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懸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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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去秋來,楓葉見紅,草被發黃,天上的月兒,漸漸圓潤起來。

  將近又是中秋了。

  望著皎潔的月光,陳晉不由想起外公大舅、想起小師妹蘇瑾、想起小姨姑丘不嫁、想起顧樂游和馬生申……

  不知他們過得可好,特別是上了年紀的老丘。

  「好外孫,要努力讀書呀!讀好了書,才能出人頭地。」

  殷切的叮囑似乎還在耳邊縈繞。

  這一段時日,在讀書寫字方面,陳晉的確花費了許多心思,這在之前,是沒有過的。他仿佛回到了前身的狀態,就是那種正常讀書人該有的狀態。

  當然,修行練功也沒有怠慢,日常功課,堅持不懈。

  如此一來,每天的時間就變得很緊了,安排得滿滿當當的,十分充實。

  比起時間,陳晉手頭卻更緊。

  沒有進項,全是支出,經濟赤字不可避免地出現,比預期中還要快幾分。

  他想起大舅當初說的話,人活在世上,離不開產業支撐,特別是男人,想要頂天立地,但沒有事業與錢的話,拿什麼頂?用什麼立?

  嚴格來說,現在的陳晉和無業游民差不多。好在的是,他有數技之長,不至於沒有活計:

  「小倩,往後幾天我要出去一趟,你留下來守家。」

  小倩問:「你要去辦事嗎?」

  「嗯,快沒錢了,得去賺錢。」

  陳晉坦誠相告。

  對於沒錢的事實,小倩自是清楚的,畢竟買菜做飯等,大都由她經手,只是在少女心目中,自家公子神通廣大,本事過人,想要賺錢還不簡單?

  手到擒來的事。

  就沒多說話,很乖巧地「嗯」了聲,她在家裡,正好能潛心修煉法咒。

  第二天,吃過早飯,陳晉便出門而去。其全身上下,都換了江湖人的裝束,頭戴斗笠,腰佩長劍,還有,敷上了畫皮。

  改頭換面。

  本來的計劃,是要在文壇上嶄露頭角,揚名立萬,配合《立言篇》的修煉。

  不過那個路子可不好走,一無人脈,二無門路,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著手。

  思來想去,眼下得先賺點快錢。

  賺快錢的話,自然要切換到游捕身份了。

  巡捕司游捕,每年得完成一定份額的任務,這才能保住牌照。

  既能做任務,又可以獲得獎賞金錢,一舉兩得,何樂不為?

  在去江州巡捕司衙門之前,陳晉去了另一個地方。

  王家巷!

  顧名思義,此地就是王氏的族地。

  天下五大名門世族,中州蘇家,商州崔家、長州謝家、江州王家、涼州洪家。

  他們家世顯赫,聲名遠揚,擁有深厚的底蘊和影響力。

  據說武成帝起事,便得到了名門世族的支持,才能如此順利。

  這些支持者中,王家出力頗多。

  也正因為如此,王家如今發展得迅猛,烈火烹油,鮮花著錦。

  陳晉懷疑,蘇家很可能也是出了力的,否則的話,不會有蘇孝成的欽差之旅。

  不過那些幕後運作,陳晉沒有心思去考究,他的目標,只是王氏。

  事關身世。

  陳父當年是個春風得意的俊彥人物,才華橫溢,否則不會被陳母看中,不惜私奔相隨。兩人在一起,本是惹人羨慕的神仙眷侶,不料後來出了事。

  陳父遭人誣陷,鬱鬱而終;受此打擊,陳母在生下陳晉不久後,也是撒手人寰……

  好在大舅聞訊趕來,把年幼的陳晉接走。

  對於小妹和妹夫的遭遇,丘不歸頗為憤慨,曾想著報仇雪恨,但力有不逮,只得悻悻然作罷,最後搬遷去了嶺南高州府。

  因為對頭是王氏。

  丘家早已沒落,哪能與王氏抗爭?

  要不是走得快,可能陳晉都會遭受毒手。

  此事丘不歸一直守口如瓶,直到陳晉成長起來了,才以信箋的方式寫了出來,並叮囑他不要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小心謹慎行事。

  說實話,陳晉心中並沒有掀起多洶湧的仇恨之意,畢竟事情過了那麼久,而且那時的他根本還不懂事。

  這趟回江州來,大半個月了,今天才想著來王家巷看一看。

  心情依然平靜冷淡。

  因為只有冷靜,才能更好地完成計劃。

  這與仇恨無關,而是陳晉認定,是必須要來做的事。正如當初,他堅持著要去收斂老師的屍首。

  若是不能給父母討回個公道,枉為人子!

