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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才人慌忙行禮,眼裡赤.裸的恨意還沒來得及收斂。

  鄭貴妃笑意更深,示意彩蓮扶她起來。

  “姐妹們都在,別拘著。”

  范才人臉上尷尬,“嬪妾喜歡清靜。”

  鄭貴妃看破不說破,“我正想去涼亭坐一會兒,妹妹何不同行?”

  范才人有些猶豫,她隱隱察覺到鄭貴妃的拉攏之意,但住在華陽宮,不敢和榮妃徹底撕破臉,一直畏首畏尾沒正面回應。

  彩蓮道:“涼亭景致極佳,聽說皇上看摺子累了常去涼亭逗留須臾。”

  范才人雙眸微亮。

  鄭貴妃拉起她的手,笑道:“走吧。”

  她們穿過一條小徑,花木扶疏,漸漸遠離了觥籌交錯之音。

  “那是什麼?”鄭貴妃突然停下,盯著前方圓滾滾的一坨。

  彩蓮上前抱起那東西,回頭笑說:“娘娘,是只貓。”

  鄭貴妃定睛一看,果然是只貓,長得膘肥體壯,歪瓜裂棗。她想了想,“這像是皇后的貓,可別走丟了。”她看向范才人,“不如妹妹把這貓送到皇后哪兒去問一問,皇后愛貓,一定十分感激你。”

  “這……”

  彩蓮把貓放到范才人懷裡,抿嘴一笑,“皇后娘娘住的睦元堂和凌玦軒挨得近,都在這一條路上,多好的機緣,才人還是去吧。”

  守在一個涼亭子哪兒比得上一路走過去機會多,范才人當即紅了臉。

  鄭貴妃笑道:“我欣賞妹妹才情,今日也算是一樁善緣,你且去吧。”頓了頓,“只是路上千萬小心,別叫貓亂跑,榮妃怕貓,懷著龍胎受不得驚嚇。”

  范才人愣了愣。

  彩蓮推了推阿珍,“還不快帶你主子去。”

  鄭貴妃看著她們的身影消失在叢叢花卉中,嘴角的弧度泛著寒光。

  “娘娘,這能行嗎?”彩蓮疑惑道。

  “人心這東西可經不起考驗。”鄭貴妃隨手摺下一朵月季揉爛,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她蹂搓著花瓣,凝眉沉思,“不過那容太醫許是個變數,皇上偏把他留了下來。”

  彩蓮:“聽說是張院判的徒弟,很受器重。”

  鄭貴妃:“張世維這老頭教出的徒弟只怕也是個外圓內方的,不能為我所用。”

  彩蓮:“要不要……”

  “過猶不及,再多就引火上身了。”鄭貴妃搖頭,略帶遺憾,“罷了,人算不如天算,能不能成,看命。女人生子,磨難還在後面呢,也不急於一時。”

  范才人再回想起那個夜晚,諸多細節已經記不清,但榮妃身穿七彩紗衣在月下閃閃生光的樣子一直印在腦中,然後是雲碧的驚呼,還有那片染紅了的雪地。她至今都不明白她為什麼會有那個膽子。

  她一路往睦元堂去,經過涼亭,看見榮妃和雲碧站在亭子外,下意識就躲到了假山後。榮妃也是來這裡等皇上,想到這點,她鬼使神差的當起了隔牆耳。她聽見她們討論皇上,聽見榮妃嘲諷鄭貴妃,還聽見雲碧說:“待娘娘順利生下皇子,您的位份也該動了,鄭貴妃再不能壓您一頭。”

  皇子。范才人心頭莫名一緊,又聽榮妃隨口說,“等回宮,我這肚子就更大了,到時候每天窩在華陽宮悶得慌,你讓平就殿那伙人搬到木閣去,免得整天礙我的眼。”

  范才人僵在原地,臉上炸出一朵花來,胸口像被石頭壓著,喘不過氣。木閣是華陽宮最偏僻的地方,冬冷夏熱,便是宮女,但凡有幾分體面,也不願住進去。她緊了緊手臂,懷裡的貓似有所感,躁動起來,掙扎著往下跳。

  “主子,咱們回去吧。”阿珍緊張道。

  范才人沒理她,低下頭看著那貓的眼睛,幽綠的雙瞳倒映著月光下榮妃那耀眼的紗衣,還有些狂躁的好奇。這不是皇后的貓,她篤定,她有緣見過皇后的那幾隻貓,沒有綠眼睛的。

  別叫貓亂跑,榮妃怕貓,懷著龍胎受不得驚嚇……放手前她耳邊響起了鄭貴妃的話。她呆滯地看著那隻貓跳到涼亭里,從側面撲向榮妃,然後是一陣尖叫。她猛地閉上眼,她幹了什麼?

  “主子,榮妃她!”阿珍驚恐道。

  范才人死死拽住她的手,臉色慘白,“走,趕快走!”

  那註定是個無眠之夜,榮妃摔下涼亭,胎氣大動有早產之象的消息不脛而走,景宜園的氣氛在紫月閣那進進出出的血盆子中凝重起來。榮妃月份尚小,沒有準備穩婆,六七個月的孩子生下來也難活,大家都慌了神。更要命的是,景宜園竟然一個太醫都找不出,原本的八位太醫有五位被皇帝指去了梁州,出發已有一個時辰,再回來根本來不及。

  而剩下的三個,一個在來的路上從馬上摔下來,一個自稱被太后臨時召回皇宮,可事實上,太后並未傳召任何人,那個傳話的太監當晚自縊於房梁。至於最後一個,更可笑,居然被拖在了睦元堂。

  皇后溺水昏迷的消息幾乎是和榮妃出事同時傳出來的,但兩者得到的反應猶如水窪與驚濤駭浪之別。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榮妃的肚子上,至於皇后,後宮這些人向來只在意皇后兩個字,又怎麼會把有名無實的楚令沅放在眼裡。所以如何不叫人驚訝,那個太醫,竟為了救一個無寵的皇后,棄榮妃棄皇嗣於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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