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流言蜚語
程雲梟此時正站在巨大的落地八角窗前，香菸還未點燃，只是輕輕被夾在指間，眉頭微蹙，望著窗外車水馬龍的景象，心中滿是惆悵。
似乎從父親程宏志去世之後，程雲梟的生活就變成了地獄難度，不僅要操辦父親的葬禮，還要打理像一團亂麻一樣的公司，對外要時刻提防敵對公司的壓力，對內又要面對人心渙散的員工，這一切的一切都無不令她頭疼。
自從葬禮結束，程雲梟遣散了幾乎所有家僕，只帶著一個年輕較輕的女傭搬到了這一區一街的房子裡。
房子近六百平，是程宏志當初買下它多半是為了工作，裝修古樸莊重又低調內奢，僅會客廳就分了三個，以應對不同的客人，並且房子離公司也僅僅十幾分鐘車程，不論公司出了什麼問題，都能迅速應對。
但是這套房子，本意是留給程雲雄的。
一想到這裡，程雲梟心裡就像是被狠狠的擠壓一般的絞痛，時至今日，她仍然無法相信她的弟弟已經遇害了，而每次她滿懷悲痛的撥通電話，幻想著有人會接通時，電話另一頭的機械性女聲又一次一次的提醒著她這個殘酷的事實。
「程小姐，司機已經到樓下了。」
女傭一手提著提包，一手抱著外套，站在程雲梟身後說道。
儘管全家上下只有小女傭一人打理，但是工作還算清閒，畢竟房子也只有程雲梟居住，她要做的，僅僅是準備三餐和收拾根本不亂的房間而已。
「我知道了。」
程雲梟穿上外套接過提包，走出門去，縱使她心裡有再多的悲傷，一旦走出家門她就必須是那個堅定孤傲的總裁程雲梟，名利場中可容不下任何的淚水與脆弱。
公寓外，黎浩站在車外已經等了多時了，見程雲梟出來，立刻彎腰為她打開了車門。
程雲梟心中對黎浩的出現倒是頗感意外，但是並沒有在表情上表現出來，淡然的坐進了車裡，直到黎浩啟動車子，才緩緩開口問道：
「你怎麼來了，沒通知司機來接我嗎？」
「今天上午司機請假，臨時找不到人來替代，所以就由我來接您了。」黎浩的語氣也是冷冰冰的，像是個無情的工作機器。
程雲梟不再發問，坐在車后座，無言望著窗外從從掠過的的街景。
到了公司，程雲梟昂首挺胸，下巴微微上揚，面無表情似乎是在藐視一切，黎浩則提著提包跟在她的身後，表情嚴肅，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樣。
一路上，所有員工見了程雲梟，都會微微頷首畢恭畢敬的喊一聲「程總早。」看似和諧一片，但程雲梟知道，公司里關於她的流言早就傳開了。
有一種聲音是在質疑她能力的，儘管她兢兢業業的為了公司奮鬥了五年，這五年她的人際交往能力和決策水平都遠超同等級的人，但大多數人也只看到了她和程宏志的父女關係，認為她也不過是個靠著父親作威作福的大小姐罷了。
對於這種言論，程雲梟也只是一笑而過，不想去解釋什麼，畢竟現在公司是她的，她的能力早晚會在實事上證明給這些人看的。
但是另一種傳言就非常麻煩了，是關於她和黎浩的。
這個傳言鬧得可謂是沸沸揚揚，上至公司高管，下至普通員工，都在背地裡議論這件事。
那些稍微知道程雲梟和黎浩關係的高管們，在得知了程宏志去世的消息後，全部人心惶惶，畢竟即使公司在半年前已經易主了，但好歹上面有個程宏志壓著程雲梟，量她也不敢亂來。
但現在程宏志沒了，程雲梟怕是很大概率會不顧各方反對的，任命給這個「青梅竹馬」黎浩一個副總裁這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職位。
這樣一來，公司的運作方面的問題倒還不重要，重點是當初一個在程雲梟身邊像個下人一樣的小人物，竟然直接平步青雲了，以後甚至還要看著他的臉色行事，對於他們這些在公司這麼多年的「元老」來說，真的是太沒面子了。
但是程雲梟卻只給了黎浩一個完全沒有實權的總裁助理職位。
