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決戰
對方看起來是只身前往的，但俞哲知道，這周圍足有一個排的程家人，雖然他們都是陳子榮的人，並不以保護程雲梟為目的，但是估計暫時也不會讓對方陷入危險。
他繼續嘗試接近別墅，那角度正好透過窗戶看到一部分靈堂內的布置。
當然，那些布置都不是重點，重要的是，僅僅透過那一小塊位置，他終於見到了他的時暮落。
此刻，對方正站在戚賢偉身邊，禮貌的接待每一個前來弔唁的人，雖然舉手投足間禮數萬分周到，但對方眼神卻如一潭死水，空洞而毫無光彩。
雖然上次殺掉鄭燁的時候，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對方的存在，可惜當時距離太遠，什麼都看不真切。
這次見到的她，和之前大不一樣，身材清瘦了不少，加上本就高挑的身材，看起來格外單薄，似乎會被風吹走似的。
俞哲感覺心裡發酸，很難想像多方到底受了多少苦才會變成現在這幅模樣，心中更加堅定了要將對方拯救出來的決心。
他還來不及多想，程雲梟便已經來到那兩人面前，似乎在說些什麼，可惜他不及時暮落，讀不懂唇語，只能通過幾人的表情，來猜測幾人聊的並不愉快。
程雲梟看似態度誠懇，可一眼就能看出這些都是裝出來的，不排除這女人是為了嘲諷戚賢偉而刻意為之。
而戚賢偉滿臉怒氣，擺出一副要殺人的架勢，看起來並不歡迎眼前的人。
至於時暮落，她從另外兩人剛一見面，便是一副吃瓜看戲的態度，不斷向後退去，嘗試遠離「戰場」。
那兩人不似乎有什麼問題沒有談攏，只見戚賢偉不知道喊了什麼，那些之前守在門口的二十幾個戚家人突然湧入屋內，那景象多少有些壯觀。
雖然搞不懂為什麼會突然這樣，但是這樣一個無人看守門口的大好機會，俞哲當然要好好利用，於是隨著一個人，低著頭快步跟了上去。
一切順利的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在戚賢偉和程雲梟身上，根本不會發現多了一個他。
他連忙看向時暮落所在的方向，這才發現對方早就注意到他，眼裡閃過的光，不知是不是眼淚。
「我來接你了。」他張了張嘴，但沒有發出聲音，他知道，對方能明白。
一邊的時暮落什麼也沒說，點點頭的瞬間，眼淚順著眼眶流了出來。
俞哲慢慢移動著自己的位置，在不被發現的同時盡力離時暮落再近一些，而此時的戚賢偉和程雲梟，依然劍拔弩張。
「戚賢偉！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有意求和，你就是這麼對待我的？」程雲梟並不害怕，神情坦然的質問，估計她想直接和對方攤牌，於是乾脆撕掉了和善的偽裝道。
「我已經沒什麼指望了，這一切對於我來說還有什麼意義！」戚賢偉近乎癲狂的大吼，全然不顧還有很多賓客在場，他的情緒失控是時暮落和俞哲都沒想到的，在他們看來，就算他再悲傷，也不會展現給其他人的。
「那你打算怎麼做？殺了我泄憤？戚景明的死和我沒有一點關係，你就算怪也怪不到我。」程雲梟見這個和自己鬥了將近一年的人，如今落到這般田地，突然笑了出來，沒有什麼比自己的仇人落敗更讓人心情愉悅的了。
儘管她也不知道戚景明到底是怎麼死的，但是能有現在的結果，還是對她有利。
俞哲加快腳底下移動的速度，好在擋在他前面的人很多，並不會引起那兩人的注意，終於在程雲梟和戚賢偉的對峙的過程中，成功移動到時暮落的身邊，十指相扣，牢牢牽住她的左手。
時暮落剛剛已經趁機移動到人群的邊緣，看著戚賢偉的狀態根本就沒時間注意她，碰觸到俞哲的一刻，她眼眶瞬間紅了。
幾個月來她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情緒，沒有什麼是忍不下來的，可偏偏遇到親近的人，情緒就都寫在了臉上。
兩人只能這麼默默的站著，通過相扣的雙手給對方力量，現在還不到離開的時候，無論如何走出會被發現，只能再等一等，盼著程家人和戚家人打起來 ，最好警方再插上一手，、把整個局攪的越亂越好。
而事實上，就在他們沉浸於終於碰觸到對方的情緒之中，短暫的從程雲梟與戚賢偉身上撤出了注意力的時，子彈上膛的咔的一聲，又將兩人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那些戚家人已經掏出了槍，整齊指著處在中心位置的程雲梟。
氣氛變得更加緊張起來，俞哲不自覺的把時暮落往身後拽了拽，這一切發展的過於迅速，他明明看到了程家人和警方在外蹲守，怎麼到現在還沒採取行動？再這麼等下去，程雲梟怕是會死在這裡。
而程雲梟本人面對現在的情況，也有點臉色微變，但仍然保持鎮定。
