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醉」
比起回答問題，陳子榮的注意更多還是在身邊的兩個女人身上，語氣越發漫不經心，若是換了其他人，恐怕會感到不適，只不過對於俞哲來說只能忍下來。
「的確這樣，不過榮哥放心，我既然來找您，就是已經打點好其他事情了，絕對不會出任何問題。」
俞哲說的很含糊，陳子榮的話實在讓他有些摸不透，按照之前的對話，對方已經知道他是做殺手的了，但是他又不確定對方對他到底了解到那一層，是否知道陸仁已經去世？又是否知道他轉去了莫林的手下？
另外還有一點，對方提及過他的女友，到底是隨口一提，還是真的知道時暮落的存在，如果知道的話，那知不知曉她的身份，也是個未知的問題。
他覺得有些難受，如果身邊沒有這兩個累贅的話，很多問題是可以直接問出口的，但現在只能想方設法的試探，對方回答的也並不明確，他多半也要靠猜，才能知道對方的想法。
不得不說，陳子榮這堵他嘴的方式，實在高明。
「這當然是最好，不過我也要去證實一下你所說的這些事，可惜我朋友最近一直聯繫不上，你要是能找到他，也請他來我這坐坐。」
俞哲剛想說些什麼，陳子榮就端起酒杯遞到他面前。
「我今天是想好好答謝你的，怎麼淨是聊這些煩人的瑣事？來，這杯當我敬你的，你可千萬別覺得是我們蘭溪灣怠慢了。」
見陳子榮突然轉移話題，俞哲也只好點頭應了下來，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剛想繼續開口繼續剛剛的話題，卻又被對方打斷。
「你明明說來我這是為了喝酒取樂的，怎麼剛喝一杯就不喝了，難道是不符合口味？」
陳子榮說話一直笑盈盈的，從字裡行間透露著他為人豪爽，只不過俞哲能感受到的更多還是虛偽，對方一直在引導話題，說什麼不說什麼，似乎一直在對方的掌控。
真是出師不利……
俞哲心裡想到，可嘴上還是順著對方的意思來。
「怎麼會不符合口味呢，榮哥能這麼看的起我，也是我的榮幸。」說完俞哲斟滿一杯酒，直直灌了下去。
接下來的話題扯來扯去，也終究沒有順他的意願，反倒是酒越喝越多。
那酒濃度很高，即使是身邊那幾個每天都陪客人喝酒的陪酒女，幾杯下去也是變得面紅耳赤，狀態迷迷糊糊的。
說回俞哲，目前的他除了有一點點頭疼外，還沒什麼其他的不良反應。
他酒量天生就好，但是除非逼不得已，是不會輕易喝酒的，酒精終歸是會讓他的反應速度下降，況且他也不清楚自己喝酒的極限到底在哪，萬一真的醉了，可就出大問題了。
現在已經出現了不良反應，肯定是不能再喝了，但他知道，面前的陳子榮就是刻意灌他，雖然目的不詳，但是為了不再喝酒，他也只能配合對方，裝作一副醉醺醺的樣子。
陳子榮算是所有人里最清醒的，他總共也就喝了一杯左右，剩下的全灌給了旁邊的兩個女人，那兩人也是慘，完全已經醉的不省人事了。
「酒局」進展到這個程度，陳子榮對手下的人下令，把屋子裡的女人都帶了出去，俞哲知道，恐怕現在，真正的「談判」才剛剛開始。
對方大概就是想讓他「酒後吐真言」才會採取這樣的套路，他希望他裝醉能成功騙過對方。
「話已至此，咱們該說些正事了。」陳子榮的表情看不出心中所想，但率先開口說道，「今天的事件我想並不是巧合，實話說，我對你稍有了解，所以你直接告訴我你的目的便是，沒必要瞞我。」
「我已經說過了，我只是來求榮哥賞口飯吃的。」俞哲沒想到對方的話突然變得直接了起來，猜不透對方的目的，也只好順著答了下來。
陳子榮面帶微笑的搖了搖頭，並沒有做正面回答，轉而開始說另一個話題：
「或許咱們不該從這個話題開始聊，還是這樣好了，我先問你一些問題，你老實回答我。」
「榮哥請說，我知道的一定如實相告。」
「你一直在陸仁手下幹活，那他現在到底去哪了。」
看來對方似乎真的不知道陸仁的死訊，那他對這個問題只要裝傻就好。
「抱歉……具體我也不知道，他突然就失蹤了，我去他的住所尋找，也是一無所獲。」
「你就一點都不好奇他去了哪裡？」陳子榮表情依舊不改，他對自己表情控制能力很強，根本無法以此來看透他內心所想，也不知道他到底對俞哲的話信了幾分。
「當然好奇，只不過說到底我也只是個最底層的人而已，離了聯絡人什麼也不是，縱使有心卻是無力，最後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俞哲不能對這個問題多說，也絕對不能告訴對方陸仁已經死了，畢竟他是知道這個委託是時暮落完成的，千萬不能把她牽扯出來。