不過這也並沒有讓這些高管放心，他們又開始擔心，即使這個職位現在沒有什麼實權，但是難免以後公司成功上市，總助也就相當於半個副總了，到時候還是要看這個「下人」的臉色。
如果說這些流言造不成多大傷害的話，那在員工里流傳的那些可就惡毒太多了。
在他們眼中，黎浩雖然是助理，但是不論什麼時候都緊緊跟在程雲梟身邊，不論是出差還是陪客戶吃飯，甚至是普通的午飯晚餐，黎浩也都形影不離。
「跟你說啊，那個總助黎浩肯定和程總關係不簡單吶。」一個員工在另一個員工旁邊故作神秘的說道。
「這還用你說啊，公司都傳開啦，沒準那個黎浩真是程總養的小白臉呢，不過他也確實挺帥的，要身高有身高，要長相有長相。」另一個員工附和道。
「真是羨慕他，直接就當了總裁助理，多風光啊，哪像咱們，辛辛苦苦工作那麼多年也還是個小職員。」前一個職員心懷不滿的補充道。
不知道是不是聊八卦聊得太入迷，兩個員工全然沒有注意到程雲梟和黎浩正從門外走了進來。
「助理這個位置，你們願意坐就給你們坐，但你們最好看看自己有沒有這個本事。」程雲梟連看都沒看那兩個職員一眼，昂首從她們面前走了過去，語氣卻冷得可怕，給人一種強大的壓迫感。
黎浩跟在程雲梟身後，用眼神瞟了那兩人一眼，僅僅是這一眼，就讓那兩個職員感到一種會被生吞活剝的恐懼。
程雲梟的辦公室足有近百平，而黎浩的位置就安排在程雲梟辦公室外最近的位置上，以保證可以隨叫隨到。
實話來說，黎浩的工作完全就是表面風光而已，實際上要處理的事情遠比那些小職員要更瑣碎更繁雜。
大事方面，要聯繫各個部門審核工作，制定程雲梟一天的行程，安排各種談判會面，寫各種各樣的報告和發言稿，小的方面還要幫程雲梟訂出差時的機票酒店，去乾洗店拿洗好的禮服，甚至是為程雲梟購買午飯晚飯，以及打掃辦公室。
而真到了決策方面，不論多小的事，黎浩都要第一時間請示程雲梟，就算程雲梟有事不在，他也從來不能妄下決斷。
黎浩真的是做到了二十四小時待機，並且做事面面俱到，無可挑剔。
儘管程雲梟表示可以在僱傭一個秘書來分擔他的工作，但是黎浩深知，按照程雲梟的家庭背景，她難以信任任何人，所以索性把秘書的工作一起包攬了下來，以讓程雲梟安心。
但是這樣的行為在外人看來，完全是為了掩飾兩人的「姦情」。
辦公室內，黎浩為程雲梟拉開椅子，隨後站到辦公桌前，姿勢如松樹一般挺拔，拿著一張清單，開始交代這一天的行程安排。
「上午九點三十分，參加月度例會，下午十三時，會見財經報記者，下午十七時三十分會見戚氏企業總經理戚賢偉。」
「戚賢偉……」程雲梟揉了揉太陽穴，心裡對這個名字十分抗拒，「這個會面不能再推推了嗎？」
「程總，這個會面已經推過好幾次了，再推下去恐怕會出問題。」
「飯店已經定好了嗎？」
「訂好了，一區三街，梵海酒店。」
「好的，知道了，一會把例會需要準備的材料給我，你現在可以出去了。」
「程總，關於剛剛那兩個職員，需不需要……」
黎浩試探性的詢問程雲梟，他本身並不在意這些流言蜚語，一切都可以無視掉，可程雲梟不同，他不希望她因為這些莫須有的東西而受到任何影響。
「流言而已不用理會，再說了，有這種想法的人估計也不只他們兩個，就算你辭退了他們，也不過是治標不治本罷了。」
程雲梟深吸了一口氣，朱唇微張，在晨光之下優美的身體輪廓獨上一層金閃閃的光輝，美得不可方物。
「我明白了。」
「向這樣連自己嘴都管不住的人，成不了什麼大器，我也沒什麼必要和這樣的人計較。」
「但是這些流言真的不需要去澄清一下嗎？」
「暫時不用，目前也沒造成什麼不良影響，你突然跳出來澄清，反而容易越描越黑，反正那些心理齷齪的人，你怎麼說他們也會往齷齪方面去想，我們做到清者自清就夠了。」
黎浩微微鞠了一躬，轉身離開，儘管他很擔心程雲梟會被流言所影響，但只要程雲梟還需要他，他就願意做個默默無聞的影子，保她一世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