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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自己這般沒用,用了這麼久的時間也未能進入棠園,潛伏在段雲瑞身邊。

  霧氣隨著嘆息在鼻底打轉,他就這樣站在原地,直到耳邊傳來一陣骨碌碌的聲響。

  林知許一個激靈,失神的雙眼驀然有了焦距,眼看著迷霧中一個只小小的木球朝自己滾來,一直撞到了自己的腳尖才晃晃悠悠的停下。

  這木球……

  林知許心頭顫動,正欲撿起,卻見一個不過四五歲的孩子隨著小球而來,像是看不到他一般將球撿起,抱在懷中。

  這個孩子,是與他一樣的眉眼。

  林知許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還未開口,一陣女人的嬌*和男人胡亂的咒罵聲劃破了濃霧,孩子轉身,與他一起靜靜地朝前看著。

  霧氣散開一隅,那是一張破舊的木床,正隨著床上二人激烈的動作而發出了難以承受的嘎吱聲。

  孩子似乎已經習以為常,他朝那張床走過去,順著床腿坐在了地上,將小球放在地上滾來滾去。

  明明是在玩耍,可孩子卻面無表情,看不出一絲喜悅。

  這一幕,分明是荒唐至極,卻又熟悉到讓林知許眼睫微顫,呼吸緊促。

  「阿棠。」他輕輕地喚著那孩子,「來,我帶你去別處玩兒好不好?」

  孩子卻回頭看向混亂不堪的身後,搖搖頭,「不,我娘在這兒。」

  熱氣浮上了眼眶,林知許也同樣看向那不堪入目的一切。

  是啊……她在那兒,若不是自己快死了,怎會又見到她……

  「知許,知許!」

  林知許闃然回頭,也正是這一回頭,讓他好像如墜深淵,身體驟然的下落使他驚慌失措,卻無法掌控。

  孩子站了起來,依舊那般直愣愣地看著他,直至越來越遠,消失不見。

  「阿棠……!」

  雙唇的顫動著,只發出了幾不可聞的聲響,卻讓守在床邊的杜鶯音瞬間淚如雨下,哽咽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林知許緩緩地將雙眼睜開一條縫隙,卻被眩目的白刺得再次閉起。

  這醒了,無處躲藏的疼便襲來。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疼痛可以讓他確認,自己還活著。

  是父親的人?

  不然還有誰會能救他。

  他緊皺起眉頭,光影朦朧間一根淡黃色的管子出現在餘光里,林知許下意識地想抬起手,卻被一聲低呼阻止,

  「你還打著針,這隻手不能動。」

  這是杜鶯音的聲音。

  過度的虛弱會讓自己在不經意間卸去偽裝,這是不被允許的。

  林知許再次閉上了雙眼,杜絕將所有可能出現的情緒示於人前,僅容許淚水自眼角滾滾而落,將素白的枕套上洇出了一片小小的水漬。

  見到林知許醒來,杜鶯音第一時間便將醫生叫了來,一會兒,這間不大的病房裡便站滿了忙碌的醫生與護士。

  「別擔心,醫生說醒了就沒事了。」

  連妝都沒卸的杜鶯音,此刻透著罕有的狼狽,就連一向明亮中透著果決的目光也被憔悴所取代。

  一天一夜,是疲憊,卻也不止是疲憊。

  在所有人看來,杜鶯音對林知許的好讓人無法理解。

  在麗都無論是演員抑或所謂的公關,都是自願前來工作,而像林知許這樣賣身來的,是獨一份兒。

  這樣的身份與那些老巷子裡的下等妓子沒什麼分別,就是街邊的乞丐都要嫌棄幾分。

  所以林知許在麗都,欺負排擠自是不鮮見,惡言相向更是家常便飯,但林知許好似感受不到那諸多的惡意,他只會安靜地坐著,默默地聽著。

  杜鶯音小心翼翼地將半乾的毛巾搭在林知許燒得泛紅的額頭上,這張臉哪怕是睡著,都美得讓人無法忽視。

  「我知道你不是奕書,我弟弟他早就死了。」明明渾身滾燙,一雙手卻還是如浸了霜般冰涼,「他呀與你一樣,就會說些傻話,但……卻沒你這樣聽話。」

  病房陷入了沉默,杜鶯音怔怔地望著窗外,最終長長地嘆了口氣,「是我沒能保護好他。」

  杜鶯音知道躺著的人什麼也聽不到,卻仍徐徐說著,直到護士忍不住敲門進來,說探視時間已經過了才算停下。

  可心裡的決定卻愈發清晰。

  林知許哪怕這次僥倖撿回一條命,可他沾了段許二人的過節,就算是孟冬也不會再留他了,按許三少的脾氣,他沒打死的人讓段二爺救了,那必然會買去折磨致死。

  所以這榕城唯一能保住林知許命的人,唯有段雲瑞。

  雖然在這不過就是虎穴與狼窩的區別,可這隻虎好歹還願救。

  榮勝百貨的頂樓,肖望笙領著杜鶯音走到了走廊的盡頭,那扇門後便是段雲瑞。

  「段先生。」卸去妝容的杜鶯音,少了艷絕的明媚,卻多了清麗的柔和,「前日若不是您來了,知許也不會這麼快就被送進了醫院,真的很感謝您能救他一命。」

  杜鶯音能出現在這裡道謝,那就是說林知許應無大礙了。

  段雲瑞淡淡地彎起嘴角,背部放鬆了些許,靠在了椅背上,

  「杜小姐不必客氣,人沒事了就好。」

  「我……」杜鶯音細細觀察著,卻看不出段雲瑞到底是何想法,可她此次來,並不只是來道謝的,

  「我知道自己很冒昧,但仍想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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