「那之後呢，找不到陸仁，你又去了哪裡？」
陳子榮越是問的漫不經心，俞哲越是不敢回答，對方手上所掌握的信息是個未知數，他怕說謊會被識破，又怕說實話卻是對方在套話，一時間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之後也算幸運，在其他人手下謀了份差事。」
「哦？在什麼人手下做什麼事？」陳子榮繼續追問道。
「依然是老本行。」
陳子榮聽罷點了點頭，俞哲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可還沒安心多久，對方便繼續開口說道：
「我聽說你後來可是攀上了高枝，莫林在這個圈子裡的名氣可比陸仁大的多，你的佣金應該翻了不少吧。」
俞哲沉默了，對方為何會知道這些消息，莫林當初信誓旦旦的說已經封鎖了他的信息，理應不會有人知道這麼多才對。
「你別緊張，我知道這些消息也是因為陸仁。」
見俞哲不說話了，陳子榮反倒開始解釋，
「說實話，他做事不嚴謹，不光是你，他手下的其他人我也都認識，只不過陸仁消失後，他們便不在這個圈子裡活躍了，而你現在跟隨的莫林，曾經也找過我，給我一筆錢讓我別和任何人提起你的事，所以我才會對你如此了解。」
陳子榮的話俞哲不敢全信，也並不敢反駁，他不認為按照莫林的行事風格會把這件事這樣處理，卻只好點頭稱「是」，畢竟不論如何，對方確實知道的都是真實信息。
「那你既然在莫林手下做的好好的，何必找我。」
這個問題陳子榮剛剛是問過的，偏偏又問了一次，這倒是讓俞哲確定，至少「醉酒」的表演對方是信了，想看看他在這個狀態下說出的話會不會和剛剛有偏差。
「他跑了。」俞哲思考了而一番，最終還是選擇說謊試探一番對方的反應。
「嗯？」
「我執行的最後一次委託，我們是分頭撤離的，他似乎比我先回去，結果帶著所有東西離開了，包括他那個欺騙我感情的女兒。」
他說話間表現出一種憤怒的情緒，盼著這樣的表演能讓對方相信。
然而收效甚微，陳子榮依然刨根問底的說道。
「可是他沒有理由這麼做呢，拋棄你們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這我就不得而知了，我只是沒想到，我會在同一個坑裡栽倒兩次，全是聯絡人最後一聲不吭的把我拋下了，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背叛，所以我也不打算在做這一行了，這才想到來求求您榮哥。」
俞哲注意到，剛剛陳子榮用的詞是「你們」，他大概聽出了，對方似乎知道莫林手下是兩個人，但是並不知道另一個就是時暮落，看來她的身份目前還是安全的。
「你不會不知道我們是做什麼的吧。」陳子榮反問了一句，「想想你曾經的『同事』，聯絡人跑了就藉機脫身，而同樣的事情在你身上發生了兩次，而你也做了兩次同樣的選擇，你到底為什麼這麼執著。」
俞哲聽著他的話有些恍惚，半年前陶女士問過他一模一樣的問題，那時的他怎麼回答的他已經不記得了，只是這次，他有了絕對與當時不一樣的答案，只不過這答案只能留在心裡。
「並不是我想執著，只是我只有這麼一個賺錢養活自己的手段。」
「你入行這麼久，難道一點存款都沒有？平安度過後半生應該不成問題吧？」
「錢哪有嫌少的，再說我可是享樂主義，根本存不下來什麼錢，榮哥要是不幫幫我，明天我大概就流落街頭了。」
陳子榮沒有繼續說下去，俞哲有些緊張，不知道對方能不能相信這套說辭。
「你來我這，也不過是和外面那群人一樣，天天站崗值班而已，即使這樣你也願意？」
「如果榮哥硬要把我安排到這樣的位置，我也毫無怨言。」
「你這麼說就是不願意嘍？」
「榮哥恕我直言，以我的能力只做保安的話，就沒法給您創造出更多的價值了。」
「你只是第一次見我，到底哪裡來的自信啊。」陳子榮乾笑兩聲，饒有興趣的看著面前的俞哲。
「他們能做到的，我也能輕鬆做到，而我能做到的，他們加起來也未必能及，今天難道不就是個很好的例子嗎？」
「那也只能說是術業有專攻而已，我認識你不代表了解你的一切，你的實力對於我來說可是個未知數，我怎麼可能單憑你的一面之詞，就信了你的話呢。」
「榮哥儘管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