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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來,他這個一人之下的權相,反而成了滿朝文武當中最無所事事的那一個,整日也不過是安靜陪在帝王身邊。
「如此,先生想要尋些事情做,便去做吧。」顧嶠沒再多阻攔。
其實像商琅如今這般「無所事事」,或許才是朝臣們最想要看到的。
畢竟商琅站得太高,與帝王也太過親近,若在這樣的情況下再攬什麼權,那群朝臣彈劾商琅估計還能彈劾地更起勁——
咦?
顧嶠一頓:似乎他們從荊州回來之後,就鮮少再碰上朝臣彈劾商琅。
這是……?
沒頭沒尾地,顧嶠斂了眸子不再多想,準備之後再讓雲暝去查上一查,看看那段時間裡面京都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讓這群朝臣能集體轉了性子。
「陛下,」兩人一時間安靜下來,顧嶠繼續在埋頭批摺子,商琅還在研墨,但動作慢了不少,顯然是有心事,過了一會兒才開口同他說話,「今夜臣想要去朱家一趟——陛下可要同行?」
這句話一出,顧嶠才有了點他們之間關係變化了的實感。
放在以前,商琅怎麼可能會這麼主動地請他跟他一起?
自然不可能拒絕,顧嶠一頷首:「先生今日就要將朱家的事情給解決?」
商琅「嗯」一聲:「以免夜長夢多。」
若是夜長夢多,那他們拖的時間還真是不短。
顧嶠彎了一下唇:「也好。」
早點解決,他們能早點出去遊山玩水。
因著夜裡要去朱家一趟,顧嶠手下批摺子的速度又快了不少,商琅瞧他急,也放下了墨條,幫著他批。
近日朝中沒什麼大事,兩個人一起批得也快,趕在了晚膳前將那滿滿一書桌的奏摺給解決了個乾淨。
只不過到要傳晚膳的時候,顧嶠卻變了主意。
「既然要出宮,不如直接到街市上去吃些點心,京都里那幾座酒樓,朕也許久未去過了。」
的確是許久未去,從登基之後顧嶠就沒怎麼在京都酒樓當中吃過東西。平時跟商琅在街市上逛的時候,買完點心也會試過毒之後再入口,而酒樓當中人多眼雜,防不勝防,就算顧嶠想,商琅和其他的朝臣也不敢隨便讓他獨自一人微服到酒樓當中去。
這一次商琅也是下意識地想要拒絕,但瞧著帝王那雙亮晶晶的眸子,到嘴邊的話還是咽了下去,變成一聲:「好。」
如今京都已經安穩,顧嶠也都二十有一的年紀,無論如何也不至於輕易讓自己陷入危險當中。
聽他應允,顧嶠肉眼可見地歡喜起來,拉著人便出了御書房,吩咐了宮侍備馬車之後,便要帶著商琅回寢宮換身素雅點的衣裳。
方才在御書房的時候一直有披風墊著,帶人出來的時候因為欣喜,顧嶠一時間也忽略掉了自己身上的不適,到更衣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的腰有多酸。
隨後其他地方也開始酸痛起來,顧嶠咬著牙,恨自己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想起來這件事,一邊將衣裳給穿整齊,去院中等商琅。
顧嶠本來以為自己將人給瞞過了,畢竟方才商琅出來的時候一言未發,但是在上馬車的時候,商琅還是抬手託了他一下,甚至還給他身下多墊了一塊軟墊。
帝王的耳尖又攀上了紅,商琅一言未發,只是在他坐下之後,伸過手去,緊緊地抓住他,十指相扣。
這一個動作就讓顧嶠心裡安定下來,放鬆身子靠到後面,聽見商琅同他說:「若陛下不適,改日再出宮也來得及。」
「不必,」顧嶠搖了搖頭,「朕還不至於……這般嬌氣。」
分明是一起鬧了一整夜,怎麼商琅半點事情也無?
顧嶠有些鬱悶,心裡憋著一股氣,加上一早上過藥之後身上的酸痛已經緩和了不少,倒也不至於連出宮都出不得。
商琅瞧他堅持,也沒勸,只鬆開了手,將胳膊搭到他腰上,好讓人靠得再舒服些。
顧嶠簡直受寵若驚。
從醒過來,商琅也知道自己昨夜有多過分,一直都小心地護著顧嶠,生怕再傷著人。
甚至還有點戰戰兢兢,怕顧嶠會為此留下什麼陰影。
好在帝王在這種情情愛愛的事情上從來大大咧咧沒心沒肺,根本沒有要跟他多計較的意思,也讓商琅暗自鬆了口氣。
兩個人這麼偎著出了宮,馬車還是停到了一處偏僻巷子,顧嶠直接被人給扶下了馬車,走路的時候倒也還好,不至於到那等一瘸一拐的地步,不過商琅似乎還有些不放心。
兩人貼得極近,他的手虛虛地搭在顧嶠腰間,像是準備隨時扶住他。
顧嶠神色複雜地偏頭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他算是明白了,商月微此人哪裡是什麼遵規守禮的,先前那些分明是隱忍之下不得不裝出來的表象,是擔心自己靠得太近會控制不住。
眼下終於得到了應允,便開始有意無意地跟他親近,今日顧嶠沒讓人上朝,見到這樣的商琅,他都有些擔心,明日朝會上面丞相大人會不會也這般……孟浪。
應當不會。
在宮外他們兩個都易了容,沒什麼人能認出來,可以不用顧忌太多,但朝會不同。
好不容易彈劾丞相大人的摺子少了不少,若他們兩個得意忘形了,恐怕又是鋪天蓋地的勸諫。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