  王家巷,說是「巷」,實則是一片街區了,房屋連綿,鱗次櫛比,極為繁盛。在街口處,好幾座牌坊矗立,其中有功勳科舉的,有德政功業的,還有忠義貞潔的……

  每一座牌坊,都代表著一份底蘊實力,給人帶來沉甸甸的壓迫感。

  陳晉站在遠處數了數,一共有八座牌坊。

  他之所以沒有走過去,皆因那裡邊隸屬王家族地,只要有外人出現,立刻便會引起對方的注意,進行阻攔盤問等。

  「呔,你是什麼人,在那鬼鬼祟祟的?」

  王家巷裡,奔出兩個勁裝漢子來,一個個面色不善。他們看陳晉一副江湖人的打扮,於是起了戒心。

  陳晉淡然道:「我只是路過,難道這街道不許讓人走?」

  一個漢子昂然道:「別處不管,但伱在這裡便不行。」

  「呵,好大的威風。」

  陳晉心裡不禁有了氣。

  那漢子獰笑道:「你快脫掉斗笠,讓本爺瞧瞧面目,莫不是個通緝逃犯?」

  陳晉懶得理會,轉身便走。

  「現在才想走,遲了!」

  大漢追上,一爪抓來。

  然而明明看著就在跟前,可這一抓卻落了空,抓到了空氣。

  他不信邪,加快腳步,伸長手臂,但還是沒抓著。

  這種感覺很詭譎,又覺得憋氣。

  大漢繼續抓。

  攆著追了十多步,陳晉依然不緊不慢地走在前面,頭都不曾回過。

  到了此時,大漢氣喘吁吁,哪還不知道遇到高人了,心中駭然,趕緊停住腳步,不敢再追。

  陳晉已揚長而去,找人問了路徑,一刻鐘後,來到巡捕司衙門門外。

  江州府的巡捕司,規模明顯要比高州府的大了數倍,門面氣派而威嚴,處處彰顯出氣勢。

  陳晉很快注意到,這衙門的建設布置,分明契合了陣法堪輿之道,玄機重重。

  銅辟邪、風獅獸、吞鬼石、破法劍……

  諸多東西不只是具備外觀形式的擺設,還蘊含了法力波動,可以說是「法器」類了。

  這才是大陣仗,真正的財大氣粗。

  如果高州府的巡捕司有這般布置,化身邢捕頭的邪祟都闖不進衙門裡來。

  差別就是這麼大。

  陳晉脫下斗笠,邁步過去。

  立刻有兩名番役攔住去路:「站住,你是什麼人?」

  陳晉亮出遊捕銅牌:「我想來看看,有沒任務可做。」

  一名番役接過牌子,看了下,表示無誤,然後交還回來。

  在巡捕司的體系里,游捕屬於新職業,但沒有正式編制,說白了,就是個「臨時工」的性質,甚至沒有基本俸祿,純按件獲得報酬。

  這樣的身份,沒必要較真勘驗,牌子沒問題就行,番役道:「你進衙門左拐,去緝事廳打聽。」

  也不怕陳晉進去後亂跑,因為裡面的機要地方,同樣有番役把守著的。

  陳晉好歹在巡捕司當過外房書辦的,雖然不同州府的巡捕司衙門會有不同,但大體的建築格局大同小異。正如那些府衙一般,偌大天下,各地各處的衙門如出一轍,屬于格式化了的。

  很快來到緝事廳,向負責辦理事務的番役表明身份來意。

  那番役年約四旬,身材矮胖,留兩撇八字須,長相頗為圓滑:「你來自嶺南高州府?」

  「是的,久聞中原花花世界,所以想要過來闖蕩一番。」

  陳晉回答。

  那番役呵呵一笑:「你考牌子,是誰出的考核題目?」

  「楊鎮撫使,楊大人。」

  「楊大人還好吧……」

  兩人一番交談,看似閒聊,實則是摸底。

  說過話後,確認沒問題了,番役才說:「你想接什麼任務?」

  陳晉道:「獎金越高越好。」

  番役打量他一眼:「恕我直言,多嘴問一句,你是什麼武道修為?」

  「這個有關係?」

  「獎金高的任務事件,也就意味著巨大兇險,一般人把握不住。」

  他說這些,算是善意的提醒。

  陳晉拱手道:「勞煩,我想試一試。」

  見他不聽勸,番役就不再多說,像這樣的人,好高騖遠,總想著一朝揚名,賺個盆滿缽滿,也正因為如此,才會被稱為「亡命之徒」。

