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 謠言
在現在的情況下，敢反抗她命令的，大概也只有黎浩了。
「？」黎浩沒想到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呆在原地，看著程雲梟走到餐桌旁坐下，開始動手吃他準備早餐。
「愣著幹什麼，過來一起吃啊，你一會不是還有去場子裡嗎？」程雲梟招呼黎浩一起坐下，既然周圍也沒有外人，她沒必要用對外人哪一套，和黎浩相處。
「這些都是給你準備的，等你吃過了我再去做。」
「以前不都是一起吃的？現在卻要分的清楚。」
她感慨了一句，黎浩沒敢接話，只是默默地看著，等她吃完直接收拾了碗筷。
「你還是放著吧，一會我叫我那小女傭回來收，場子裡不是有事需要你處理？你直接過去吧，順便聯繫司機，讓他來接我。」程雲梟將事情安排好，便打算回房間化個妝，方便去公司。
「雲梟你病剛好，還是多休息一天吧。」黎浩還是擔心程雲梟身體狀況，本來就是累倒的，只休息一天怎麼夠呢。
「晚去幾天要處理的事堆在一起，怕是要再病一次了。」程雲梟自然不肯，既然當初放棄那麼多東西選擇了接手公司，那就一定要盡力做到最好，這點小病算得了什麼。
「那我送你去公司。」
程雲梟對這個提議顯然猶豫了一下，不過最後還是拒絕道：「這些小事讓司機來做就好，場子那邊重要，我麼猜錯的話是陳子榮找你吧？小場子要是有事你多半會讓他們自己解決，也就是他的場子一出事就是大事。」
黎浩沒有說話，默認了程雲梟的猜測。
「我估計他也沒告訴你具體什麼事，快去快回吧，到時候向我匯報。」程雲梟說完，揮揮手示意黎浩可以離開。
「明白了。」黎浩套上外套，轉身朝著大門而去。
「等等！」
就在開門前的一刻，程雲梟還是把他叫住了，幾步追了上去，看著眼前的人，眉頭微蹙，長長的嘆了口氣，伸出雙手，將他領帶拆下，仔仔細細重新打了一個標準的溫莎結，又將他衣服從上到下整理的服服帖帖，最後看著他的臉，緩緩道了句：「一會見。」
「……一會見。」黎浩能感受到程雲梟情緒上的變化，他卻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只能默默轉身。
誰想到，程雲梟一把將他從背後抱住，貼在他背上，帶著一絲啜泣的聲音，最後說了句：「出了門，咱們的一切，就當沒發生過。」
「我明白。」
隨著黎浩最後一個字說出口，程雲梟慢慢將手放開，目送他離開，他也根本不敢回頭，只能一直向前，奔著蘭溪灣趕去了。
蘭溪灣門外的停車場一輛車都沒有，這裡只有晚上才會營業，白天的時候大門緊鎖，黎浩想要進去，還需要繞到後門的員工通道才行。
「你終於來了。」陳子榮腳下的菸頭大概要有二十個，看出來他在這裡等了很久，他手上甚至還有一根，看到黎浩過來便扔在地上踩滅了。
「到底什麼事？」黎浩直入主題，他不想耽誤任何時間。
「這幾天突然出現了一種謠言，整個地下勢力之間傳的沸沸揚揚。」陳子榮一邊說，一邊帶著黎浩直奔員工電梯而去，在電梯內刷了自己的卡片，便在屏幕上出現了一個按鈕上所沒有的數字——地下三層。
蘭溪灣的地下總共分為四層。
每一層的用途都不一樣，但是同樣的是，這些層全部都是為了隱藏程家不合法勾當而存在的。
地下一層沒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儲存的多是些通過不合法手段得到的文玩器物，只要是在蘭溪灣工作的程家人都能通過員工卡到達。
而地下二層則是個巨大的武器庫，堆滿各種槍枝彈藥和管制刀具，程氏的合法生意本就是進出口貿易，而通過一些小小的手段，在這些合法的東西里混雜一些「小物件」，是極其簡單的，所以那些黑市上千金難求的槍枝，在程家算是要多少有多少。
不過這層的權限就高了很多，雖然效力於程家的人超過百分之六十都能摸到槍，但真正能進入這個武器庫的，也只有不到五分之一的人。
到了地下三層，這裡算是一個十分恐怖的樓層，那些程家的敵人，或是背叛了程家的人，都與可能被帶到這裡，經歷了非人的折磨後，直接送到位於地下四層的焚化爐，燒個乾乾淨淨。
這兩層，一般也只有程家的高級幹部才能涉足，不過家族還是選擇了一批人，終身只在這兩層工作，工資不菲，但這裡的人一旦把所知所見告訴別人，必然會惹上殺身之禍。
黎浩心想陳子榮能直接帶他來這，想必是抓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人，立刻便對這件事重視起來。
