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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念又正好從被子裡抽出一隻手,想要推她,卻摸到一手的黏膩潮濕。
她怔住。
反應過來她剛剛在房間裡踹他的那一腳,把他的刀傷踹裂了。
而他現在還在流血。
與此同時,頭頂上方落下男人低沉深情的溫涼嗓音:
「念念,我會治好你。」
第78章 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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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念一路被男人抱著下了樓,穿過堂屋,步入雨中。
男人所經之處踏出雨花。
聲勢如此浩大的雨,竟沒能將周念淋濕一分半點。
她有著恰如其分的保護——
男人深低著的頭,往裡內扣的寬肩,是為她而撐的獨一把傘。
她被他抱緊在胸口,雨水只淋在他的身上。
救護車的後車廂敞開,鶴遂抱著周念彎腰走進車廂里。
他把周念小心翼翼地輕放在擔架床上面,過高的身形讓他不能夠在車廂中挺直背脊,只能塌著肩膀,微彎腰的姿勢站在擔架床旁。
一名醫生和兩名護士再上車,就顯得車廂略擁擠。
這時,郁成撐著一把傘站在外面,在雨聲里衝著鶴遂喊著:「遂哥,你別坐這個了,太擠,要不還是坐咱們自己的車去吧?」
說著,郁成的手往後方一指。
鶴遂抬眼望去,看見郁成身後不遠處停著一輛低調的黑色埃爾法。
那是他出行時的用車,沒想到郁成開來了這裡。
「不用。」
他的語氣淡淡,說完又看向擔架床上的周念,聲音低了下去,「我要陪著念念。」
周念呼吸微微一凝,只當做沒有聽見,臉上無一絲情緒起伏。
暴雨里的路並不好走。
雨刷器高頻地左右來回刮,司機的能見度依舊很低,眼前仿佛蒙了一層雨簾。
最高的車速甚至不超過二十五碼。
周念在輕搖慢晃里思緒飛散,想他為什麼會突然回來,相較在京佛的精神病院時,他的態度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只讓人覺得又反常又離譜。
明明把話說盡說絕的是他,現在擺出乞憐悔恨姿態的也是他。
此時,旁邊傳來男人沉啞的聲音:「等你好起來以後,我們可以一起做好多事情,可以看夏夜稻草田裡的螢火蟲,看萬物蓬勃的小鎮,還能一起去餵厭厭。」
「……」
周念聽前面幾l句時都沒有任何反應,直到她聽到最後一句。
她冷不丁地輕輕笑了一下。
鶴遂眸光一凝,人怔住。
「……厭厭?」周念把臉一轉,面向蹲在她旁邊的鶴遂,以便讓他看清她眼裡足夠的冷漠,「你還記得厭厭?」
每個字眼間都充斥著問責和心灰意冷。
鶴遂看著面色如灰的她,沉默幾l秒,緩慢地開口道:「我當然記得。」
周念唇角掛著一絲嘲諷的笑:「影帝的演藝事業如日中天,竟還願意花心思去記一隻小鎮的流浪貓,還真是難得。」
「……」
男人的薄唇抿著,臉上散出不動聲色的沉涼。
周念繼續說:「也許在你眼裡,我和厭厭沒什麼兩樣,我不過也是一隻被你遺忘在偏遠小鎮的流浪貓而已。」
「念念……」
鶴遂搭在膝蓋上的手指收緊,分明的骨節間彌出青白色,「根本就不是這樣,而是——」
周念也沒等他把話說完,便自顧自地說:「只不過我和厭厭還是有區別的。」
她頓住,長長呼出一口虛弱的氣。
最後,周念在一聲驚雷的餘音里輕聲把話說完:「區別在於我還有一口氣,而厭厭已經死了。」
男人漆黑的瞳孔微微一縮。
厭厭死了。
鶴遂花了好幾l分鐘才消化掉這個消息。
「怎麼死的?」他問。
「……」周念沉默。
「厭厭怎麼死的?」鶴遂繼續追問。
那一日厭厭的慘狀重新在周念腦海里浮現——脫離本體的皮毛,死不瞑目的雙眼,還有肖護得逞的猥瑣笑容。
明明她已經把厭厭帶到寵物醫生面前,卻依舊改變不了任何結局。
這永遠都會是周念內心深處一道凹凸不平的疤。
鶴遂看見周念的雙眼裡漸漸浮滿淚水,顯得本就無神的雙眼愈發空洞,就好像她這個人早就沒了靈魂和思想,只剩下一具行屍走肉。
她終於願意開口:「既然你這麼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
鶴遂凝神聽著。
周念緩慢地開合著沒有一點血色的唇:「肖護出來了,你還記得肖護嗎?那個捅了你一刀被判了四年多的肖護。」
光是聽見肖護這兩個字,鶴遂本能地皺眉。
很快,一個可怕的猜想卷上他的心頭,讓他瞬間有了別的表情,是恍然大悟的決然:「是他,是他殺了厭厭。」
所以說有時候太過聰明並不是什麼好事,喪失鈍感力,對萬事萬物都敏感如斯。
就像現在,周念只消說個開頭,鶴遂就已經猜到一大半。
「不是殺。」
周念心寒地微笑著糾正,一字一頓地說:「是,虐,殺。」
車子正好碾過一處凸起的地勢,顛簸好幾l下。
鶴遂的心也跟著顛了好幾l下,他看見一滴眼淚從周念的內眼角滾落,滑到鼻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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