟著開始顛簸,直叫人七上八下,一顆心懸了起來。

  如果畫舫傾覆,那整條船上的人都難逃一劫。

  褚秀才身子本就文弱,不堪顛簸,黃膽水都吐出來了。

  其他人也沒好到哪去,一張張臉容都露出了驚惶之色。膽小的姑娘,在畫舫遭受巨浪衝擊之際,立刻發出了尖叫。

  「神光!有七色神光!」

  艙外負責看水的船夫發現了什麼,大聲驚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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