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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昐氣得呼吸都不暢起來,大步上前擋在朱雀門前,道:「今日誰想進去,就從老朽身上踏過去!」

  上官命臉色發黑,但半晌,又笑了,他走到田昐身前,低聲道:「田公,你阻著我們也沒用啊,我們也是聽太后的命令,這個時候,太后娘娘,應該已經過去了吧……」

  田昐氣血上涌,眼前一黑,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

  「太后娘娘,大司農那傳消息過來了,陛下今日仍然沒有早朝,您是否要去看看陛下?」

  薄四娘望著鏡中的自己,一時之間覺得有些陌生。

  昨夜她特意染了頭髮,今日看起來果真是比往常精神許多。

  可若和十年前相比,就差得太遠了。

  想到十年前,她就不禁想起十年前那個上元節的第二天清晨,不知從何而來的士兵將她團團圍住,自此以後,便是半圈禁的十年。

  捫心自問,傅端榕對她不差。

  除了不讓她接觸到外界,不管有什麼需求,基本對方都會滿足,每月初一十五,對方也都來請安,說話也很收斂——至少在成婚之前是這樣。

  但是作為曾經的掌權者,她如何能不知道,這不過是一種掌控人的手段呢。

  二十年前,當年還健在的文帝親自教會了她一個道理:「為君者,恩威並施。」

  文帝一定沒有想到,他只是像是調|教鳥兒似的這麼說了一句,她薄四娘卻好像是一棵快要枯死的幼苗久旱逢甘露,突然就開竅了。

  那往後的日子,都好像在夢中一般。

  她被人稱作太后,漸漸都忘了,她真正的名字叫什麼,薄四娘,四娘,如今,何人還會再叫她四娘呢?

  她確實已經站在這個國家的最頂點了,因為甚至不會再有人知道,她真正是誰了。

  除了傅端榕。

  只有傅端榕這個小雜種,會指著她說她是奴婢出身。

  想起此事,又恨得牙痒痒,從前對方對她的優容她也望到了腦後,站起來走到宮門口,卻想起什麼似的說:「既無人上朝,大臣豈不是都等在門口?那要不吾……」

  話音未落,後面有人涼涼道:「娘娘,莫忘了真人的打算,從前娘娘為何受困宮人,就是因為以為羽翼豐滿,想要撇開真人,娘娘莫不是又忘了。」

  薄四娘臉色微僵,瞥了身後那人一眼。

  那是個穿著黑色道袍的老人,老的臉上的褶皺多到快要蓋住五官,這人明面上是她請來教導她道法的老神仙,實際上,是太平道里的長老。

  至於對方口中的真人……

  薄四娘在心裡暗嘲,怪不得當初捨棄晉王的頭銜捨棄得如此爽狂,陛下人間王侯,晉王看來更想做的,是陸地神仙。

  也罷。薄四娘想,其實她也早已沒了當年的心氣了。

  「你怎麼同娘娘說話的?」卻有人替她嗆了回去,是自從被陛下厭棄之後,只好一直跟著她的賀方。

  薄四娘欣慰地笑了笑,心想至少雖然已經失去權力十年,還是有人願意站在她身邊。

  那老道顯然也不想在宮裡和太后起衝突,聞言便含糊說了句:「老道只是

  提醒一下。」

  薄四娘便道:「吾心裡有數,也是,該去先看看陛下。」

  去看看這禍害,還有沒有一口氣。

  最好是還有一口氣。

  薄四娘想。

  這樣,就可以叫對方也嘗一嘗被羞辱的滋味。

  「走吧,去朝陽宮。」

  ……

  傅平安仰躺在床上。

  剛才祝澄已經向她報告了外面的情形,上官命想要帶人強闖,但是暫時被田昐和陳松如擋住了,但是應該擋不了多久。

  她也確實該收網了。

  繼續拖下去,許會人心動搖。

  只可惜,仍然沒有釣出晉王和太平道的動向。

  天已經完全亮了,但是冬日的陽光本就有限,天有似乎陰沉沉的,於是雖漏進了一些陽光,室內仍然稍顯昏暗。

  她盯著床帳,隱約看出上面的花紋是龍鳳麒麟,用金線織在黑色的底布上。

  從前好像沒有觀察到過這個。

  因為從前在有太陽的時間點,她肯定已經起床去上朝了。

  許是因為太少在白天睡覺了,所以雖然昨晚沒怎麼睡,這會兒仍是睡不著。

  於是思緒漫無邊際地漫遊,再一想,和洛瓊花有那麼長時間的相處,竟然也好像是第一次。

  傅平安翻了下身,側躺著望向身邊的洛瓊花,洛瓊花閉著眼睛,睫毛纖長卷翹,光線斜斜照過來,在她高挺的鼻樑上落下了一道影子,烏髮蜿蜒,襯得肌膚晶瑩如玉,那玉色的面容之下,似乎又透著淡淡的粉紅。

  哦,好像是她臉紅了。

  不僅是臉,耳朵也連成一片的紅,傅平安笑了,開口道:「你也沒睡著?」

  洛瓊花的眼睛並沒有完全閉上,用餘光就能瞥見傅平安灼灼的目光,被拆穿之後,她睜開眼睛,將錦被蓋過鼻樑,只露出眼睛,低聲道:「陛下一直看著臣妾做什麼?」

  因為美人如玉,叫人流連。

  腦子裡雖是這麼想著,但若是說出口,難免稍顯肉麻,傅平安便只說:「睡不著,便看看你,沒想到你也沒睡。」

  洛瓊花道:「臣妾還在想陛下在太學出的那些題,昨晚陛下雖然給臣妾講解了,但很多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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