  自從巡捕司推出「游捕」之職,立刻吸引到江湖上大批的亡命之徒來報考,情況頗為混亂。

  其實在成立之際,巡捕司是有一定的門檻的,不是說你武功高修為好就能隨便進來,而是要經過各種審核,其中一條,就是身家清白。

  這一點,和內廠截然不同。

  但也正因為如此,內廠擴張迅猛,而巡捕司則步履維艱,發展得緩慢。

  也許正是看到這樣的不利局面,所以才會弄出個游捕來,只要通過相關的能力考核,即可拿到牌照,替巡捕司做事。

  如此一來,自然良莠不齊,成分變得複雜。

  這名番役明顯是把陳晉視作江湖上的亡命徒了,拿出一份宗卷:「此件事端,懸賞五百兩銀子,你要做便拿去。不要怪我不提醒你,先後已經有三撥人去做了,但都是一去不復返,也不知是怎麼回事,至今不見人回來稟告,邪門得很。」

  陳晉抱拳道:「多謝提醒。」

  接過宗卷,轉身離開。

  番役目送他背影,好整以暇地喝口茶,與身邊的同僚道:「有時候我真不明白這些游捕是怎麼想的,明知道送死,還是要去。」

  同僚頭也不抬:「他們就是做這刀口舔血的行當,怎會怕死?你操這心作甚?安安分分做咱們的事,月底出糧,空閒聽聽勾欄小曲,就是好日子。」

  「是的。」

  番役附和一句,悠然地翹起了二郎腿。

  陳晉出到外面,就近尋個茶館,找地方坐下,讓茶博士上茶上點心,一邊吃,一邊查閱宗卷。

  對於五百兩的獎賞,他其實不夠滿意,還想要接更高的,主要就是做一單就直接收工。

  他又不是專業做這個的,哪有那麼多工夫耗在上面?接單是為了刷單,然後順手賺夠一筆啟動資金,去做正事。

  如此而已。

  至於事件的兇險難度,陳晉還真沒太多的擔心。

  這是修煉到了一定火候後所帶來的自信。

  元神文廟,武道洗髓,雙管齊下,如果搞不定五百兩的買賣,但也未必太不值錢了。

  一會之後,看完宗卷,了解到事件緣由:

  這是一樁詭事,發生在城郊的吳山村,村中有位讀書人叫「吳壽田」,他苦讀多年,終於在三十歲那年考中了秀才,從此晉身為士子階層,緊接著有人說媒,相中個好人家的姑娘,並很快定下了吉日。

  等到了成親那天,吳秀才正披紅戴彩地準備前去迎親,沒想到女方已經用一頂轎子把新娘子送來了。

  這個做法並不符合規矩,但女方送親的人說他們家嫁女都這樣的。

  說了一通,吳秀才便接受了。

  吳家大開宴席,送一對新人入洞房。

  眾人正在喝酒間,突然聽到洞房裡傳出一聲慘叫聲,搶進去看時,發現新郎新娘都不見了人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出了這般詭事,可把吳秀才的父母給急壞了,趕緊喊全村的人幫忙找,但把家裡內外,還有整個村子內外都找遍了,什麼都沒找著。

  最後趕緊來到女方家中,卻發現那新娘子還披著紅蓋頭坐在房間裡眼巴巴等著。

  也就是說,送上門來,與吳秀才進洞房的新娘子竟是假的……

  沒辦法之下,只好到城中報官,報到了巡捕司這裡。

  管轄地區出了邪祟,受害者還是個秀才。巡捕司自然重視,先後派了好幾撥人去調查辦案,但都毫無發現,此事就此成為一樁懸案。

  衙門中的捕快捕頭們都不去理會了,於是把此案掛出,懸賞五百兩,交給游捕來做。

  正如那番役所說的,先後已經有三撥游捕拿了宗捲去,他們來到吳山村調查取證,但查著查著,這些游捕莫名其妙不見了影蹤。村民們以為他們離開了,可巡捕司那邊又不見人回來稟告情況……

  差點沒趕上全勤,幸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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