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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個對林知許而言極為陌生卻奇妙的情緒。

  好像自打從有記憶起,他都不曾覺得哪裡安全,也不曾過對誰全然定過心,哪怕是母親。

  畢竟那時候她忙得很,院子裡的姐姐們也忙得很,每個人見到他總會說上一句,這孩子可要看好了,別被人給占了便宜,要不以後就不值錢了。

  母親總是點頭稱是,拿指尖點著他的額頭,讓他警醒著點。

  所以他小小年紀就會特別注意,不管是陌生人還是熟客,都警覺著,小心翼翼地保護著自己的那點價值。

  可是沒用,人家想擄走他根本用不著騙,不過是一個帕子捂上來,再醒來他的價格就已定好,林知許不知道多少錢,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值錢。

  「又發什麼愣,要哪個?」

  林知許微晃著身體,隨手拿了一個,是豆乾還是蘭花豆他不知道,也無所謂。

  「少爺……」他想說些什麼,可又不知有什麼可說的,最後就嚼著豆子說了句好吃。

  喧鬧之下,白靜秋是十分煩躁的,每逢十五街上就要吵鬧到後半夜,樓上哪怕緊閉了窗也無濟於事,這讓他禁不住考慮,要不就聽了許言禮的勸,換個地方住。

  睡不著,口中發渴,白靜秋叫廖媽媽切個梨送上來,自己推開了窗,支著腮邊朝下頭擁擠的人群望去,權當打發這無法入睡的時間。

  梨子很快送來,廖媽媽往窗下的桌上一放轉身就下了樓,白靜秋拿起一塊放入口中,不過嚼了一下心頭便是壓不住的火。

  這滿口硬渣,顯然是最劣等的梨子,每月給她那麼多家用錢,竟這樣明目張胆的剋扣。

  失眠的焦躁瞬間將怒火放大,白靜秋將嘴裡酸澀的梨子啐了,正打算叫廖媽媽上來,可餘光里一人閃過,教他愣在了原地。

  黑壓壓的人群根本蓋不住他的風華,白靜秋僅僅用餘光就看到,吸了神志。

  心毫無徵兆地狂跳起來,這個往日裡與他有著萬里鴻溝的男人,現在就在他的窗下,手裡拿著一個放著吃食的紙卷,低頭與旁邊跟隨著的人說著什麼,明明看不到神情,卻能感到無限寵溺。

  這隨著的人……

  白靜秋嚯地站了起來,轉身就朝樓下疾步而去,咚咚咚的腳步聲將廖媽媽嚇得忙出來查看,

  「白少爺,您這是去哪兒?」

  這一聲仿佛喚回了白靜秋的神志,他怔了怔,用力剜了廖媽媽一眼,從玄關處扯下了一個網兜,

  「去買梨。」

  作者有話說:

  今日更完本周榜單的任務就完成了。

  我算了下以後就固定五更吧,分別是,周四、周五、周六、周一、周二。周日和周三休息。

  如果遇到字數多的榜單會加更。

  謝謝支持!mua!

  第38章 想要?買給你。

  豆乾鹵得略咸了些,吃著愈發的口乾。

  拐過去的弄堂里人少,路口有一位老嫗擺攤賣茶水,擺了張看不出本色的木桌和一個條凳。

  林知許看見了,拉著段雲瑞就走過去,然後示意他掏錢。

  「現在和我都不客氣一下了 。」

  所以這到底是你的本性,還是刻意的演繹。

  段雲瑞當然不會將這句話說出,但他似乎很享受此刻這般隨性的愜意,毫不介意地拉著林知許坐在條凳上,要了壺茶。

  直到這時林知許才瞧見,段雲瑞的皮鞋和褲腳上沾了不少污泥,反觀自己,倒清爽不少。

  恍惚間林知許才反應過來,自己因做痴狀一直左顧右盼,哪裡會管腳下踩了什麼,走路全靠段雲瑞拉著。

  也怪不得自己總覺得段雲瑞一會兒松一會兒緊的,把自己拽得東倒西歪,原是為了躲避這些爛泥,可自己的衣裳卻不管不顧。

  他到底是為什麼這樣顧著自己?

  林知許驀地茫然,渾身上下泛起了一陣不自在。

  他習慣於他人的惡意,輕蔑,或者狠毒。要不乾脆不必把他當人看,就像許言禮那樣,一句輕飄飄的打死了也不妨事,才該是他應得的。

  林知許被粗瓷碗不太悅耳的碰撞聲恍了神,因為底不夠平,放在木桌上還有些搖晃。老嫗每個碗裡都倒了一點茶湯,當著他倆的面晃蕩兩下,潑到了地上,這就算是洗了。

  茶湯泛著淡淡的黃,還有大片的茶葉和茶梗碎末跟著一起留在了碗底,一看就知道是極劣質的茶。

  林知許渴壞了,捧起來就咕咚咕咚喝了半碗,他沒馬上放下,而是借著碗與手的縫隙里看去,瞧著段雲瑞絲毫沒有停頓,自然而然地端起了他面前的那碗茶喝了兩口。

  身旁的街上水泄不通,他們雖仍滿耳喧鬧,可這桌凳的方寸之地卻顯得清淨,也覺著呼吸順暢了些。

  這茶不太可口,可二人卻有了不成言的默契,讓老嫗又續了一壺,兩包吃食就放在桌面上,一會兒捏一個,沒人說話。

  在段雲瑞的眼裡,他既不是任人糟蹋的阿棠,也不是隨便誰都能欺辱的林知許,他甚至沒刻意照顧自己的「痴傻」,只是將他當做了一個普普通通的人,說些平常話,做些平常事。

  對,就是平常,是自己從沒未體會過的平常。

  似乎段雲瑞早已習慣他時不時地發呆,茶續上,他又將蘭花豆塞到林知許手上,

  「別吃那個了,太咸,就著茶吃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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