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那年的故事
「戚賢偉……」
在程雲梟協助打理公司的這五年來，沒少和這個名字打交道，從表面上來看戚賢偉確實稱得上是個德高望重的長者，但是她卻從她父親那裡，了解到了當年發生的那些事。
戚賢偉從某種程度上算是程雲梟父親的故交，四十年前程宏志在社會上混那條道的時候，兩人就已經相識了。
那年的兩人如兄弟一般，合作幫他們當時的老大做了不少「漂亮事」。
但是兩人野心都很大， 絕不可能一直甘為人下，五年後，兩人共同設計，聯合了當時的警察，用一個極其「乾淨」的手法，把老大送上了法庭。
當然，那老大也並不是吃素的，他秘密僱傭了一批殺手，讓所有知道內情的證人都憑空消失了，又找了幾個貪財的年輕人來替他頂罪，這樣，自然無法坐實他的那些重大罪行，最終只能靠著極少的證據，將他送進監獄服刑十五年。
審判結束後，前老大又帶了無數的小弟在監獄保護他的安全，同時又用重金賄賂了監獄管理人員，讓他在監獄的十幾年裡過風生水起。
監獄外的程宏志和戚賢偉也沒有閒著，將原先的大幫派一分為二，分頭接管了前任老大的手下，自立門戶，並迅速發展，十幾年的時間，竟將整個L市的勢力重新洗牌，兩人的幫派在吞併了無數無名小幫派後，逐步走向壯大。
但是一個噩耗卻傳到了他們的耳朵里，原先的老大就要出獄了，並放出了狠話，勢必要將當年陷害他的兩個人抽筋斷骨。
這個消息一經傳出，整個道上掀起了不小的風波，兩人的手下的骨幹，有人因為害怕而紛紛選擇退出，整件事鬧得是人心惶惶。
於是，程宏志和戚賢偉只能選擇再次合作，他們要制定一個萬全的計劃，保證他們下輩子能無憂無慮的安全度過。
那麼，最保險的，就是讓前老大，永遠的死在監獄之中。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他們動用關係，希望能僱傭殺手來完成這次計劃，但是監獄對於前老大來講恰恰是最安全的地方，外部是警局的銅牆鐵壁，內部又是心腹部下的貼身保護，任務難度可謂極高。
儘管這樣，聯絡人們還是動用一切關係，希望這個委託可以落在自己手裡，這可是一個迅速出名的好機會，一旦這樣，之後的委託，不論是價格上還是數量上，都能迅速增長。
並且從殺手裡抽回扣的他們，也想著通過這次委託可以狠狠的賺上一筆，再者其實就算是失敗了也對他們造不成太大的影響，最多就是損失一名殺手，並把這個機會交給別人罷了。
那年湧現出了很多殺手，手法各式各樣，有人假裝犯人混入監獄，有人趁著夜色秘密潛入，也有人嘗試賄賂獄卒，但毫無例外，他們全都失敗了，無數殺手因此殞命。
因為太多人的失敗，導致這個委託的價格一度炒到天價，從最初的五十萬，迅速飆升到了五百萬。
就在道上很多人都好奇，到底是什麼人有能力拿到這一筆佣金的時候，一個默默無聞的狙擊手出現了。
超過1500米的超遠距離，隱蔽卻角度刁鑽的狙擊點，不知何時才會出現的目標任務，這讓所有企圖用狙擊的方式暗殺的殺手都望而卻步。
但是這個個性張狂的年輕人卻做到了，他在狙擊點整整潛伏了三天，不吃不喝，保持著同一個動作，終於，隨著「砰」的一聲巨響，前老大被轟去了半個腦袋，倒在了血泊之中。
這個堪稱完美的狙擊，讓負責這個委託的聯絡人迅速在圈子裡出名，戚賢偉和程宏志對此也是十分的滿意，同時也開始忌憚起了對方，無奈之下只能達成協議，兩人各自發展絕不互相干預。
為了以絕後患，兩人協商，從名義上將殺手圈子裡兩名最有實力的聯絡人收歸手下，以此來相互制約，於是戚賢偉手下多了個處事八面玲瓏，人脈遍布全國的女聯絡人陶姝，程宏志手下多了個因狙擊手而新晉出名的聯絡人莫林。
但是隨著時間的發展，兩人發現如果一成不變的發展，只能走入衰落，於是開始洗錢並分別創立公司，搖身一變成了「正經」生意人，但是背地裡卻依然做著那些搬不上檯面的骯髒交易。
既然成立了公司，程宏志和戚賢偉難免會有生意上的往來，沒有辦法，兩人最後握手言和，達成了新的協議，一切以共同發展為上，來創造更多的利益。
想著這些事，程雲梟真的是越來越頭疼接下來的會面了，不論別的，這人怎麼說也是父親一個輩分的，恐怕和他打交道，他會處處壓自己一頭，或是動不動就拿那些陳年往事作為威脅。
另一方面上兩人的公司都有不光彩的記錄，這次戚賢偉在參加完程宏志的葬禮後，屢次提出想要見面，也不知道他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
「或許他想再做一次當年的事，通過把我送進監獄，以此來吞併父親留給我的公司？」坐在車裡的程雲梟在心裡想著，「不，絕對不可能，我會讓他知道我們程家人都不是好惹的。」
程雲梟決定，不論戚賢偉心裡到底在打著什麼算盤，她絕不會讓那計劃得逞。
「程總，我們到了。」司機對著后座正在思考的程雲梟說道。
不知不覺間，車子已經開到了梵海酒店的門口，坐在副駕駛的黎浩立刻下車，為程雲梟打開車門，回身交代司機把車停好後，便隨著程雲梟向著預定好的包間走去。
進入包廂後，並沒有等待太久，戚賢偉就帶著一個年輕人抵達了
