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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群與六皇子對視一眼。

  這樣的傳說,他們也曾聽過。

  只是之前只以為是傳說,甚少放在心上,畢竟大夏立朝幾百餘年,期間發生的宮變不計其數,天子們要麼平叛兵變,要麼為叛軍所殺,從未有天子在宮變中逃脫。

  若太/祖皇帝真的修建了密道,為何這麼多的天子,卻無一人知曉?

  沈存劍嘴角微勾,道:“是我小瞧了安寧翁主身邊的那位寧王殿下。”

  “也罷。”

  沈存劍回身,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而今之際,是為先帝發喪,而後新帝登基。”

  李泓本就不是一個值得世人推崇的聖明天子,為帝多年,身邊心腹不過趙懷山等人,趙懷山雖為三公之一的大將軍,但能力實在不濟,不過是個有名無實的大將軍罷了,翻不起什麼風浪的。

  至於程彥,早就因種植出來的糧草養活了無數人,而導致朝臣背後的世家們的高價糧賣不出,與朝臣們結下了梁子,近日又弄什么女子與男子一樣入朝為官,更是將朝臣們得罪個精光。

  程彥與李泓哪怕從密道逃脫,也不會引來太多人的追隨。

  更何況,大夏本就是一個兵變逼宮層出不窮的朝代,無論是朝臣,還是九州百姓,早就對天家奪嫡之事將怪不怪,只要表面上糊弄得過去,誰又會追究李泓究竟死沒死?

  再者,新帝登基,為拉攏人心,必會大赦天下,提拔官員,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誰會與自己的利益過不去呢?

  程彥與李泓的逃脫,實在不值得人大張旗鼓去尋找,只需要排出一隊心腹衛士細細查探也就是了。

  聽到“新帝登基”四字,六皇子抿了抿唇,眼中閃過一抹欣喜,可又很快被擔憂所占據。

  沈存劍挑眉看向六皇子,改了稱呼:“陛下有何憂慮之事?”

  “陛下”二字,讓六皇子心跳驟然加速,清秀若女子的面容上,也微微泛起一抹紅。

  六皇子掐了掐掌心,努力平復著狂亂的心緒。

  越是在這種情況下,越是要保持鎮定。

  沈存劍最不喜歡的,便是喜怒形於色的輕狂人。

  六皇子向沈存劍道:“我擔心昭武郡的許清源聽聞阿彥的消息後,會反出大夏。”

  沈存劍眼底漫上一絲笑意,手指握著的摺扇敲了一下六皇子額頭,不置可否道:“陛下無需擔憂。”

  “顧全大局之人,從來不在乎何人掌江山。”

  許清源要的,是海晏河清,九州太平,而不是一個與他更為親近的女子做天子。

  六皇子悄悄鬆了一口氣。

  沈存劍的話,從來不會有錯,他既然這般說,許清源便不會為程彥反他。

  季夏六月,安寧翁主為謀皇位,毒殺天子李泓,事後為六皇子得知,六皇子為父報仇,誅殺安寧翁主。

  天子崩逝,群龍無首,六皇子作為天子膝下為數不多的皇子,年齡又比七皇子八皇子年長,又有輔政經驗,京都三輔之一的左馮翊沈存劍率領朝臣請命,讓六皇子登基為帝,主持大局。

  六皇子再三推辭,不敢承命。

  左馮翊沈存劍又請命,朝臣們跪拜紫宸殿不起,六皇子這才勉為其難登基。

  消息傳至昭武郡,許清源面無表情,手指卻不著痕跡地緊握著手中書信。

  窗外陽光有些烈,和著微風,依稀送來士兵們的操練聲音。

  許清源閉了閉眼,手指鬆開了書信。

  他曾與沈存劍是同袍,在鎮遠侯麾下聽命。

  沈存劍的字一如多年,閒雅清潤若山間潺潺溪流,卻能灼傷他的眼睛。

  沈存劍說,許兄,我知你宏圖大志,知你心中怨懟與意難平,更知你多年來仍在追查鎮遠侯之死的真正原因。

  鎮遠侯戰死頗為蹊蹺,若許兄願意,我願送給許兄一人,那人會解開許兄心中所有疑惑。

  許清源胸口微微起伏著。

  那年鎮遠侯初封列侯,英姿勃發,鋒芒畢露,耀眼奪目若天邊驕陽,從他身邊走過,在他身側停了下來,抬手按了按他手中拉開的弓箭,聲音清朗,帶著幾分笑意:“哎,公子哥,這個把式好看但不中用,你若是這個樣子上了戰場,是活不下來的。”

  旁人都道鎮遠侯是為了給他一個下馬威,才這般講話,他抿唇不語,只是按照鎮遠侯教他的方式來射箭用槍。

  後來上了戰場,那些說鎮遠侯不過是下馬威的人,全部戰死沙場,一隊世家子弟,只有他活了下來。

  鎮遠侯騎在戰馬上,身上銀甲如霜,嘴裡叼了一根草,挑眉看著他滿身鮮血分外狼狽的模樣,笑了笑,道:“喲,公子哥,命挺大。”

  那場戰役後,鎮遠侯才將他帶在身邊,手把手教他排兵布陣,用兵行軍。

  他跟在鎮遠侯身邊迅速成長,鎮遠侯頗為欣慰,便時常講,那麼多世家子弟里,他是最特別的一個,顧全大局,沒有世家出身的自私狹隘。

  的確,他是顧全大局。

  這是他最大的優點,也是他最大的缺點。

  許清源慢慢睜開了眼,喚來副將,道:“傳令六軍,三更做飯,五更出發,與固守城外的北狄決一死戰。”

  副將微怔,為難道:“君侯,斥候來報,北狄糧草消耗過半,我們只需再等上一兩月,北狄便會不戰自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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