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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外面到處遊玩的這段時間,瞧見那些地主豪紳欺壓百姓,也是會出面處理,但地方上的事情到底是不能由一個帝王來多操心,如今的州府官員很多都只能說是能守成,但讓州中再進一步卻難得很,要想改變,還是要從這科舉當中擇出人才來。
先前那幾批的人才當中也有被下放到地方治理一縣一府的,慢慢都能成長起來,但還遠遠不夠。
顧嶠想到這些就忍不住嘆氣——怎麼這世上就不能多上幾個商琅呢?
多幾個,他也就能再少操心一點了。
「等到廷試再說吧。」顧嶠揉了揉眉心,「左右也是出門來了,乾脆就再去瞧一瞧剩下那幾個。」
「你今日如此,若是被有心人瞧見了,等到禮部幾日之後放榜,怕是要傳些風言風語了。」商琅眉眼間帶著些無奈的笑,開口道。
「那也正好,將那些嚼舌根的通通逐出京都就是,不然,若朕的朝堂上多了這等人,朕也難以放心,」顧嶠並不在意,隨口道,「而且若最終會試的結果會如此不得他們信任的話,日後我說些什麼話,恐怕他們也要猜算一二——那還得了?」
顧嶠在朝中事情上雖然說算不上那麼專斷,但也厭煩那等不聽話的臣子——勸諫倒是無妨,在背後私自議論的話,未免也太失氣度。
這樣的人,即使有些才幹,也不適合留在京都當中。
「如此也好。」商琅頷首,並沒有否認掉顧嶠所為,只伸過手去,將人牢牢握住。
顧嶠反握過去,吩咐了雲暝指揮車夫到其他那幾個舉子的歇腳處,隨後就腦袋一歪,靠在了商琅的肩上,迷糊道:「到了喚我一聲,我先歇一歇。」
分明睡了一上午,這時候還睏倦?
商琅輕蹙了一下眉,但並未拒絕,伸手攬住青年肩膀,由著他睡了過去。
京都當中的酒樓大都奢侈,這些來京都的舉子大都也就聚集在那麼幾個地方,其實離著聚英樓並不算遠,但商琅著實沒想到,這一小會兒顧嶠的呼吸就平緩了下來。
這究竟是累成了什麼樣子。
另一隻空著的手抬起來,虛虛划過懷中青年的眉眼,商琅想,或許兩人真是應當早些安頓下來了。
顧嶠不喜歡皇位,這件事過了這麼多年都不曾變過。
不然也就不會這麼熱衷於往各州跑了。無論是路見不平,還是只遊山玩水,那個時候顧嶠身上的鮮活勁永遠都比待在京都的他多。
商琅並不清楚顧嶠昨夜做了什麼夢,只不過從帝王喊出來的那句話當中也能瞧出來,恐怕並不是什麼太好的夢境。
做這樣的夢也會疲憊。
先前在從荊州往贛州去的時候,商琅就在那短暫的休息時間裡做了一場漫長的夢。
夢見顧嶠真的死在了那一場地動里,他成了一個飄蕩的靈,在少年身邊,親眼瞧著他生命流逝,眼底光散。
那場夢清晰地仿若現實,以至於他醒來的時候都恍惚心悸,至今也還記得那畫面。
商琅也不知曉顧嶠為何會做那麼累的一場夢,但顯然,這個被小七皇子每一寸土地都游遍了的京都,已經並不再適合他了。
他想著,一直想到馬車停下來。
顧嶠感受到那輕微的一震,輕哼一聲,睜開了眼,眸中惺忪。
「到了?」這兩個字是有些沙啞的,但是之後帝王的眼中就恢復了清明,從這一場短暫的小憩當中甦醒。
商琅「嗯」一聲。
並沒有什麼異樣。
但多年跟人相處下來,顧嶠對著商琅的時候一些直覺已經敏銳非常,一下子便察覺出來人哪裡有些不對。
不過這並不是問話的時候——他們兩個人的出現無疑又驚動了那群學子,甚至可能是因為丞相大人的周身氣度實在太過非凡,兩人方才下來,就已經有舉子湊上來,想要同商琅搭話。
比起方才聚英樓的那群舉人要熱情赤誠不少。
倒也不意外。
越是寒門,越是普通人,能一路考到京都來的,先前寒窗苦讀的時候也就更多。
哪有那麼多功夫去學些阿諛周旋。
顧嶠看見丞相大人時隔多年又難得被人圍成這樣,有些忍俊不禁,趁著這時候開口問了那幾位舉子人在何處。
隨後就發現這群朝著商琅來的人裡面,就有一位。
實在是……太讓人意外了。
之後便是交談甚歡。
嶠跟京都那群人周旋久了,自然極喜歡這等赤子之心尚存的人物,期間還趁著添茶增酒的時候,隨口問了幾句會試的事情,含笑聽著他們侃侃而談,用那一腔熱血描繪自己心中的宏偉抱負。
只不過在那幾位舉子後面意猶未盡地想要詢問他們二人的名姓的時候,顧嶠還是神神秘秘地,搬出來先前與杜岫交談時候說出來的那句話——-
「時機未到,等到了的時候,幾位自然也就知曉了。」
第112章 君子衣冠
【番外4】解了這一身的富貴衣冠,誰也沒好到哪去。
兩個人沒有回宮中去用晚膳, 而是隨意找了家酒樓。
一進雅間顧嶠就直接吩咐了雲暝去查杜岫,隨後點了幾道菜,同商琅一起等著。
他們這個位置也能聽見堂下眾人的交談聲, 有不少的文人雅士都難免提到了此次科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