程雲梟立刻換起身，上了一個甜美的笑容，並主動與戚賢偉握手，同時用比平時高了八度的嗓音柔柔的喊了一聲：「戚叔叔。」
戚賢偉年逾六十，巨額的資產卻並沒有讓他染上那些所謂企業家的油膩感，他的身材很協調，頭髮花白卻打理的整齊，臉上的皺紋很少，濃密大眼，單從面相上來看似乎不足五十歲，一身西裝穿的恰到好處，配飾也是極其的考究，整體竟然給人一種正人君子的錯覺。
雖說戚賢偉是打著「探望老朋友的女兒」的旗號來會面的，但程雲梟卻看出來，此人的目的絕對不簡單，從他身後跟著的年輕人就能看出來。
那年輕人看起來二十多歲，極瘦，同樣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高顴骨薄唇，眼睛細小，而帶著的金絲邊眼鏡，又讓整個人透露出濃濃的精明氣息，眉宇間竟然與戚賢偉有幾分相似。
「戚叔叔，可不像是來探望我的啊。」程雲梟掩著嘴笑了起來，「竟然帶了個這麼嚴肅的年輕人過來，我還以為您是要來和我談生意的呢。」
「哦哦，都怪我，忘了給你介紹了，這是犬子戚景明，今天帶來介紹你們認識一下。」
說完戚景明也微微笑了笑，伸出手以示友好，程雲梟立刻握了上去，意外的，這青年雖然看著瘦弱，可手卻十分有力。
見兩人握過手後，戚賢偉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但是突然卻話鋒一轉，反問道：「要說起來，程小姐這才像是來談生意的吧，看看這保鏢一臉的兇相，難道還怕我把你吃了不成？」
說完戚賢偉就哈哈大笑起來，語氣雖然漫不經心，可話里始終是帶著刺的。
「喲，看您說的，您和我父親也算得上兄弟了，叫我雲梟就好了，這一句程小姐，侄女我可真的受不起啊。」
程雲梟所答非所問，刻意迴避了戚賢偉的問題，轉而把話題帶到她的節奏上去。
「好啊！真不愧是宏志教出來的女兒，說話就是讓人愛聽。」戚賢偉也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浪費時間，順著程雲梟的說了下去，「那雲梟啊，咱們也別站著了，坐下慢慢聊？」
「當然。」程雲梟親自為戚賢偉把椅子拉了出來，縱使她再不喜歡面前的這個人，但是基本禮節總是要做到的。
幾個人分別落座，包廂是那種供8人就餐的大圓桌，程雲梟挨著戚賢偉落座，而戚景明和黎浩則各自坐在他倆身邊。
剛一開始，兩人只是聊了聊家常，氣氛一度融洽，可兩人心裡卻都很明白，這些話題不過是「開胃菜」罷了。
酒過三巡，戚賢偉和程雲梟臉色都有些泛紅了，兩人同時放下筷子，是時候切入正題了。
「雲梟啊，最近挺忙的吧？聽說……是在籌備上市吧？」
「不瞞您說，我和家父半年前就已經在策劃這件事了。」程雲梟優雅的在戚賢偉的酒杯中斟了半杯紅酒，笑臉盈盈的說道。
「哦？但是看你們公司最近可是在忙著洗……哎大侄女你這麼聰明，因該也懂我意思吧？」戚賢偉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臉上笑得陰險，「況且……據我所知，F國那裡的場子，你也轉手給了別人了。」
「這您可就誤會了。」程雲梟莞爾，「家父已經去了，我一個女人家，顧不來那麼多生意，不如趁現在就轉手，免得到最後兩頭空呢。」
「我看可不是喲。」戚賢偉笑著拆穿了程雲梟，「大侄女你這是想上岸啊，不光如此，你似乎也遣散了不少替你出生入死的手下吧？」
戚賢偉抬頭看了看坐在程雲梟身後的黎浩，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您看您說的，難道您現在連我都信不過了嗎？」程雲梟也是不慌，纖指輕輕托起酒杯，「上市的審查確實嚴格，我不過是不想在這個節骨眼惹上官非，那些手下我也是託付給了熟人，等風平浪靜了，就讓他們回來。」
「大侄女你也別怪我多心，只是干咱們這行的，總是要多留個心眼，這你也能理解吧？」戚賢偉開始搬出了作為「長輩」的那種高高在上的語氣，「不過作為長輩，我真的很想幫幫你。」
說著說著，戚賢偉假惺惺的擠出幾滴眼淚，抽出手絹來擦了又擦，「宏志他這麼早就去了，留下你一個真的是太殘忍了，所以雲梟啊，有什麼困難儘管和我說，我一定盡力幫你。」
「那真是太謝謝您了，要是有了您的幫助，我工作上的事肯定能順利很多呢。」
話是這麼說，可程雲梟卻感覺一陣陣的反胃，都是說著好聽罷了，眼前的這個老狐狸，怕是想要打著幫助的名義來控制她。
戚賢偉哈哈笑起來，舉起酒杯，「叮—」的碰在了程雲梟的酒杯上，這場暗藏玄機的會面，總該要結束了。
轎車上，戚景明坐在駕駛席，載著戚賢偉行駛在回家的路上。
「父親，剛剛得到消息，那個情報商，已經辦妥了，派人回收了屍體，確定是他本人。
「辦妥了就好，明明只是個買情報的，找他買情報還那麼多規矩，真不知道他在裝什麼清高，還說搜集了我的證據？就他還妄想威脅我？不知道好歹。」
「父親您說的對。」
「哦還有，你最近留意一下程雲梟那個小妮子的動向，以免她作出什麼出格的事，對咱們不利，這小丫頭可比我想的要精明。」
「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