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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已經解決了,別節外生枝,大家都坐下。」

  黛安娜面露無奈,簡單解釋了一番事件的前因後果,按下了以伊娃為首一眾魔女瞬間激動起來的情緒。

  殷棠簡單同她們打了個招呼,又接受了治癒魔女臭著臉甩過來的魔法治療,心疼地將焉巴巴的花交到伊娃手裡。

  伊娃:「好好的花交給你就養成這個樣子,還讓平民人類給打了,你說你丟不丟人?」

  殷棠:「滾滾滾。」

  「我先去看看小崽子,等會再說。」

  黛安娜點點頭,「你快去吧,集會推遲一天也沒事。」

  給他們預留的房間在三層走廊的最後,殷棠默不作聲地行走在充斥著陰暗魔法浮游生物的長廊中。

  門把上乾癟失水的頭顱轉動眼球,張開嘴道:「口令。」

  「黃酮鼻涕蟲。」

  「口令錯誤。」

  「開門,不然把你頭按在尿盆里。」

  「……」

  吱呀一聲,大門被打開。

  她沒有第一時間踏進去,站定在門前,仰面深吸了一口氣。

  「你都看到了吧?」

  「……」

  房間沒點燈,唯一的光源還是門外走廊上遊蕩的未知鬼火投射進來的。忽明忽暗的詭譎色彩在以撒面孔上流轉,將精緻五官映照得可怖如惡鬼。

  他笑了一聲,扭曲瘋癲的弧度在嘴角咧開。

  「你都看到了吧,我是怪物。」

  殷棠:「那確實。」

  以撒:「……」

  魔女抱著手臂靠在門框上看了一會,直到以撒唇邊扭曲的笑容重新緊繃成一條直線。在黑暗中閃動著幽暗冷光的金瞳看過來,甚至隱隱形成了類似蛇類物種的豎瞳。

  「那還不趕緊殺了我?將一切都扼殺在源頭,就像是他們慣做的那樣,殺了我!」

  鬼火在門前掠過,唯一的光源便消失在幽暗夜色中。唯獨那雙暴戾的金瞳,在亘古難明的長夜愈發鮮明。

  「你是怪物,所以呢?」

  殷棠抬手將之前大幅度動作下皺亂的衣裙一一捋平整,語氣依然平靜。「你是怪物,混血雜種,惡魔的孩子,邪祟污穢,這些都沒說錯。」

  「——所以呢?」

  魔女站在明暗交界的中心,長睫低垂著自上而下地望過來,一半是光,一半是影。

  「你知道嗎,只有人群中最有天賦的那一個,才有資格被稱作為『怪物』。」

  「神明告訴你,你所經歷的苦難會化為堅硬的劍盾,來抵達最終的彼岸。但我想告訴你,痛苦就是痛苦,痛苦不是財富。」

  「誕生於痛苦中的天賦之花,才是最大的禮物。」

  殷棠突然向前平伸出右臂,之前為了攔住以撒被撕扯得血肉模糊的手背朝下,五指自然屈起停滯於空中。

  自她掌心,狂暴肆虐得近乎毀滅一切的暴動魔力聚散離合,是比當今教皇身上所蘊藏還要純粹極端的力量。黑髮在風暴中狂舞,然她身軀立於這股恣肆魔力的最中心,能夠輕而易舉將萬物撕成碎片的力量自她身側俯首稱臣。

  ——「我也只不過是,有點天賦罷了。」

  「你……」

  以撒瞳孔緊縮。他之前一直以為,殷棠不會魔法。

  剎那間,暴虐磅礴的魔力消逝無蹤。房間內重歸靜謐幽暗,若不是靈魂仍處於後遺狀態微微戰慄,一切好似從未發生過。

  魔女收斂起一身恣肆暴戾,又變回了那個倚在門框上輕笑的女人。

  避開傷口迸裂的血污,她用乾淨的那邊掌心輕輕蹭了蹭以撒的發頂。

  「想學嗎?做我的養女,我把這些都教給你。」

  「從今往後,你不必再痛恨神明不公。祂睜不開眼睛來看看這世間,我就替祂將天梯扯下來,助你扶搖直上,去抵達最所期待的救贖。」

  ……

  「你說殷棠不會魔法,哈,她是這麼告訴你的?」

  午夜時分。

  整個小鎮都陷入安詳靜謐的沉睡。而在距離不到百米的山野交接地帶,穩定混淆屏障支撐的作用下,半個山體燈火通明熱火朝天。

  那一頭的火堆前,數名面露潮紅的魔女身形踉蹌,跌跌撞撞地勾手臂圍著篝火跳動詭異的舞蹈。唯一的正常人黛安娜看著一群醉鬼拿著祭祀舞曲來蹦迪,臉色黑得幾乎要跟唇彩顏色持平。

  正欲發怒,卻被伊娃反手攔了下來。

  「難得一天集會嘛,不要生氣,不要生氣。」

  口鼻呼吸間帶著一股酒氣的荊棘魔女對著黛安娜的臭臉打了個酒嗝,懵了一會後自己也不記得上一秒做了什麼。於是朝黛安娜露出一個傻笑,後者眉心抽搐著給她施加了一個醒酒魔咒。

  距離篝火堆不遠外的另一頭,巫妖少女乖巧地捧著一杯屍液飲料小口小口地喝著。

  碧海感到有些好笑,忍不住又問了一遍面前遠離人群的少年。

  「開什麼玩笑?殷棠怎麼可能不會魔法?」

  「他們都那麼說,而且之前……」以撒眼瞼垂下,回憶著黑髮魔女手持九星法杖降臨的場面,默不作聲地望著地上忽明忽暗的火苗倒映。

  「殷棠之前是學院最優秀的畢業生。」

  以撒驚訝地抬起眼。

  「——除了打分成績很糟糕之外。」碧海及時在後面補充了一句,無辜地聳聳肩。「實戰課的老師將她視為百年來最優秀得意的學生,而大部分理論導師天天組團去教會禱告讓她畢業早點離開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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