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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徵在黑暗中眯起眼睛輕聲說了一句:「左兄,和你睡真舒坦。」
左行懷回道:「我也有這種感覺。」
左行懷沒說謊,他一個人睡的時候,往往嫌被子裡燥熱,不得不把被子掀開。
被子掀開之後又冷,他還得摸索著蓋上。
一晚上,熱了又冷,冷了又熱,他得重複幾次,才能漸漸睡踏實。
今日不知是喝了酒,還是因為被窩裡躺著一個很契合的人,兩人都快速入睡了。
他們睡得很快,起得也很晚。
以兩人的身份,也沒有人敢過來叫起床。
最後還是左行懷先醒。
他一睜眼睛發現旁邊貼著個人。
正是郁徵。
郁徵似乎很喜歡他的體溫,從頭到腳牢牢貼著他,兩人以一個肩並肩的姿勢睡著。
一般人的睡眠姿勢恐怕好看不到哪裡去,郁徵卻不是如此,他長發披散,手乖巧地放在腹部。
除了貼得過緊之外,沒有半點逾矩之處。
郁徵的睡眠姿勢很板正,臉上的表情也很恬淡,長眸緊閉,睫毛如扇子般排列,嘴唇閉攏。
他不磨牙,不說夢話,不打呼嚕。
左行懷長年在軍中,從未見過比他睡相更好的人。
左行懷看著郁徵的臉,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門外響起敲門聲。
郁徵一下子醒來,睜開眼睛,那雙漆黑的眸子還帶著茫然。
看得左行懷莫名手癢,想揉一揉他的頭髮,讓他早些清醒。
左行懷克制住內心的想法,不僅沒表現出來,還往後退了一些,溫聲道:「你醒了?」
「左兄?」郁徵還記得喝酒後給左行懷改的這個稱呼,笑道,「我起晚了。」
郁徵手撐著自己,將自己撐起來。
郁徵手肘動時,頸部線條拉得特別明顯,寢衣下的鎖骨也露出大半,那顆艷紅的小痣剛好撞入左行懷的眼帘。
左行懷的心臟微微頓了一下。
一種難以言喻的衝動席捲了他的內心,讓他不由自主地用目光去追尋那顆小痣。
好在,他的失態不過一瞬間,被他察覺到後,他立刻將心思收束回來,同時目光克制地看向地面。
第34章 懸案
往日, 郁徵尚未醒,伯楹等人從不打擾。
今日則不一樣,伯楹在外面等了又等, 見郁徵還未醒,實在忍不住, 輕輕拍了拍郁徵的門,問道:「殿下可起了, 屬下有事要報。」
郁徵揉了揉略有些疼痛的太陽穴:「進來。有事說便是。」
伯楹輕輕推門:「殿下, 先前給府里打制兵器的鐵匠中, 有一人死了,死在外頭的溝里。」
「嗯?」郁徵還沒從溫暖的被窩裡回過神來,就聽到了鐵匠死亡的消息, 頭更疼了,「怎麼死的?」
伯楹:「暫時還不知道,只是收到消息,從郡王府下去之後就死在外頭的溝里了。」
左行懷插話:「哪邊遞來的消息?縣衙的人來了?」
「啊?」伯楹聽到聲音往後一退, 嚇得眼睛都瞪圓了, 這才看見郁徵被窩裡有個人。
「左,左將軍?!」伯楹看看左行懷又看看郁徵。
左行懷從容地從床上坐起來, 下床將郁徵的外裳遞給他, 自己穿好外裳, 又披上大氅。
郁徵道:「昨晚與左兄飲酒,左兄不便回去就在這裡睡了。說正事。」
伯楹定了定神:「縣衙的人尚未過來, 是死者家屬來了。」
郁徵用眼神示意他繼續說。
伯楹道:「死者是在郡王府做工的鐵匠余健福。因同村出來做工的人都回去了, 他昨晚一整晚都沒回去, 他夫人實在擔心就來郡王府問。」
左行懷笑了笑:「余健福婆娘的膽子倒是大。」
伯楹恭敬道:「余家是個大族,與他夫人一道來的還有餘家的人。」
宗族勢力?郁徵心裡感覺有些麻煩, 若是遇上宗族勢力,就不怎麼好處理了。
他感覺頭更疼,對伯楹道:「後來如何了,你接著說。」
伯楹:「底下人聽說人不見了,幫著打聽了一下,這才知道今早在石頭山下化雞崖村外邊發現了具屍體,已經告官,屍體也被人拉去義莊了,正是余健福的屍體。」
郁徵:「昨日在王府做完了工,是不是已經發放了工錢?難不成有人殺人劫財?」
伯楹道:「工錢昨日便發了。現在到處都在傳,傳郡王府召集人幹活,不想給工錢,就將人殺了扔到水溝中。」
郁徵:「什麼人敢傳郡王府的謠言?打聽一下,再看是不是殺害余健福的是不是同行的人,或者十里八鄉有什麼忽然發財的人。」
伯楹應聲要去。
郁徵又道:「派人去余健福家看看,能幫則幫,等事情塵埃落定了,給筆撫恤銀子。」
左行懷問:「你們怎麼招了鐵匠?」
郁徵面色不變:「趁著冬季農閒,把府里的武器翻修一下。」
左行懷看他一眼,沒有過多追問。
郁徵沒太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逢定縣這麼大,哪怕相對太平,發現一兩具屍體也太常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