「流傳的謠言是關於什麼的。」他提問道。
「有人說，程家的孩子根本不止兩個，就算程雲雄放棄了繼承家族，程雲梟也同樣不是唯一人選。」
「什麼？！」一句話徹底震驚了黎浩，這可觸及到他的知識盲區了，程宏志忠於家庭這件事是人盡皆知的，就算妻子去世也沒娶過其他人，孩子理應只有程雲梟程雲雄姐弟兩個，這怎麼突然冒出第三個來。
「看來你也不知道這件事？」陳子榮從黎浩的反應中猜出個大概，他知道這個謠言的時候也是同樣的反應，畢竟四個人一起長大，如果是真的，怎麼可能當年一點都察覺不到呢。
「從未聽說過。」
「類似的謠言還傳了很多，說什麼程宏志本就在外面沾花惹草，所以才會出現私生子，還過河拆橋下令殺了孩子的母親。」
「無稽之談，這種謠言怎麼會有人相信？」黎浩反問道，感覺十分的不可思議。
「我也這麼覺得，但是現在問題發展的很嚴重。」
隨著電梯的下行，陳子榮的語氣也越來越嚴肅，
「這些謠言不到半天時間就傳開了，別的家族不論大小，都在看咱們的笑話，而至於咱們家族內部，之前老大對各個場子領導人的大換血，導致新上任的都是些不知道家族歷史的年輕人，被謠言一激，變得人心惶惶，要真出現這麼個『私生子』，恐怕有一半都會叛變。」
「你這不是找到謠言的源頭了嗎。」黎浩看陳子榮帶他去的位置，就大概猜出了結果。
「我只找到一個，但是簡單問了問，我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源頭一定不止他一個人，他不過是倒霉，被我們抓了而已。」
不得不說，陳子榮的辦事效率果然是快，謠言飛速散播，他卻能在最快的時間內反應過來，並找到一個「知情者」，這一點甚至連黎浩有時都會自愧不如。
電梯繼續持續下行，雖然說是地下三層，但是若是和同類的建築相比，這裡已經達到了地下七層的深度，這大概就是只要到了這裡的人就絕對逃不出去的原因。
隨著「叮——」的一聲，電梯終於到達。
這層的裝修風格極其簡單，和地板都是平滑堅硬的石磚，兼具了安全與方便打理，絕對不容易留下血跡。
通道兩側被分割成一個個小型隔間，大門厚重結實，無論從門內還是門外，都看不到門背後的情況。
兩人沉默著快步走到最里側的一間，門打開的一刻，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混雜著劣質消毒術的味道撲鼻而來，
房間中間的椅子上，綁著一個渾身鮮血的男人，腦袋無力的向下垂著，要不是有繩子綁著，恐怕早就從椅子上跌下來了。
他呼吸微弱，只穿著一條內褲，渾身上下裸露出來的皮膚沒有一塊是完整的，不知是被什麼東西打的皮開肉綻，他身上還有水漬，但是憑經驗來講，黎浩知道那絕對不可能是普通的水，至少混雜了大量的鹽。
再仔細看看，他手腳的指甲被拔了個乾淨，但看血跡的結痂程度，絕對不是一次性完成的，甚至有幾根還在往外滴血，左手腕扭曲的角度有些奇怪，怕是已經被打斷了。
房間裡除了這個半死不活的男人，還有其他三人，兩個負責看守的手下，還有一個在角落衣冠不整瑟瑟發抖的女人。
那女人似乎很年輕，頭髮凌亂，眼神驚恐，她精神似乎出了問題，整個人縮成一團，在角落瑟瑟發抖，看見黎浩和陳子榮進來，變得更緊張了，嘴裡念叨著「別過來，別過來。」看著黎浩剛往前邁步的動作，就止不住的驚聲尖叫。
其中一個手下連忙上去，粗魯的扇了那女人一巴掌，狠狠拽起她的頭髮往牆上撞，女人一下就老實了，又蹲回角落，不敢發出任何聲音了。
「行了，這裡沒你們的事了，出去在門外等著。」陳子榮揮手下令道，那兩個手下立刻齊聲說了句「是！」便快步走出門去。
「怎麼回事？」黎浩用眼神瞟了一眼那女人，朝著陳子榮詢問道。
「那男人是個散播謠言的，抓來動了點私刑，可惜是個硬骨頭，就只好把他老婆弄來了，堅持了一會，呵，什麼都招了。」說著，陳子榮從煙盒裡抽出支煙，一轉手腕，遞給黎浩。
黎浩沒有接那煙，反而冷哼了一聲：「說好的禍不及家人呢。」
陳子榮見黎浩沒接，直接把煙叼在嘴裡，順手點燃，輕笑著淡淡說了句，「天知地知，情報到手了，誰還管用的什麼手段呢。」
黎浩對此也沒說什麼，直接上前抓起那男人的頭髮，想看看他的臉，發現這人雙眼早已丟了神采，如死魚一般，不過好在臉上沒有任何傷痕，
果然陳子榮還是懂規矩的，這種拷問是不能傷臉的，以免出現冒名頂替的情況，或是其他難以解決的麻煩事。
黎浩仔細看了又看，生面孔，應該不是程家的手下。
這樣看，這個謠言事件大概就是外部人蓄意而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