在這裡的賓客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情況，紛紛帶著慍色離開，以免受到波及。
俞哲心想，這戚賢偉這次算是下了血本，這麼多年來苦心經營的形象算是在今天毀於一旦，怕是真的不把程雲梟拉入地獄誓不罷休。
「夠了！戚賢偉你不要欺人太甚！」突然另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
聞聲望去，來的竟然是……黎浩？
而對方身後跟著不少程家人，雖然數量上不及戚家，但看起來個個身強力壯，戰鬥路應該不低。
俞哲奇怪，在外等待的全都是陳子榮的人，黎浩根本就不知道程雲梟要來參加葬禮的事，那對方此時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一定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但這問題究竟出在誰的身上，可就是一件值得思考的事情了。
程雲梟看著來人強行穿過包圍的人群，擋在她面前想要保護她，卻沒有半點興奮或是輕鬆的神色，反而皺起了眉頭，有些嫌棄的意思，嘴裡輕聲罵了句：「你怎麼來了……」
黎浩或許沒想到對方會指責他的行為，抿了抿嘴，似乎把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
戚賢偉看了看兩人的樣子，笑的更癲狂了，幾乎是指著兩人嘲笑說道：「程雲梟你還真是養了條好狗，竟然上趕著來陪你送死？那好啊今天就讓你們死在一起！」
「咔——」
戚賢偉話音未落，子彈上膛的聲音便從黎浩手中的槍里響起，槍口方向直指他的眉心。
「有我在你別想傷她。」似乎因為對方的話，黎浩常年的撲克臉上，浮現出憤怒的神色，想一頭髮狂的野獸，光是看一眼，便讓人感到害怕。
「你別逞英雄了！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局勢，你也別以為這樣可以威脅到我，今天見到你們之前，我就已經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不論我是死是活，你們都別想活著離開！」
戚賢偉緊緊抓住黎浩的手，強迫對方不能放下，眼睛瞪的溜圓，像是要從眼眶中掉出來一般，表情格外嚇人。
此時幾乎在場的所有人都掏出了武器，外層的程家人包圍著一層戚家守衛，而處於這兩層包圍圈中心的程雲梟、黎浩、戚賢偉又以一種奇怪的方式達成平衡。
眼見局勢正在往難以收場的方向發展，俞哲時暮落決定不能再繼續等下去了，外面的人根本靠不住，還是要他們自己想辦法逃出去，不然錯過了機會，最後都要折在這裡。
他們彎下腰去去，隱藏在人群之後，正門肯定是走不了，只能寄希望於從廚房附近的後門離開。
然而，他們還是慢了一步，程家和戚家的戰爭最終還是打響了。
不知道到底是那方人先動了手，只聽一聲巨響，像是信號一般，緊接著就是數不清的槍聲接連響起，振的人根本聽不清聲音。
人群四散而開，尋找掩體的同時向對方發起攻擊，場面變得混亂不堪，有人死掉，有人受了重傷，很難想像這樣一幅人間煉獄的場景，發生在一個常年遠離戰爭的城市。
無奈之下，俞哲和時暮落也只好尋找掩體暫時躲避，貿然衝出去的話，很難保證不會被流彈誤傷。
時暮落覺得戚景明真是可憐，死了都不得安生，竟是被自己的親生父親大鬧了靈堂，要是對方還活著的話，估計會很絕望。
儘管是槍林彈雨，但兩人卻從沒有像現在一樣，感到內心平靜。
俞哲將愛人護在懷中，探出頭去觀察情況，發現明明打的這麼熱鬧，但死傷的不過是一些程家戚家的無名小卒，真正重要的戚賢偉和程雲梟，僅僅是受到了些驚嚇，此時根本毫髮無損。
不過不重要，雖然不知道剛剛警方那群人為什麼始終不肯進來抓人，但是現在聽到槍聲，總該是要出現了吧。
不過……萬一警方就是在等兩邊人自相殘殺呢……等時間差不多在進來清理戰場……
真是細思恐極。
突然他感覺時暮落拽了拽他的衣角，看著她似乎說了些什麼，但是聲音淹沒在槍聲中一個字也聽不清楚，只好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這才發現戚賢偉正在手下的掩護中向其他方向撤離。
明明剛剛擺出一副不怕死的狀態，可現在根本就是在害怕啊……
俞哲在心裡想著，手上感受到時暮落正在暗暗用力，大概是不甘心戚賢偉就這麼逃了，於是捏了捏她的手給她以回應。
「想追就追吧。」俞哲點點頭說道，將來之前準備的手槍遞到她手裡。
她愣了一下，短暫的糾結之後，還是選擇拉著俞哲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