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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日光景後,居仁殿。

  “這麼快?”

  祁錚放下摺子從榻上下來,廖中全為他披上披風,提著宮燈在斜前方引路,他們一路來到居仁殿臨時開闢的小冰房。太監推開門,祁錚抬腳進去,煙煙寒氣從四面八方滲透出來,一排巨大的木架映入眼帘,其上擺放著梧兮宮剛送過來的冰像。

  乍一看,還真有點匠人巧奪天工的質感,祁錚一一端詳,眉頭越皺越緊,看到一半他直接道:“把皇后的給朕拿來。”

  廖中全連忙呈上去:“聽說娘娘手破了好些口子。”

  祁錚睨了他一眼,淡淡道:“本就是為了罰她,這般濫竽充數還能傷著自己,可見是個糊塗皇后!”復而看向掌中物,眉眼漸漸舒展,他輕撫小像,鴉羽般的發染上零星冰霜。

  廖中全適時提醒道:“皇上,這裡不能久待。”

  祁錚將冰像交與他,手曲成拳放在嘴邊不自然地咳嗽兩聲,“拿去跟朕的單獨放在一起。”頓了頓,“給皇后送瓶藥膏,若是嚴重,定要告訴朕。”

  廖中全忍不住咧嘴笑道:“奴才遵命!皇后跟您放到一處那叫一個養眼,奴才定仔細存放。”

  祁錚身心舒暢了,難得露出個笑臉,轉身出去時餘光瞥見木架角落,他站定看了會兒,廖中全會意道:“傾雲宮的英貴人,皇上怕是許久沒見過了。”

  祁錚回神,略作思忖:“朕去望寧宮瞧瞧潼兒吧,聽說她最近又不好了。”

  廖中全道:“公主吉人自有天相,又有皇上庇佑,想必很快就會康復。”說完吉祥話,他差了小允子去望寧宮傳話。

  小允子喜不自勝:“皇上這一個月都沒怎麼宿在後宮,這下太后哪兒總算能交差了。公公得多勸著呀,歷朝歷代,哪兒有像咱們皇上只有一位公主的。不說江山社稷,就說這碩大的皇宮,未免太冷清!”

  廖中全瞪他,“要你多嘴!”他憂愁地嘆了口氣,何嘗沒勸過,可勸了這麼多年有什麼用?他看向小心翼翼捧在手裡的冰像,不過好歹有個盼頭了不是?

  第30章 范氏威脅

  望寧宮規矩森嚴,夜間人影稀少,值夜的奴才具挺直了腰杆不敢有絲毫鬆懈。偶爾走過幾個宮女,也是步伐輕緩,在靜謐的環境中,呼吸聲重了幾分都格外清晰。

  彩蓮板著臉走近臥房,見鄭貴妃坐在床邊,床上是長公主祁潼,五六歲的年紀,尚未封號。她生得一張美人胚子的臉,五官更像父皇,閉眼平躺在床,雙手規規矩矩交疊在腹部。因在病中,削尖的下巴和蒼白的臉頰顯得十分虛弱,夢裡噙淚,讓人見了不由心生憐惜。

  鄭貴妃將她額間汗濕的碎發拂到耳後,淡淡道:“急慌慌的,別把公主吵醒了。”

  彩蓮輕聲道:“娘娘,陳滿一家都死了。”

  鄭貴妃頓住,眉頭一皺,“怎麼死的?”她將雲軟褥蓋到女兒胳肢窩下掩好。彩蓮扶她到外屋靠窗的榻上坐下,“死的奇怪,沒有外傷,外面的大夫也查不出內因。奴婢猜是毒死的,但在宮外不宜大張旗鼓地追查,便讓他們撤了。”

  鄭貴妃擰眉沉思:“好好的人怎麼就死了。”她握住茶杯旋轉,徒然放鬆,“死了便死了,左右不過是個太監,有的是法子牽制。你找個機會告訴陳滿,只說他家被歹徒洗劫殺人滅口,他若老老實實繼續為我所用,便給足金銀補償;若敢露出一絲不滿或恨意,這人怕就留不得了。”

  彩蓮似有不忍:“家人突然身亡,心有不平也屬正常,娘娘何不寬以待人,誠心招攬?畢竟他還算用的稱手。”

  鄭貴妃冷眼道:“你何時也會替別人說起好話來了?這個陳滿果然會討人歡心,難怪能把華陽宮的宮女迷得神魂顛倒,偷盜背主這樣的事都甘之如飴,實在是得天獨厚的狐媚功夫啊。”

  彩蓮涔涔冷汗的跪下,“奴婢妄言,娘娘贖罪。”

  鄭貴妃睇她:“你是本宮用慣了的家生子,本宮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別再讓本宮聽見此等無稽之談。”

  這時屋外有太監道:“居仁殿的公公過來傳話,皇上快到了,娘娘準備接駕吧。”鄭貴妃並不意外,從容站起身,“起來吧,先替本宮更衣。”

  彩蓮鬆了口氣,連忙站起身為鄭貴妃妝面換衣,神情舉止越發恭順,見鄭貴妃拿起一隻新打的金步搖,阻攔道:“恕奴婢多嘴,雖面聖不得失顏,但公主尚在病中,娘娘身為母妃,不該過於注重打扮。”又拔下鬢間的三彩簪花,換上一隻素釵後命小宮女取一件簡單的衣裙。

  鄭貴妃看著鏡中的自己,淡妝素抹,眼角有細微的紋路,臉頰消瘦,顴骨突顯,疲態展露。厭惡的神情一閃而過,她垂下眸,輕輕拂過羅列在前的明珠釵環,最終沒有拒絕彩蓮的安排。

  皇帝沒帶幾個人,他親自提著宮燈,廖中全在後亦步亦趨。只見他一身螭龍絞紋玄色龍袍,頭頂束髮紫金冠,腰間兩條長穂宮絛,打成結子配玉環,細細的流蘇隨著步伐晃動。他從隆重的夜色中緩步而來,兩邊跪了一地的人,鴉雀無聲,長靴越過眾人叩地的頭顱,走進燈火闌珊里,依舊抹不去眉間的疏離。

  鄭貴妃站在門口迎他,遠遠眺望,心頭略澀,頗有幾分君生我已老的落差。她淡笑行禮,“臣妾參見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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